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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左晋起床准备接我的岗时,发现施珰的床空了,人不在床上,白床单了也不见了,被子掉在地下。想着出来接岗时看看他是不是在外面,正好看到我指给他的那只“白影儿”。好险,我差点把他给打死。
我俩没敢再惊叨梦游中的施珰。左晋上岗,我像拖死狗似得把施珰拖回宿舍,重新把他摁到床上。
第二天再问他,他一脸的无辜相儿,什么也不知道。我找他谈心,想知道这个新兵到底心里有啥包袱,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讲讲革命传统,帮他排遣排遣,这小子却只是听着,再问就是摇头,任我唾沫星子乱飞。我也失去耐心了,想着再观察观察他的状况,不行就让他转地儿吧,这里不适合他。
胖班副赵春取笑道,施珰八成是给魏班长吓丢魂儿了。
话里有话呀,可是当我再进一步询问魏班长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时,胖子班副赵春就开始吱吱唔唔,其他战士也一样闪烁其词,仿佛有意要避开这个话题。这倒是更加深了我的好奇心,不过,初来乍到,团结是首要的,他们不想说的事,我还是不要勉强的好,以后有的是机会。
腾格里哨所位于昆仑山一处绝壁上,对面是一面低了一半的峭壁,两绝壁下面则是深百米的天堑,积满了皑皑白雪。这里夏天非常短,即便是夏季,温度也只有十几度。从哨所到山下补给处,因为全是人工凿出的崎岖山路无法通车,只能靠步行,一个来回要两天时间。
现在正是入冬时节,
天气预报说,近几天有场暴风雪。在大雪封了山路之前,我决定让胖子班副带着两新兵蒋江江和施珰留守,其余的战士和我一道下山背一趟补给。
两天后我们返回来时,天已经擦黑儿了,呼啸的北风里夹杂着零星的雪花。
哨所里只有小蒋儿一个人,他在站岗。
“班、班长,施珰、施珰、施……”小蒋儿没等我问,从岗哨上下来急着抢到我跟前,他和施珰都是今年从新兵连分配过来的,关系比较近,农村小伙子,朴素厚道,一着急说话就不利索,也不知道他这口舌是咋过的入伍体检关。
“施珰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班副呢?”我安慰道。
“施珰、施珰,今天早上起床、不、不、不见了就……班副去、去找他一、一、天、天了。现在还还没回来……”
靠,真你妈出事了。新官上任,一点也不给我省心。看着这施珰一天一天地不正常下去,出事是迟早的事情。话说哨所这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绝地岗位,不是谁都合适这种地方儿,心里素质差点儿的,精神脆弱点儿的,就像施珰这样儿,没几个月就得崩盘了。
从小蒋儿急急艾艾的叙述中,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昨天晚上,施珰一反常态,早早躺下睡了。小蒋儿以为这些天他时不时梦游,折腾累了,正好宿舍人少,他也安静下来了。
没成想,睡到快天亮时,他起来小解,发现对头的施珰不见了,只剩下皱巴巴一团被子。小解完,他有意在哨所周围找了一圈儿,又问正在站岗胖子班副,有没有看见施珰,胖子站岗时警惕性非常高,却根本没见到施珰出来过。
他把小蒋换上岗,自己把哨所翻了个底朝天,连施珰的影儿都没见着,胖子二话没说,背着枪出了哨所。
小蒋左等右等,整整等了一天,直到天黑,他还是没等到胖班副和施珰,却等回了我们。
卸下背上的补给后,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吃了些东西,我命令小蒋儿、通信员大刘刘昊源、熊瞎子熊伟和我一起出去找人,余下的人休息。小蒋儿一直留守山上体力没消耗,大刘和熊瞎子体能是班里最好的。
小蒋指给我胖班副出去时的方向。
第3章 陌生人()
风裹着雪,雪夹着狂风搅入夜色,天地间一片混沌。雪已没过了军靴脚面。
四个人一列,我在最前面,像蚁虫一样彳亍在黑暗广袤的荒山雪地里。
哨所海拔在边防哨所里不是最高的,但是绝对是最险最艰苦的。
氧气稀薄,在雪里跋涉每走一步都不是个轻松的事,加上天已经完全黑了,稍有不慎,我们就会像脆弱的鸟蛋一样摔到深渊下或山缝里粉身碎骨魂不顾了。
小蒋边走边交替呼喊着施珰和胖班副的名字,话一出口就被狂风毫不留情地捏碎吹散了。
班副和施珰有两条路线可走,一条是往南下的补给哨所,也就是我刚带兵去背补给的大哨所,另一条就是我们的巡逻路线。
假如他们没有走这两条路,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没人能在这零下30度的夜里,到处都是陡峭绝壁和深谷的昆仑风口开辟出一条生路。
