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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墨灿烂的笑容人畜无害,让武空惶恐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下来,无论怎么说,五郎是不会害他的。
他在椅上坐了,瓷壶里的水也沸了,程墨提壶泡茶,把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然后慢慢对他说出一番话。
武空神色不停变幻,他出身勋贵,自小被吉安侯当成接班人培养,有些事,本就是自小耳濡目染,不足为奇,只是没想到现在手握屠刀的人是自己罢了。
程墨说了足足一个时辰,房间里光线渐渐暗淡,外头榆树未得他呼唤,不敢进来,两人就在黑暗中把要借考功司之手撸下来的官员一一说了,武空记性甚好,倒不用记下来。再说,这份名单也不能留之于笔墨,房间中虽伸手不见五指,倒也无碍。
“下官明白了。”武空对刘询的计划,自己的重任已经完全了解,他也不是那起子婆婆妈妈的人,再说,他得闻机密,再无脱身的可能,只能上了程墨这艘船了,他和程墨是兄弟,就算不上船,也没别的退路。
程墨在黑暗中点了点头,道:“拿位高权重的人立威,才能树立你的威信,你可以拿我立威,我刚才不是教过你了么?”
想起刚才为程墨评分,把他吓得差点尿裤子,武空轻笑起来,道:“诺,下官明白。”
“你明白就好。”程墨话中已有笑意,扬声喊榆树:“进来点灯。”
外头榆树望着乌漆麻黑的房间,急得不行,只是自家阿郎吩咐不得召唤不能入内,他不知在门口转了多少圈了,总算听到程墨如天簌般的声音,赶紧推门走了进去。
刚才屋子里黑了下来,武空全神贯注地听程墨说话,一时忘了他的身份,屋里灯火通明后,他猛然想起,程墨已贵为丞相,不由又踌躇起来。
这完全是他自小所受的教育影响所致,吉安侯一向教导他处事要慎重,导致他养成遇事瞻前顾后的毛病。这件差使,要搁张清身上,完全没问题,定然一口应诺下来,可张清生性率直,易冲动,做不了水磨功夫。
程墨见他额头汗涔涔而下,笑问:“怎么了?”
“……没事,丞相。”武空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决定把这差事揽下来,有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推掉,父亲不打断他的腿才怪呢,何况程墨对他信任有用,把这么机密的事交给他,他也不能拆了程墨的台。
“没事就好,你回去吧,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任命哪些人为属官。”
“诺。”
武空告辞离去,回府一说,吉安侯大喜过望,身子前倾,忘形地攥住他的手腕,道:“当真?”
“父亲,这可是会与满朝文官为敌的事,您不反对吗?”骑马回府的路上,武空还很忐忑,就怕父亲得知这件事,大为恼火,不敢找程墨辞了这差事,把他臭骂一顿却少不了,没想到父亲居然是这样的反应,实是大出他的意料。
吉安侯一共有十三个儿子,两个庶子一个嫡长子,都在八岁前没了,武空是他第四子,也是活下来的嫡次子,他受够了丧子之痛,武空五岁前,把他打扮成女孩子儿养活,直到五岁要上学,才改回男装。
可是,男孩子玩的东西,如爬树掏鸟蛋之类,他却不许武空玩,灌输给武空的思想,多是慎重、稳重,弄得武空从懂事起,就像一个小老头,这个也怕,那个也怕。现在一想到要与所有文官为敌,魂没吓没,已经很不错了。
“与满朝文官为敌怕什么?不是有丞相为你撑腰吗?你只要按照丞相的吩咐去做就行。”吉安侯大隐隐于市,多年没有得到差使,又担心权力更替之间自己站错队,把全族带入深渊,不敢主动表态站在哪一边,可这么大一个家族,不能没落呀,现在政局稳定,有了机会,哪能不牢牢抓住?
武空还想说说自己的疑惑不安,吉安侯已耳提面命起来,一番话说得武空恍然大悟。
“丞相要让你组建属官,你把七郎、八郎一并带进去。”
七郎是武空一母同胞的兄弟,八郎是叔父的长子,他的堂弟。这是要安插族中子弟入仕为官了。武空犹豫道:“这样不好吧?”
现在已经不实行举察制,要通过科举才能为官了。
吉安侯把眼一瞪,道:“丞相给你机会壮大我们家族,你还往外推,是要气死为父吗?”
