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勋“坚决保卫,拒敌前进”,一面令张自忠率五十九军北上临沂,援助庞部作战。
李宗仁虽然下达了上述命令,可心中仍存顾虑。原来,张自忠与庞炳勋皆冯玉祥部属,在1930年蒋冯中原大战时,因庞炳勋倒戈反冯,并突袭张自忠师部,张险遭不测,彼此积怨甚深。李宗仁由此想到张自忠会不会见死不救,或者落井下石呢?他赶紧将张自忠召来,诚恳地劝慰道:“你和庞炳勋有宿怨,我甚为了解。不过以前的内战,不论谁是谁非,皆为不名誉的私怨私仇。庞炳勋现在前方浴血奋战,乃属雪国耻,报国仇。我希望你以国家为重,受点委屈,捐弃个人前嫌。”
没等李宗仁继续往下说,张自忠以军人独有的语言答道:〃绝对服从长官命令,请长官放心!〃随即,张自忠引领人马,一昼夜急行军180里,于3月12日黄昏到达临沂西郊。庞对张前来增援十分感激,和先一天到临沂的战区参谋长徐祖诒亲自出城迎接,一同商议退敌之策。庞炳勋带着商量的口吻建议道:“第三军团原有五个团,现在只剩下三个团的兵力,可否请荩忱兄接替城防,第三军团沿沂河西岸戒备,待敌决战?”
张自忠听后暗自吃了一惊,号称第三军团,只剩下三个团的兵力,与精锐的坂垣师团决战,岂不是以卵击石!但他首先表示无论怎么决定,一定遵照命令执行,并进一步建议说:“应以攻为守,与其待敌进攻,不如由五十九军主动向敌侧背出击,以解临沂之危。”
在提出了以攻为守的战略部署后,张自忠立即召集全军营以上军官开会部署战斗,他对大家说:“我军在喜峰口、北平、天津、淮北等地,已经先后和日军交战多次,只要我们能充分发扬我军善于近战、夜战的长处,根据现有条件,集中使用轻重武器,就一定能够打败这个蛮横不可一世的坂垣,为中华民族争光,以尽到我们军人保国卫民的天职。既是战死疆场,虽死犹荣。”
庞、徐虽然同意张自忠建议,但又认为五十九军行军疲劳,应该休息两天再向敌人发动进攻。张自忠却坚持说:“兵贵神速!面对现代化装备的坂垣师团,必须利用夜战近战才能见效。应打破常规,提前行动。”最后,三人商定3月14日向敌人发动反击。
张自忠领受作战任务后,于13日夜率领五十九军迅速强渡沂河,14日拂晓向日军发动猛烈反击。五十九军虽然经过长途行军,仍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到坂垣师团的右侧背。 日军没有料到困守临沂的第三军团,竟会抽出兵力越过沂河袭击他们坚固的防线,更没有料到出现在他们防线之前的是五十九军的增援部队。在五十九军的猛烈攻击下,庞军防守部队乘机反击,两军前后夹攻,坂垣师团腹背受挫。经过几昼夜激战,日军全线溃退。乘胜追击到汤头附近的一一四旅,于17日夜冒雨徒步涉过沂河,趁日寇沉睡之机突然袭击,将其打得落花流水。此后,日军又组织兵力反扑,经过三次拉锯式的白刃肉搏战,击溃了汤头的日军,敌人残部向莒县逃窜,解了临沂之危。此次战斗前后三天击毙日军4000余人,五十九军伤亡也在6000余人,全军第一线作战部队中,营长伤亡达三分之一,连排长则全部易人,可见战斗之残酷。16日,战区参谋长见五十九军伤亡惨重,命令张自忠率部后撤,但是张自忠要求再战一昼夜。他下令营团长全部到第一线指挥,师旅长到团指挥所,军长也亲临两师前线。黄昏时分,先以猛烈炮火向日军轰击,然后所有指战员投入战斗,向日军发起猛烈攻击,一时喊声震天,激战至17日凌晨2时,号称铁军的坂垣师团被打得一败涂地,向临沂以北逃窜。
3月2O日,五十九军留下一个旅配属庞炳勋指挥外,主力奉命向费县集结,准备侧击滕县附近之敌。28日,坂垣师团调整补充,又猛攻临沂。五十九军再次奉命复援临沂。29日,张自忠在给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去电中称:“职军两日以来伤亡2000余人,连前此伤亡达万余人。职一息尚存,决与敌奋战到底。”张自忠亲率部队三渡沂河,与日军鏖战七个昼夜,终于击溃日寇劲旅坂垣师团,毙伤日寇3000余人,击毁敌机1架、坦克6辆。临沂之战歼灭日军精锐部队过半,阻止了日军向台儿庄、枣庄前线增援,彻底粉碎了日军将坂垣、矶谷两师团在台儿庄会战的计划,并使台儿庄右翼阵地得到巩固,为台儿庄大捷奠定了有利的基础,造成台儿庄血战时矶谷师团孤军深入而被围歼。而临沂一役之所以取得胜利,也正如李宗仁所说:“若非张氏大义凛然,捐弃前嫌,及时赴援,则庞氏所部已成瓮中之鳖,必致全军覆灭。”张自忠的功绩由此可见一斑。临沂之战后,张自忠被提拔为第二十七军团司令官兼五十九军军长。
第三部分:张自忠:血染洪山的抗日将领会战枣宜 壮烈殉国
