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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进去,来到了密室跟前,遍地的金银珠宝,实在是太多了,柳斐然是有所估算,可是见着的瞬间,还是倒吸了一口气。
这还不包含玉室里面的那些玉石,要是囊括那些的话,恐怕价值不仅仅是几千万了!张震丘何其贪心,居然收拢了这么多的财物!
后面跟来的士兵也都看呆了,一个两个都傻愣愣地看着。柳斐然率先回过神来,回头果真是看到了士兵们眼中的贪婪,便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顿时把所有人的理智都拉回来了。他们吞咽了一下,虽然收敛了贪婪之意,但还是给压制住了。
柳斐然带着初玉尘往放了圣旨那方向的密室走去,却在进去之前,回头说了一句,“要适可而止,不要忘了你们的兄弟。”
他们脸色大喜,“谢大人!”
这本就是抄家时候不成文的规矩,抄出来的东西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入到抄家的士兵手中。他们大步向前挑了一些东西放进怀里,喜逐颜开。
初玉尘不明白柳斐然为什么要纵容他们这样,忍不住低声问道:“姐姐,这”
柳斐然摸了摸初玉尘的头,同样低声回答,“殿下,水清无鱼,抄出来的东西和给他们的东西相比,不值一提,又何必太过于拘谨?权当是辛苦费罢了。”
“水清无鱼么”初玉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密室里那两个箱子都在,看来当初张震丘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却也没敢擅自搬动这些东西。毕竟一旦流露出去,一个不慎也会惹来杀身之祸。
柳斐然拿出了箱子里的那个圣旨,见着属于元国曾经的印玺,忍不住吐了一口气出来。恐怕谁也没有想到,张震丘竟然不是璟国人吧?
祠堂里的东西自有士兵搬出去。柳斐然拿到了圣旨,便和初玉尘一同出去了。这一次,她们没有再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来到了内书房跟前。
由于没有办法逃离,张震丘那几个子女没有办法,也都全部都聚拢在了内书房前,站在了张震丘身后。
和前院那些下人相比,他们一家子显得平静从容得多。张震丘在前,几个儿女在后,全都挺直腰杆,静静地看着柳斐然和初玉尘二人走了进来。
张震丘见着这绯色官袍加身的柳斐然从容走过来,眼睛也不禁眯了起来,倒是又露出了笑容来,只不过话里才露出了森然的杀意,“早知如此,当日我就该助田中玉一臂之力。”
“若有早知,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柳斐然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是充满了温和,在张震丘一众儿女要杀人的目光之中,从容地行礼,“见过太尉。”
“柳大人快快请起,老夫担不起柳大人的礼数。”张震丘嘴里客气着,可是身体却一动不动,“想来我那女婿,出去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柳大人吧?不然柳大人怎么会来得如此之快?”
提及到江自流,自然也会想到张歆。柳斐然也是对张歆有着歉意,故而并不愿意提及,只微微一笑,“太尉担得起。”
张震丘冷笑一声,“说起来,老夫倒是好奇,我那女婿何时与柳大人勾结在一起的?是在成为我女婿之前,还是之后的事情?若是之前,老夫倒是要说一句,柳大人好手段,老夫佩服不已。”
张歆听得一颗心直直往下沉,感觉心中有着什么东西崩塌了,忍不住尖叫道:“爹!你在说什么?什么勾结?!”
张震丘死死地盯着柳斐然,一字一句地说道:“傻女儿,江自流根本就不喜欢你,他是内贼,是奸细,是柳大人的人,是掰倒我们太尉府的重要棋子!是造成我们全家即将身首异处的罪魁祸首!”
张歆彻底愣住了。
第九十三章()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张歆撕心裂肺地叫了出来;“自流他是我丈夫;是你的女婿;他是我们太尉府的一员;怎么可能?!”
张震丘深呼吸了一口气;依旧是盯着柳斐然看;“对;正是因为他本该是我们的一员,却做出这种事情,才可以断定;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从一开始入赘到我太尉府来;就是一个阴谋。柳大人,老夫说得没错吧?”
不能否认的是,张震丘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但是这样的情况下;柳斐然哪怕知道掩饰也没用,也不愿意把江自流彻底推到前面来,便只是笑笑,“太尉言重了。”
张歆却推开了旁边的人;冲了出来。她眼睛瞪得宛若铜铃一般;看看自己的父亲,又看看对面的柳斐然;嘴唇颤抖着;“你们都在开玩笑的对不对?爹;你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柳斐然;自流他没有骗我对不对?”
柳斐然不敢直视张歆的目光,张歆惨痛地嘶叫了一声,扑上来抓住了柳斐然的衣领,“江自流呢?!江自流呢?!我不相信,不相信!”
