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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怪气,“嗟乎张兄,值乎?不值乎?”
“呵呵呵,张兄真还是个急『性』子呢!”庞涓哂笑一声,接道,“听闻张兄与秦人有杀父之仇、羞母之恨,可有此事?”
张仪没有接腔,也没生气,两眼眨也不眨地盯住庞涓。
“张兄不觉羞乎?”
张仪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庞兄息怒,”张仪『摸』『摸』脸皮,依旧挂笑,“这张脸皮若是不厚,怎能分给他人呢?”
“张兄不觉耻乎?”
张仪又是一笑,依旧摇头。
“张兄面皮……”庞涓猛地变过脸『色』,声音骤冷,端起茶杯,作赶客之势,“竟然厚至此乎?”
“庞兄息怒,”张仪『摸』『摸』脸皮,依旧挂笑,“这张脸皮若是不厚,怎能分给他人呢?”
“分给何人?”
“分给庞兄你呀!”
“呵呵呵,张兄真还是个急『性』子呢!”庞涓哂笑一声,接道,“听闻张兄与秦人有杀父之仇、羞母之恨,可有此事?”
“分给我?”庞涓一震,两眼直『射』过来,“我怎么了?”
“张兄应该不会藏私吧?”庞涓将话砸实。
“庞兄一切好好的,只是……”张仪指向庞涓的脸皮,“此处没皮了!”
“姓张的,”庞涓暴怒,震几,一字一顿,“此言可有说辞?”
“有有有,”该到张仪来神了,摇头晃脑,“身为无敌将军,率六国之师,攻一国之门,门未破,六师却丢盔卸甲,落荒而逃,敢问庞兄,身为主帅,脸上可有皮乎?”
“你……”庞涓手指张仪,脸『色』惨白,气极。
“还有,”张仪不紧不慢,抑扬顿挫,却振聋发聩,“不听六相劝言,一意孤行伐秦,却看不出齐、楚二王早有勾结,皆欲卖魏,竭力怂恿人主涉险,身为一国主将,庞兄脸上可有皮乎?”
庞涓的手哆嗦起来,全身也在剧烈颤动,声音却因过于愤怒,全被堵在嗓子眼里。
“庞兄,”张仪淡淡一笑,拱手,“在下此来,既不为揭短,也不为颂长,只为送给庞兄一张面皮,还望庞兄笑纳。”
“是何面皮?”庞涓总算迸出一句,两眼似要冒出火来。
“张兄不觉羞乎?”
“连横!”
“连横?”庞涓显然是首次听说此名,目光征询。
“哦,就是与在下合作,助在下说服魏王,与大秦结盟睦邻!”
“这与连横何干?”
“庞兄不是善弈吗?棋局有纵有横。苏秦诱『惑』列国合纵,你我兄弟何不联手,给他来个连横呢?”
“哈哈哈哈!”庞涓爆出几声长笑,“是狐狸终归会『露』出尾巴来的。张兄这绕来绕去,总算绕到正题上了!”脸『色』一沉,鹰鼻一勾,声音如从牙缝里挤出,“念你是远方来客,念你我同窗数载,在下就不给你难堪了。”拂茶,起身,大喝,“来人,送客!”言毕,也不及张仪起身,径自从偏门出去。
张仪冲他背影苦笑一声,缓缓站起,摇几下头,一步一晃地走出了客堂。
自庄周来过,魏惠王的病情竟是好了,吃得香,睡得着,起得早,走得动,完全像是换了个人。然而,旧病虽去,新病却又来了。惠王无论是睁眼闭眼,庄周衣不遮体的邋遢样子总也挥之不去。
“神人哪,真是个神人哪!”惠王在后花园里绕来绕去,时不时地嘟哝这一句。
“呵呵呵,王上,”惠王病愈,毗人的心情是最好的,“叫老奴看,庄先生不是神人,是个怪人!不过,他的学问倒是大哩,难怪惠大人对他这般恭敬。”
“姓张的,”庞涓暴怒,震几,一字一顿,“此言可有说辞?”
听到“学问”二字,惠王来神了,大步流星地走向藏书室,与毗人一道寻找庄周着述。
藏书室太大,书架太多,没过多久,二人尽皆查得累了。毗人吩咐宫女端来净水洗过,扶惠王正殿歇息,召来太史令,由他吆喝二十几个识字的宦臣,将所有书架挨排检索,直忙到天昏地暗,仍未查出一册庄周着述。
太史令告退,惠王郁郁不乐。
“王上,”毗人小声奏道,“抑或庄先生未曾有过着述。王上书房收录也是全的,列国士子凡有名者无不在册,唯此庄周……”
惠王再次看向一排排书架,叹出一口气,显然对未能找到庄周着述甚是不快。
数月来,惠王不朝,毗人身边压着一大堆报奏,这想趁势将他扯回现实,笑道:“也许庄先生只是能说而已,不过是惠大人请来为王上舒怀的。”
第086章  呈舌功张仪横魏 辩是非长舌受挫(2)()
“你讲得是。”惠王点头,“自古圣人述而不着,庄周乃当世圣人也。”
“圣人无不通晓天地之道、治国之术。王上何不再召庄先生觐见,以国家之事问他,庄先生是否圣人,一问可知矣。”
庞涓直望过去。
“是哩,寡人正好憋堵些事。传旨惠爱卿,有请庄先生。”
翌日卯时,惠施再引庄周进宫,惠王在御花园里摆下宴席款待。
酒过数巡,惠王诚敬拱手:“前番听先生所言,如闻神人,魏罃里外皆震,久病之躯瞬时痊愈,犹如脱胎换骨。先生实为超凡脱俗的雅士,魏罃却是俗人,有俗事欲累先生,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大王欲问何事?”庄周亦不客套,拱手还礼,笑着望他。
“寡人承继先祖之业,数十年不敢懈怠,然则,西有嬴氏侵我,东有田氏辱我,北有赵氏坑我,南有熊氏骗我,叫我心中憋闷,是可忍,孰不可忍!”