我们哨所担负着两个山口的巡逻任务,每个山口海拔都在5000米以上,第一个山口就在前面,经过一个山谷,山谷叫做“死人谷”,第二个山口,要淌过一条冰河,然后就要走在盘布在悬崖峭壁边上的一尺宽的马道上。
出来近一个小时了,除了风声就是风声,除了雪就是雪。几个人的手电光划过之处空无一人,哪里有施珰和班副的影子,我的脚冻得发木,身体有些发抖。
“班长,咱们继续往前吗?太他妈冷啦,都快冻僵了,也不知道胖子去哪儿了?”东北大汉大刘的棉帽子边结得全是白色的冰霜,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粗嘎着嗓子对我喊。
“班、班长,前、前面就是死人谷啦。”小蒋儿的声音发着抖。
我挥了挥手,队伍停了下来。
来哨所前,领导曾一遍遍地往我耳朵里灌输哨所的地势地形。死人谷是个重点,鼻头常年泛着红的单主任说:“专家证实了死人谷的地磁特别地强,说是具有周期性,峡谷“两岸”全是高耸的悬崖绝壁,极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导致了它反常的气候环境,经常会出现些人们不能理解的现象。”但具体会出现什么现象他没说。
红鼻子主任介绍道,腾格里哨所是八年前才建的,以前负责前面两个山口巡逻任务的是下面那个大哨所,大哨所有两个连的兵力,骑马巡逻。但是这个死人谷,不知什么原因,马就是不进去,硬拉进去马就发飙发疯,摔伤了好几个战士,常常尥着蹶子绝尘而去,损失了不少精良的马匹。上级最后没办法才设了这个哨所,改人力巡逻那两个山口。
最后他停顿了良久,吸了吸红鼻子:“八年,牺牲了十位战士啊……”
我刚上任,对这一带还不熟悉,副班长赵春在这里守了七年,年头儿仅次于前班长魏长应,他兼着副哨长,前期由他带我熟悉哨所巡逻工作。
赵春这个人,人不错,体型魁梧,就是话特别密,大概这也许是他不能成为班长的重要原因。
一周二次巡逻,由胖班副带着,大刘是个通讯员,背着一台小型电台。每次进死人谷之前,胖子班副都会叫大家停下来,重复地下着两个奇怪的命令:一是把电台关了,二是全体戴上口罩不要往两侧看,盯着前方战友的后脑勺跟紧着队伍。前一条能理解,强地磁会影响设备,第二条,就有些此地无银,不过我没问。
死人谷荒凉得惨不忍睹,一根儿草一棵树都没有,更别说代表生机的鸟儿了,两边是悬崖峭壁,中间是两峭壁间窄窄的一线天,脚下是不知道积了多少年的厚厚的冰雪,间或道上立着些奇形怪状的巨大岩石。有一回,我居然踢到几根白骨。不毛之地怎么会有白骨呢,难道是那些受惊的马死后留下的?胖班副每回带队过死人谷时,领头的他行军脚步非常快,我估摸了下,一公里多的距离十分钟肯定走过去了。
死人谷到底有多长,尽头在哪,不知道。因为我们只走一公里多点,然后攀登左边的一个岔岗的山峰,而死人谷一直幽深幽深地延伸向山腹深处。
“我们回去!”即使那二位真的在死人谷,夜里我们肯定不能进去,不能让大家再冒险了,两害相侵取其轻,天亮再说。我果断地下了命令。
狂风像数不清的巨蟒一起抽打着这片惨淡的宇宙。返回去的时候更加艰难了,迎面逆着暴风,我们几个只能用绳子互相牵着,恶劣天气巡逻时惯用的方法。人就像一片枯叶,轻飘飘的,向前走三步就会退回二步,雪沫子和寒风凛冽,无孔不入。
在狂风的巨大分贝声中,我似乎隐隐听见后面谁在喊,停下来转过头,队尾的熊瞎子边喊边向我挥舞着手电,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声音被风吹得呜呜咽咽的。
“什么?”我竭力喊回去,我的声音是顺着风。
熊伟用手电不住地晃着我们的后面,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
“班长,那、那边好像有亮光。”我后面的小蒋儿说话了。
我也看向黑暗中的深处死人谷方向,果然,狂风暴雪里有一个忽明忽暗的光点。
“向后转,过去看看,熊伟你开路,大家拿好枪警惕些。”
转过来走,是顺风,不久我们接近了那个亮点。白色雪地里有个模模糊糊的黑影。
熊瞎子第一冲了过去:“班长,找到了。”他在风里兴奋地喊着。
我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一个,怎么刚才过来的时候就没发现呢?
走近再看,和他们一样愣住了,一样地大失所望。
雪地上躺着的是个人没错,但是根本就不是施珰和班副赵春!熊瞎子眼睛可真不济。
一个年青男性,黑衣黑毛黑手套,身上滚着雪胳膊上套着一只荧光棒,眼睛紧闭,看上去是冻僵了。我弯腰查看他的呼吸和颈部。
“这,这是谁呀?”熊瞎子抬头问
我也想知道他是谁。
荒芜人迹的万重雪山中,一个暴风雪肆虐的夜里,居然有人出现在这里,这比天方夜谭都神奇。难道这是一个逃犯?
“班长,死人?”大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