“放开!”士兵们上前把张歆拉开,张歆拼命地挣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江自流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
初玉尘有一些震撼地看着张歆状若癫狂的样子,她第一次见一个人如此模样,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个人浑身散发着如此绝望的气息。
“江自流为什么不来?如此盛景,他应该过来瞧一瞧才是。看一看他一手造成的,岂不是很有成就感?”张震丘平静地说道。
张震丘几个儿子全都红了眼,紧紧攥住了拳头。直到此时,他们也都全都明白过来了,满腔的仇恨,若是江自流在此,他们一定用嘴咬都要把他撕成碎片。
心理再强大,恐怕也难以做到看着这些日夜相处的人下狱。江自流是如何想的,柳斐然不知道,但柳斐然自己,对于江自流不过来,是理解的。
此时抄家的士兵过来禀告,“殿下,大人,太尉府中财物已全部搬出,还请大人移步记录入册。”
“好。”柳斐然不愿在此再和他们提及到江自流的事情,便要往那边去。
张歆一见柳斐然要走,顿时扑上去抱住了柳斐然,“你不许走!你还没告诉我江自流在哪,他在哪?!我要问清楚他,他到底在哪?!”
张歆快要疯了,整个人根本拉都拉不住,她五官都扭曲着,拽着柳斐然的官服都变了形,“他不会骗我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他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快放开!”
“歆儿!”
柳斐然本就理亏,此时被抓个正着,更是尴尬,摆脱不得,又不愿让别人来伤害她,竟一时胶着在了那儿。
可是初玉尘却不管这些,她对张歆是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但也绝对不够姐姐重要。眼见着她拉住自己姐姐,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开口了,“江自流是不回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位一直不出声的小殿下身上,柳斐然想阻止初玉尘说话,但又不便在众人面前驳了她的话,故而也不出声。
张歆看着她,缓缓松开了柳斐然,怔怔地问道:“这些都是他做的?”
“是。”初玉尘点头。
张歆听到这个答案,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问道:“这是你们强迫他做的是不是?”
初玉尘平静地看着张歆,水灵灵的大眼睛竟浮现出了一种怜悯般的情绪,“不是。”
这种情绪狠狠地刺痛了张歆的心,这个答案是如此的难以置信,把她所有的幸福都击了个粉碎。那些和江自流在一起甜蜜的过往,红着脸的争吵,亲昵的举动,都是假的了?
都是假的?
张歆可见的呆滞,宛若是灵魂被抽走了一般。她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着,眼神绝望。
柳斐然不忍再看她,想要离开,却转身瞬间,看到了张歆呆滞的神色抽搐了两下,面容变得狰狞了起来。
就像是被人在心口狠狠地剐了一刀,张歆痛得整张脸都失去了控制。她撕心肺裂地叫了出来,“啊!!!”
“啊!!!”
她喊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就像是把心肝脾脏都要喊出来似的。她疯狂地推搡着所有能看得到的人和东西,双眼瞪得眼珠子似乎都要掉下来了,鲜红的血丝充斥着双眼,恐怖可怕得很。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张震丘看着自己女儿这个样子,心都在滴血,他连忙上去抱住她,“歆儿!歆儿你冷静点!”
柳斐然也红了眼睛,她知道这一切对于张歆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残忍,她也不知多少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后悔同意让江自流这样做。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大义,为了这个国家,不是么?
到了如今地步,柳斐然更不会说罢手,只是默默承受了张歆打过来的几巴掌,“来人,看住他们,若有什么问题,拿你们是问。”
“是。”
柳斐然与初玉尘离开了这个院子,张歆疯狂的叫声逐渐变小,柳斐然稍微松了一口气,看不见的时候,至少可以欺骗一下自己,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初玉尘紧紧跟在柳斐然身边,刚才张歆疯狂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不是很懂为什么张歆会反应如此之大,那种绝望的感觉并不是和她要下狱有关,连死都不曾关心,却那么的绝望。
“姐姐”初玉尘不解地抬起了头,问道,“为什么张歆会像疯了一样呢?因为江自流骗了她吗?可是,江自流不仅是骗了她,还骗了所有人啊。”
“人与人的关系有亲疏远近,江自流是张歆的丈夫,且不是没有感情的丈夫。这一层关系太亲密了,无论换成是谁,恐怕都得疯。”柳斐然的声音很是低沉,明显也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她是这一局博弈之中唯一的无辜者,是我们对不起她。”
初玉尘虽然有所歉意,但是绝对不到柳斐然这个地步。她歪了歪头,“那被骗了之后,我能明白她的生气,可为什么她会给我一种绝望的感觉呢?看着这种绝望也并非是因为可能要死而产生的。”
柳斐然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来,“因为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