“敢问大王,他们是如何侵你、辱你、坑你、骗你的呢?”
殿中静默。
“诸事一言难尽。就眼前之事,嬴氏杀我八万将士,夺我河西不还,为收复河西,魏罃听从苏秦合纵伐秦之策,集六国之兵于函谷,岂料事出变故,燕、齐交恶,率先撤兵,楚人观望不前,赵人通秦卖我,致使我功败垂成,憋屈至今。”
“哈哈哈哈!”庄周笑得前仰后合。
“庄周也是这般问他,那庖丁应道:‘无他,合于道而已。在下初解牛时,所见皆牛;三年之后,目无全牛;及至今日,在下只以神遇,不以目视。解牛之时,在下循依天理,避实就虚,切中肯綮,凭直觉所向披靡。良庖一年一换刀,因为他是割的;庸庖一月一换刀,因为他是砍的。在下之刀已十九年矣,解牛数千,刀刃仍如刚刚磨过一般。为什么呢?骨节有间,刃却无厚;以无厚入有间,在下就悠然自得、游刃有余了。不过,即便如此,每逢筋骨交错处,在下仍要全神贯注,小心动刀,待关节自解,牛体如土委地,在下方才嘘出一口气,提刀起立,举目四顾,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矣。’”
惠王让他笑蒙了,良久方道:“敢问高士,魏罃之说好笑吗?”
“好笑,好笑,”庄周又笑几声,倾身问道,“大王可曾听说过蜗人之事?”
“庄周也是这般问他,那庖丁应道:‘无他,合于道而已。在下初解牛时,所见皆牛;三年之后,目无全牛;及至今日,在下只以神遇,不以目视。解牛之时,在下循依天理,避实就虚,切中肯綮,凭直觉所向披靡。良庖一年一换刀,因为他是割的;庸庖一月一换刀,因为他是砍的。在下之刀已十九年矣,解牛数千,刀刃仍如刚刚磨过一般。为什么呢?骨节有间,刃却无厚;以无厚入有间,在下就悠然自得、游刃有余了。不过,即便如此,每逢筋骨交错处,在下仍要全神贯注,小心动刀,待关节自解,牛体如土委地,在下方才嘘出一口气,提刀起立,举目四顾,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矣。’”
“蜗人?”惠王摇头。
“就是住在蜗牛头上的那些人哪!”
“啊?”惠王两眼大睁,“蜗牛之头,上面怎能住人呢?”
“能能能,”庄周语气沉定,毋庸置疑,“蜗牛头上有两只触角,左角栖居一国,名唤触氏,右角栖居一国,名唤蛮氏,两国为争蜗牛额头的一块地皮,激战数日,伏尸百万,血流漂杵啊!”
“孰胜孰败?”惠王顾不上较真,急于询问结果了。
“蛮氏胜,触氏败,蛮氏追逐触氏败卒,旬有五日方才返还哪!”
“乖乖!”惠王惊叹一声,闷头细想,扑哧笑道,“先生,你这想必是虚言了吧?”
“这么说来,大王是想听实言了?”
“愿闻实言。”
“请问大王,四方、上下,可有止境?”
“没有。”
“天下之域,可有止境?”
“有。”
“大王的心,可是自由?”
“是。”
“你……”庞涓这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指向张仪,“邀在下来此何干?”
“如果大王的自由之心一会儿遨游在无止境的广宇里,一会儿又局限在有止境的天下里,是不是会有一种若存若亡、若得若失的感觉呢?”
惠王闭目良久,微微点头:“嗯,一定会有这种感觉。”
“在这个有止境的天下里,有一片地方叫魏国,在这个魏国里,有一片地方叫大梁城,在这个大梁城里,有一片地方叫王宫,在这个王宫里,有一个人叫大王你,是不?”
“是。”
“推而广之,大王与那触氏、蛮氏二君有何区别吗?”
“这……”惠王挠挠头皮,“好像是没有区别。”
“要是在下不喝呢?”庞涓不睬酒爵,只盯张仪。
“这就是了。”庄周合起眼皮。
殿中静默。
“有。”
显然,在场诸人皆被庄周套进这个触蛮之争的有趣故事里了。
“先生真神人也!”惠王率先出套,诚敬拱手,“先生卓识,非俗人可及。魏罃有一求,恳请先生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