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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式的小说,也不是旧体叙事长诗,而是诗体小说。普希金作为一个喜爱创新的诗人,有信心也有能力把这一新的尝试进行到底。不过,鉴于诗人当时的处境,他也没有奢望将新的作品付诸出版。在另一封信中,诗人自嘲地说,小说既不在莫斯科,也不在彼得堡,而将在天国里问世。这部新作前前后后、继继续续地写出了十章,几经删改,最后与读者见面的只有前八章。但从结构和情节来看,这八章作为一部诗体小说是完整的。七年多的创作历程反映了普希金艺术探索道路的艰辛。
诗人写作诗体小说的那一时期 (1823—1830)正值俄罗斯贵族革命由兴起转向低潮的历史阶段,也是亚历山大一世沙皇统治最黑暗最反动的时期。1812年以来的革命浪潮在俄罗斯社会中逐渐高涨,在1825年12月14日终于爆发了反沙皇专制的“十二月党人”的武装起义。但是由于贵族革命党人的致命弱点——脱离广大民众和力量分散,起义很快被镇压下去。以“十二月党人”为代表的进步势力遭到严重削弱,俄国社会又充满了压抑和窒息的气氛。一些曾经为革命运动所鼓舞的进步青年因此而意志消沉。他们由于自身的局限,找不到正确的出路,最终在忧郁、颓丧和庸庸碌碌中消磨掉自己宝贵的青春。这就是《叶甫盖尼·奥涅金》这部诗体小说产生的时代背景。普希金正是这一时代现象的见证人,也是这一历史氛围的感受者。诗人以小说主人公奥涅金朋友的身份叙述了这样一个悲剧性的故事;
青年贵族叶甫盖尼·奥涅金得知伯父病危的消息后,匆匆忙忙地乘上一辆马车从京城彼得堡奔向伯父的乡下庄园。当他风尘仆仆地赶到乡下时,老人已经命归黄泉。于是,这位远道而来的侄子从此继承了伯父的全部遗产,成了庄园的新主人。身居乡间的奥涅金很喜欢独自一人欣赏周围的自然风光:
一座幽静的地主庄园,它的屏风是一座大山,门前一溪清流。眺望远方,色彩斑驳。一片繁荣景象,那是牧场和金色的农田
和几处疏疏落落的村庄;
牧场上四处游荡着牛羊,一座巨大的荒芜的花园,绿树铺开宽阔的浓荫,遮蔽着沉思的森林女神。
美丽的景色使他愉悦,而邻近的地主乡绅却让他反感。每当这些人前来拜访时,他总是悄悄地溜之大吉,叫他们难堪。更令地主老爷们坐卧不安的是,这个城里来的时髦青年居然还要进行什么农村改革。奥涅金打算制定出一套新的章法,用较轻的地租制取代沿袭久远的沉重的徭役制。贫苦的农奴们为此拍手称快。而地主们则认为,改革将危及他们的利益,暗中对奥涅金怒骂不休,他们一致认为奥涅金是个极其危险的怪人。
奥涅金有这样的举措并非心血来潮,而是同他所受的教育和时代发展状况有关。他的父亲曾身居高位,家境富有,一年举办三次家庭舞会。奥涅金从小受到法兰西式的文化熏陶。他天资聪颖,读过一些历史、文学和经济学的名著,熟练地掌握了拉丁文。在他年轻的心中曾经也荡漾过理想国的方舟。这个贵族公子的主要兴趣是近代资产阶级的经济理论和政治学说。
他咒骂荷马和费奥克利特,但读亚当、斯密却颇有心得,俨然是个经济学家,莫测高深,就是说,他还喜欢发发议论;
一个国家怎样才生财有道,靠什么生存,又是什么理由,当它拥有天然物产的时候,黄金对于它也并不需要。
奥涅金的农村改革由于旧势力的抵制而不了了之。久居这落后的偏僻的乡村,初来时的短暂兴奋像一阵轻风似地转瞬即逝。他又像在城里一样颇感寂寞。这时,邻村一位素有教养的年轻乡绅来到了奥涅金的庄园。小伙子名叫弗拉基米尔·连斯基。他曾经留学德国,具有哥廷根大学的派头,是德国古典哲学家美学家康德的信徒。这位青年天性浪漫,富于激情,喜欢幻想,经常作诗并自得其乐。在奥涅金寂寞无奈的书房里,连斯基的出现犹如阴郁天空中的一丝光亮。共同的文化素养使奥涅金似乎感到遇见了知音。只是由于性格上的差异,开始还无法推心置腹。
他们交了朋友。水浪与顽石,冰与火,或者散文与诗,都没有他们这样大的差异。
起初,由于相互间的距离,他们两人都感到烦闷,后来,彼此逐渐有了好感;
每天都骑着马来往会面,于是很快便亲密难分。
此后两人常在一块饮酒聊天。他们谈社会,说人生,论科学,诵诗篇。连斯基对生活充满热望。奥涅金虽觉得对方过于天真浪漫,但也不忍心击碎年轻的梦想。当时,连斯基正在热恋之中,他的意中人是村里的一位地主的小姐,名叫奥丽加·拉林娜。这是一个头脑简单而略有点轻浮的女孩儿。连斯基仅仅由于她的美貌就陶醉于爱河之中。一次,连斯基约奥涅金到奥丽加的家中作客。奥涅金欣然前往。在那里,他结识了奥丽加的姐姐达吉雅娜。与妹妹及村中其他少女不同,达吉雅娜格外纯情,她喜欢宁静和谐的气氛,性格内向,惯于独处。奶妈和大自然是她忠实的伴侣。月亮和星星把她带入梦乡,朝霞和太阳又将她唤起。西欧浪漫小说既培养了她的文学兴趣,也给予她青春的遐想。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地在姑娘的芳心里形成了一个偶像:
时候了,她已经有了爱情。
仿佛一粒种子落在土里,春天的火使它萌发出生机,很久以来,柔情和苦痛
一直在燃烧着她的想象,渴求那命中注定的食粮;
很久以来,她年轻的胸中,一直深深地感到苦闷;
心儿在盼望……那么一个人,奥涅金的出现,使她那颗苦苦等待的心灵为之一震,达吉雅娜完全被奥涅金风流倜傥的气质迷住了,她仿佛从他的身上看到了维特或圣·普乐的影子,她认定,他就是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更使姑娘想了解的是奥涅金那谜一样的内心世界。
然而,达吉雅娜将奥涅金认作纯情少年,完全是她浪漫的天真的想象所致。奥涅金这个京城的贵族青年之所以愿意留居乡下,是因为他对世俗的一切欢乐都厌倦了,早已成了一个心灰意冷的人。在爱的天地里他自认为是一个过来人。他很早就学会了情场上的那一套。奥涅金曾经是彼得堡的一个纨绔少年:
他的真正的天才的表露,他从少年时便为之操劳,便为之欣慰,为之苦恼,把它整日里长挂在心头,整天价懒洋洋满怀深忧、念念不忘的,却是柔情的学问。
在彼得堡那难忘的八年里,他热恋过,也憔悴过,品味了幸福,也咀嚼过痛苦,他被别人伤害,也伤害别人。真情假意全都经历。对奥涅金来说,爱情似乎早已成为一本过时的传奇小说:
不呵:情感在他心中早已僵冷;
他早已厌弃社交界的喧嚷;
美人儿也许会让他一时钟情,却不是他长期思念的对象,一次次的变心早使他厌倦;
朋友和友谊令他心烦,如此心境的奥涅金想通过阅读或写作来重塑自己,可惜缺乏毅力,无论如何也振作不起来。怀着忧郁和烦闷他来到了乡间。纯情的达吉雅娜在他们初识的那一瞬间也使他心动,但他并没有因此而一往情深。
从那以后,达吉雅娜痴情而焦急地等待着白马王子的求爱。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奥涅金却没有再次登门。单相思的痛苦开始折磨达吉雅娜,她茶不思、饭不想,彻夜难眠,以致于内心的爱火烧烫了全身。姑娘终于大胆地给奥涅金写了一封信:
……
为什么你要来拜访我们?
在这个人所遗忘的荒村,如果我不知道有你这个人,我就不会尝到这绞心的苦痛。
……
别人!……不,我的这颗心
世界上谁也不能拿去!
我是你的——这是命中注定,这是老天爷他的旨意……
……
你的身影曾经在我的梦中显露,我虽然没有看清你,已感到你的可亲,你奇妙的目光让我心神不宁,你的声音早响彻我灵魂深处……
接到这封饱含真情和勇气的书信后,奥涅金却给姑娘一个冷冰冰的回答。在花园里,奥涅金十分客气感谢达吉雅娜对他的信赖。他说他喜欢姑娘的真诚,但只能给她以兄长的爱,而绝不会成为她的丈夫。奥涅金告诉达吉雅娜他不愿让家庭的小圈子束缚自己,结婚只会给他们带来许多的苦恼。听罢奥涅金这番“表白”,达吉雅娜的心仿佛掉进了冰窖,一切好象又回到了从前,除了寂寞之外,又增加了一份痛楚。她尤其无法接受的是,奥涅金竟把她的纯情当作世俗的“年轻姑娘飘浮不定的幻想”。她还能说什么呢?爱情的太阳还没有升起,青春的朝霞就被乌云遮盖。从此,幸福与欢乐的光芒不再照耀达吉雅娜的心田,然而,奥涅金的身影却更频繁地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严冬的一个夜晚,达吉雅娜在梦中走进雪原,一条奔腾的河流挡住了她的去路,后面又闪出一头大熊。不知哪来的勇气使她渡过了激流,大熊却紧追不舍。她跑进苍翠的树林,却终因劳累昏倒在雪地上。大熊把她带到一间草房里,在这里姑娘看见奥涅金同魔鬼在一起争斗,争夺的对象就是她,之后,奥涅金又同连斯基发生冲突。恐怖的景象终于把她从梦中惊醒。
又过了许久,连斯基转达了达吉雅娜一家对奥涅金的邀请。他们希望这位高贵的朋友能参加达吉雅娜的命名日盛宴。奥涅金出于礼貌,如期前往。宴会上宾朋满座,非常热闹。但是,喧哗的场面和达吉雅娜忧郁的面容又使奥涅金这个“怪人”难以忍受。他决定用激怒连斯基的做法来渲泄胸中的烦燥与无名之火。舞会开始以后,奥涅金当着连斯基的面,故意追逐奥丽加。不料,这个轻浮的少女也竟然把连斯基忘在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