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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颂》的艺术手法之一是从历史指向现实,从异邦指向故乡。法国路易十六和俄国暴君保罗一世这两个暴君的覆灭都是因为践踏了人民的自由。而路易十六之死则被诗人看作法理的失败。它导致了另一个暴君拿破仑的出现。普希金不赞成法国资产阶级革命中的过激行动,他主张一切行动都遵从法理。
这首诗仍然保留有传统颂诗的色彩,语体庄严,既有抒情,又有叙事。同时,还溶进了浪漫主义的飘逸,是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的有机结合。
《乡村》是继《自由颂》之后,诗人的又一力作。 1819年,诗人第一次来到父亲的领地——米哈伊洛夫斯克村,贵族的花园美丽而舒适。这里幽静、清凉,野花开满绿原,渔人泛舟湖上,然而在这歌舞升平的背后,诗人却看到了另一种惨不忍睹的情景:
这里有野蛮的地主
一不守法,二无感情,仿佛命中注定
他们该是人们的灾星,对于眼泪和哀求一概不顾,只顾用强制的鞭子把农民的财产、劳力和时间,都逼到自己的掌握。
这里的奴隶听从无情的老爷的皮鞭,伛偻在别人的犁上,被牵着绳索,瘦弱不堪地苟延残喘。
《乡村》一诗的前半部以田园牧歌式的情调描绘了贵族庄园的美景。但有正义感的诗人清醒地意识到,这并不是俄罗斯乡村面貌的全部。在真理和良知的鼓动下,普希金向世人展示了那升平景象背后的苦难。这首诗主要采用对比的手法,将贵族庄园的和谐富足与农奴的痛苦和贫穷相对照,揭露了统治阶级对民众的压迫。能够正视俄国社会的弊端,抨击野蛮地主的残酷,同情穷苦农奴,这正是普希金不同于那些只会歌功颂德而沉缅个人悲欢的贵族诗人的可贵之处。诗人创作 《乡村》时,俄国盛传亚历山大一世有意更改农奴制,所以,这首诗的结尾也流露出诗人对沙皇的虚假仁慈抱有幻想,寄希望于某种自上而下的改良措施。不过,普希金并没有长久地迷醉于这种幻想。残酷的现实使他认识到,沙皇的许诺完全是愚弄视听的把戏。他在1821年写的《匕首》一诗中又重新表达了同农奴制决战的信念。诗歌犀利的言辞曾使沙皇不寒而栗。
林诺斯的大神把你锻铸,只为了不死的复仇女神使唤;
自由底秘密的守卫啊,你可以惩处,你是对耻辱和冤仇的最后的裁判。
如果宙斯的雷不响,法理的剑也睡了,你就是把诅咒和希望付与实现的人,你潜伏在皇座的周遭,灿烂的华服里也能寄身。
你沉默的刀锋对着恶人的眼睛直射,有如地狱的冷光,有如天神的电闪
而他呢,左右环顾,颤栗着,在宴饮之中坐立不安。
林诺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铸造之神。相传,他居住在林诺斯岛上,他铸造的兵器威力无比。别林斯基说,作为一个天才的艺术家无普希金,需为自己的作品选择诗意的对象。对他说来,所有的对象都同样充满了诗意。匕首本是一件平常的兵器。但诗人却从它身上看到了斗争的历史和意义。通过匕首表现出被压迫者的仇恨和反抗者的勇气。在这把锋利的匕首的寒光中也折射出统治者的恐惧。诗人虽然赋予自己的吟咏对象以传说的色彩,但它的现实感是极为明显的,这首充满斗争性的诗篇没能发表,却以手抄本的形式迅速流传开来,鼓舞了革命志士的信心。
普希金的歌颂自由呼唤革命的诗篇中传诵得最广的要数他19岁那年写下的《致恰阿达耶夫》。这首诗从青年人的觉醒写起:
爱情、希望、平静的光荣,并不能长久地把我们欺诳,就是青春的欢乐,也已经象梦、象朝雾一样地消亡;
但我们的内心还燃烧着愿望,在残暴的政权的重压之下,我们正怀着焦急的心情
在倾听祖国的召唤。
……
这首诗是献给普希金的至友贵族青年军官、哲学家恰阿达耶夫的。诗人还在皇村中学读书期间就同恰阿达耶夫相识并结下了深厚地友情。这位具有民主思想的哲学家对普希金的创造思想有很大的影响,他的专著《哲学书篇》是俄国19世纪初期反农奴制的重要思想文献。《致恰阿达耶夫》是时代精神在一个浪漫的青年诗人心中引起的回响。从天性上讲,每个青年都是热情的幻想家,也都是理想的歌唱者。他们憧憬甜蜜的爱情。渴望美好的前程。建功立业的光荣也时常闯入了他们的梦乡。诗人回顾了他们这一代走过的道路。他自己就是怀着金子般的梦想跨入皇村法政学校的。建立功勋对像诗人一样的孩子们颇具诱惑力。皇村中学的初恋和彼得堡上流社会的浮华也一度让少年诗人心动。但是,愉快的学生时代、飞逝的青春与梦幻只是有志青年人生道路上短暂的一程。远大的抱负、自觉的意识很快让他们的生命之舟开出了虚幻的避风港。驶进了更为广阔的海洋。进步的思想点亮了青年人心中的火炬。他们痛恨专制,颂扬自由。焦急地等待着为祖国和人民献身的那个圣神时刻。普希金对俄罗斯的前途充满了信心:
同志,相信吧:迷人的幸福的星辰
就要上升,射出光芒,俄罗斯要从睡梦中苏醒,在专制暴政的废墟上,将会写上我们姓名的字样!