第516章 出大事了()
程墨回府时已快二更了,霍书涵刚沐浴完毕,如墨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上,垂到腰际,胸前鼓囊囊的两团几欲裂开月白色的中衣,喷薄欲出。她往梳妆台前一坐,青萝赶紧拿干毛巾过来,要为她绞干头发。
珠帘儿轻响,程墨走了进来。
屋里侍候的婢女屈膝行礼:“见过阿郎。”
霍书涵忙示意青萝先把毛巾放下,起身迎了出来。她这间卧室是套间,内间是寝室,外间是一个小厅,用作平时独自闲坐之处,若有要好的闺蜜来访,或是和赵雨菲、顾盼儿等人闲坐喝茶,却是去西厢房,那儿布置成了宴息室。
程墨一边往里走,一边示意婢女们退出去,恰恰在里外间的门口遇上霍书涵。她不施脂粉,一张滑如鸡蛋清的俏脸还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红润的樱唇微张,漆黑如宝石的眼睛带着笑意,道:“五郎,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程墨升任丞相,满朝文武、勋贵、皇亲,谁敢不送上一份厚礼作贺?只是程墨不欲张扬,特意吩咐霍书涵,礼一律不收。有些人只派管家携礼到贺也还罢了,只须叫管家进来,和颜悦色见上一见,捎话回去,概不收礼也就是了。有些人可是亲自携礼上门拜访的,霍书涵少不得陪着说说话,喝喝茶。这两天,她忙得团团转。
今儿是第二天,送礼的少较昨天少了些,她忙里抽闲,得便洗了个澡,消消乏。要是程墨早一刻钟来,她还在浴桶里泡着呢。
程墨“嗯”了一声,一只大手托在她凹进去的腰眼处,手触在她如凝脂般的肌肤上,进了内间。
青萝识趣地行礼退下。
程墨松开霍书涵的纤腰,往榻上一靠,吁了口气。
新官上任再风光,需要摆平的人和事也是极多的,霍书涵心里明白,轻轻为他脱了靴,端上温热刚好的茶,凑到他唇边,道:“吃饭了没有?”
这都什么时辰了,想来他早吃过,霍书涵不过随意问一问罢了。
程墨下午吃了些点心,此时并不觉得饿,又在思忖接下来的人事变动,一时没想到吃饭上头,被她这一问,才想起来,道:“你们吃过了么?”
霍书涵见他怔忡的样子,不免睁大了俏目,道:“你还没吃?”
“嗯。”程墨应了一声,接着补充:“忘了。”
霍书涵心中微微一痛,忙到连吃饭都忘记了,得忙成什么样啊。她赶紧扬声叫候在外头的青萝:“吩咐灶上做几个清淡小菜送来。”
青萝应了一声自去厨房吩咐。
霍书涵在榻前坐了,一双纤手轻轻按摩在程墨肩头,在他耳边吹气如兰道:“不要太累了,得便歇歇。”
纤手隔着薄薄的衣衫若有若无在接触着他的肌肤,程墨的头往她怀里靠了靠,舒服地道:“再用力些。”
霍书涵加重了手上的力气,轻声道:“父亲处理政务时,也常常顾不上吃饭,可长久下去,于身体十分不利。你现在年轻,还抵受得住,就怕以后落下病根儿。”
程墨自然清楚不按时吃饭的害处,长此下去,是会得胃病的,他可不想日后被胃溃疡折磨得欲生欲死,他一双大手一边抚摸霍书涵裹在纨裤中的大腿,一边道:“倒不是忙得忘记吃饭,而是肚子不饿,下午点心吃多了。”
这个时代的人习惯吃点心,程墨前世不大吃这些,穿到这儿后也渐渐习惯了,若有空闲,半晌午不吃两块点心,倒像缺了什么似的。
霍书涵哪里肯信,道:“要不,用膳时间,我派人送食盒过去?”
把现做的热菜放在两层的食盒里,下层盛沸水,上层放菜肴,这样有保温效果,菜便不至于一下子冷了,这办法不错。
“不用。”程墨笑道:“以后国力提力了,我在公庑开火,让厨子为属官们做午饭。”
每日多一餐,说起来不值几个钱,可是长此以往,花费却是不少,特别是处于那些社会底层的百姓,每日两餐已是粗茶淡饭,再多一餐,哪里花费得起?他身为丞相,却不能只考虑自己,而是必须放眼大局,别小看这多出来的小小一餐,极有可能影响到社会的安定。
霍书涵叹气:“要不,中午回府吃?”
程墨把头完全靠进她怀里,后脑袋枕在她柔软在双峰上,道:“有时间我就回来。”
夫妻俩说着话,青萝在门外禀道:“夫人,小菜做好了。”
一碗粥,四样清淡小菜,全是程墨爱吃的。程墨吃完,沐浴洗漱,夫妻俩收拾睡了。
张清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天黑前入城,他刚进来,城门便在身后关上了,他拍马要往御街赶,旁边跳出一人,扬手大声道:“十二郎君,十二郎君。”
张清定晴一看,是父亲的小厮百义,忙勒马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接到程墨召见的命令便放下手里的事儿,急急赶来,可回城天还是黑了。这个时候,也不知程墨是在公庑办公还是回府,不知他叫自己回来,有什么事。
百义两步窜过去,神神秘秘道:“阿郎说出大事了,让小的在这里候十二郎君,请十二郎君先回府,他有话吩咐。”
从城外的作坊回城,最近的便是这条路了,所以百义在这里等候。他已经等了一个时辰啦,一见自家小主人进地,可把他高兴坏了。
百义是安国公几个得用的小厮之一,头脑灵活,嘴巴极是来得,平时要传个话,送件东西,安国公都会吩咐他去跑腿。
张清沉吟道:“你跟父亲说,我见过丞相之后立即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