1940年5月初,日军由河南信阳、湖北随县、钟祥分三路西窜,企图与南下日军会师枣阳,消灭襄河以东的中国军队主力,减轻对武汉方面日军的威胁,进而掠取宜昌,叩击重庆大门,以胁迫重庆政府接受亡国的和平条件。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令右翼兵团总司令、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部东渡襄河截击日军。
接受命令后,张自忠在师旅长会上说:“我们奉令守住这条线,我们就决心在这条线上拼,与其退到后面也要拼,我们就不如在这条线上,拼得有价值、有意义。不奉命令,决不后退。万一不幸而拼完了,我与弟等也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四万万同胞。”5月1日,他在给部属将官的信中写道:“看最近情况,敌人或要再来碰一下钉子,只要敌来犯,兄即到河东与弟等共同牺牲,国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为其死,毫无其他办法。要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决心,我们国家及我五千年历史之民族,决不致亡于区区三岛倭奴之手。为国家民族死之决心,海不清、石不烂,决不半点改变。”在给其他友人的信中也表示:“趁未死之前,决为国家民族尽最大努力,不死不已,以必死之决心与倭寇相周旋。”可见,张自忠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立下了为国捐躯的雄心壮志。
张自忠接到渡河截击敌人的命令后,将四个师的截击部队分为两纵队,已在襄河东面的左纵队分别向钟祥、官桥以北截击,右纵队由肖市渡河,经南瓜店向北截击。截击行动开始不久,部队连续报告战况不利,伤亡较重,张自忠焦灼万分。5月6日晚,总部召开会议,分析前线战况,张自忠感到国家正处危难关头,截击任务紧迫、艰巨,自己作为指挥员,应该身先士卒,马革裹尸,才能得到良心上的安慰。他在会上提出:“我明天过河去督战。”大家认为总司令应该坐镇统一指挥,但张自忠仍决意过河,并将总部事务交由副参谋长刘家鸾负责,嘱其有特殊重大事情,可与副总司令冯治安商量。当晚,张自忠给冯治安留下了这样一封信:因为战区全面之关系及本身的责任,均须过河与敌一拼,现已决定于今晚往襄河东岸进发,到河东后,如能与38团、179团取得联系,即率该两师与马师,不顾一切与向北进之敌死拼。设若与179团、38团取不上联络,即率马之三个团,奔着我们最终之目标(死)往北迈进。无论作好作坏,一定求良心得到安慰。以后公私均请我弟负责,由现在起,以后或暂别,或永别,不得而知。”
张自忠留下这封信后,于5月7日凌晨带领总部人员及直属部队,经肖市渡河,与马贯一的七十四师会合,迅即与北窜之敌遭遇,展开激战。后又奉令摆脱当面小股敌军,截击南下之敌。其间李宗仁曾电告张自忠,既为数军指挥员,不可亲临第一线,要他速返原地,统率所属各军。可张自忠未予采纳,仍率七十四师向黄龙挡、张家集截击。在张家集,张自忠亲自指挥部队击溃日军师团部非战斗人员,日军先头部队当即回头反击,后续部队亦迅速向前集结,向方家集夹攻,战斗十分激烈。两军正处对峙之时,张自忠又奉令往钟祥阻止企图过河西进的日军,便连夜向西南方向截击。5月15日在宜城罐子口与尾追之日军,又恶战一天,张自忠于当晚到达南瓜店。5月16日,日军五六千人,向南瓜店包围过来,并以多架飞机往返轰炸扫射,中国军队虽然士气旺盛,浴血奋战,终因敌人在兵力和装备上占绝对优势而完全溃散。包围圈越来越小,张自忠令总部非战斗人员和苏联顾问于午前撤离战场,并将身边仅有的骑兵和手枪队也派去支援战斗激烈地方,身边只剩下一名高级参谋,一名随从副官。他始终站在一个山头上指挥作战,左右劝其往东山脚下移动,他却坚定地说:“我奉命截击敌人,决不能自己退却!〃他右肩和左臂先后受伤,仍不顾危险,沉着指挥。接着,他的腿部和胸部又中敌弹,张自忠命令左右赶快离开,并说:“我这样死得光荣,对国家,对民族,对长官心里都平安,你们要奋勇杀敌报仇。”此时,敌人已冲到跟前,举枪刺向为张裹伤的副官马孝堂,张自忠怒目圆睁,伸出一只大手抓着敌人的枪身,趁势立起;又一颗子弹飞来,穿透了他的小腹,他向后一坐,一颗子弹又射入右腮。誓死报国的张自忠将军身中数弹,慢慢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没能站立起来。卒年,他才49岁。
日军在打扫战场时,一名日军官看到一具着将军服装的遗体,便上前搜身,结果从遗体的左胸口袋中掏出一支派克笔,上面镌刻着死者的名字“张自忠”三个字!这名日军官不禁倒退几步,惊讶地端详着这位高大的将军遗体,他“啪”地立正,恭恭敬敬地向遗体行了军礼,然后命人将遗体抬往日军三十九师师部验证。当日军验证这确实是张自忠将军后,不禁为这位中国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