《致恰阿达耶夫》是一曲青春的礼赞,是一首催人奋进的进行曲。这首诗把青年人的激情和革命的信念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抒发了壮志凌云的情怀、表现了一代青年由幼稚的冲动转向自觉革命的现实过程。青年是祖国的希望,俄罗斯青年的觉醒就是这个古老国度的觉醒。他们把自己的命运同国家的命运紧密相联,这首诗唱出了青年的心声。因而,当时的进步青年都争相传诵《致恰阿达耶夫》,它成为了“十二月革命”的序曲。普希金的预言“同志,相信吧,迷人的幸福的星辰就要上升,射出光芒。”刻在了革命党人的徽章上,激励着他们在坚难的道路上前进。
《致恰阿达耶夫》与诗人后写的《致大海》和以前的《自由颂》被文学史家们公认为俄罗斯积极浪漫主义的代表作。诗中激昂向上的格调,深远开阔的意境和热情似火的情绪给19世纪初叶的俄罗斯抒情诗带来了勃勃的生机。值得一提的是,普希金的这首赠诗虽然也采用了感伤主义文常用的一些意象,但它们或被赋予了积极的意义,或是作为展示主题的辅垫。在诗中,幸福迷人的星辰暗喻自由光明的新的社会制度,用“平静的光荣”来反衬“祖国的召唤”,用“梦幻”和“朝雾”来烘托光芒四射的星空。这些手法表现这位杰出诗人化平庸为神奇的艺术功力。同时也说明,普希金是一位尊重艺术传统、善于在继承的基础上创新的诗歌革新者。
诗人因写革命诗篇被逐南俄后,大自然就成了他最亲密的朋友。普希金最眷恋大海。他请居敖德萨和克里米亚时经常独自一人徘徊在海边。他喜欢拍岸的惊涛,他羡慕大海的自由。这蓝色的世界给了他多少自由的联想,冲涤了他心头多少苦闷。诗人时而想起了叱咤风云的拿破仑,时而又想起了投笔从戎的拜伦。海风吹动自由的波澜,也吹来奔放的诗情。普希金在转回内地之前,赠赋诗一首献给了他心爱的“兰色的朋友”:
再见吧,自由奔放的大海!
这是你最后一次在我的眼前,翻滚着蔚蓝色的波浪
和闪耀着骄美的容光。
……
我多么热爱你的回音,热爱你阴沉的声调,你的深渊的音响,还有那黄昏时分的寂静,和那反复无常的激情!
普希金最敬慕大海的品格是“什么都不能使他屈服”。在诗人的眼里,大海是勇猛无畏的斗争者,天气愈是险恶,他们愈是敢于激荡。普希金在诗中追忆了拿破仑和拜伦,认为他们两人均有大海一样的品格,都是自由的象征。这首诗在抒情中怀古,又在怀古中抒情。诗人用“狂放不羁”的自由精神把历史人物和自然景观贯穿起来。普希金的整个身心都融化在那汹涌浩翰的蓝色里,他将带着海的闪光、海的冲撞和海的力量走向远方。这首诗表明作者将永远恪守追求自由的信念,保持斗争的性格。
《致大海》一诗似大海本身一样,气势博大、澎湃激荡。历史的氛围又使诗歌蕴含着深广而凝重的份量。诗人以历史主义的眼光评价了拿破仑的功过:在拿破仑的旋风所到之处,封建势力纷纷垮台。他曾经是新兴资产阶级的代表,但后来却作了专制主义的俘虏。诗人以拿破仑悲剧性的命运反映了社会历史发展的曲折。
《致大海》是普希金浪漫主义政治抒情的经典之作。诗歌的意象是在抒情和写意中形成的。现实中的大海是诗人歌咏的对象。他运用对比的手法描摹大海的秉性。在诗里一边是闪耀着骄美容光的大海,另一边是孤独苦恼的诗人。大海的喜悦与诗人的忧郁对比鲜明。在诗中既有喧腾激荡的海浪,又有寂静不动的荒漠,诗人用活跃的大海反衬出陆地的僵死。严格地说,诗中对大海的描写不很具体,普希金主要通过写意和抒情将现实的大海转化成一种自由精神的象征。作为一首浪漫主义的诗篇,它刻意突出了大海那反复无常的特点:
渔夫们的温顺的风帆,靠了你的任性的保护,在波涛之间勇敢地飞航;
但当你汹涌起来而无法控制时,大群的船只就会被覆亡。
狂放不羁,喜怒无常正是浪漫主义作家经常塑造的性格模式,由此而表达出对自由境界的渴求。这首诗没有孤立地抒情、写景和怀古,而是将三者有机地融为一体。从而在个人的感遇中闪现出时代的精神。
政治抒情诗写好不容易,而普希金却把它写得如此生动、形象和富于激情,确实不凡。别林斯基曾以普希金的这些诗歌为例佐证了他提出的“诗意的思想”和“激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