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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首坐着的自然是云老夫人,右手是满脸怒容的云致远,对面竟然还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她曾经见过,正是皇帝最疼爱的小儿子,七郡王慕君睿,那他旁边的……应该就是大理寺卿。
他们怎么也在这?之前也没听人提起。
沈怡琳略有埋怨地瞪了眼身边的夏妈妈,夏妈妈也很是无辜,来回话的小丫头可没有外人在场,还是个男子。
沈怡琳心中惊疑不定,就连孙璇荣也有诧异,可是此时退出去已是不符合规矩,只能硬着头皮进屋,两个人依次行礼,所有人表情都各有不同。
云老夫人给她俩指了地方坐,面上也是冷冷的,只拿眼睛瞪着跪在地上的人。
此时云秀荷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浑身都湿透了也没去换衣服,默默抽泣着,那摸样既娇弱又可怜,两旁分别站着三娘子和顾耀中。
孙璇荣看到三个人当中只有三娘子一个人完好无损,儿子和云秀荷居然都成了落汤鸡,心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她的方向看去,正把三娘子脸上那道红红的五指印看得一清二楚,看来云秀荷是真的把她打了。
若是此事关起门来,顶多让云秀荷端茶倒水认错就能草草了事,只是没想到七郡王也在,不管他为了何而来,遇到三娘子受了这等委屈自然是要替她说话的。
这永康城里谁人不知,七郡王最是感恩,对三娘子礼遇有加,云秀荷这个没脑子的,打人也不知道背着点人,活该惹了她老子罚。
只是自己的儿子怎么也成了这副摸样?
孙璇荣拼命给顾耀中使眼色,就是不见他看自己,心里正是焦急,却听云致远又是一声怒喝,唬了她一跳。
“你这个孽畜居然还不下跪认错!我这就拿了家法,看你还嘴硬!”
说着云致远就要去命人拿荆条来,云老夫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沈怡琳顾不得外人在场,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他面前拦着:“老爷这是因何事动那么大的怒啊,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先咳嗽个不停,她故意去瞄了两眼垂眸喝茶的七郡王,见他不说话,咬了咬牙,只管把事情往他身上找借口,“七郡王还在此,您发那么大火置当着郡王于何地啊,现在处理家事,怕是不妥。”
“还怕什么外人,你女儿胆子何其大,当着外人的面打三娘子,连我都看见了!”云致远气极拍了拍桌子,不过又觉得沈怡琳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朝着七郡王作揖行礼,“让七郡王笑话了,不如……”
慕君睿温润地笑着,“说起来也是小王叨扰了。小王遇大理寺卿就陪着一齐来看看,还望侯爷不要见怪我唐突前来才是。府上烧火的事自有大理寺卿管着,小王乃旁观者不会发表言论,至于家案,小王却是个证人,看到路上的行人受了委屈都要鸣不平,更何况大元之人都是我们皇家子民,三娘子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若不管不问,就是陷我于不义,小王不得不对侯府夫人说声抱歉了。”
站在一旁的云重紫把慕君睿的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几遍,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小王要多管闲事,你能拿我怎么着吧!
云重紫一脸淡漠,心里却偷偷乐了几番,慕君睿这只笑面虎连说话都要绕了几个弯,更何况他的心思,不知道多深呢。
怕是谁也试不出他的深浅了。
她正襟站着,等着听沈怡琳还有什么好说的。
怕是其他人也听明白慕君睿那话的意思了,沈怡琳气得直磨牙,谁人不知道慕君睿最看重三娘子了,有他在,云秀荷还能落着好!
孙璇荣不想蹚这趟浑水,上前道:“既然是威信候府的事,我也不留了,耀中身上还湿着,在这站着不合适。”
说着就要扭着顾耀中离开,却被顾耀中闪开,“母亲,我当时也在场,也可以作证,更何况我知道整件事是如何的!”
“你……”孙璇荣恨铁不成钢,要不是当着外人的面早就把他拧着耳朵拽走了,她低声喝道:“别人家的事,你参和什么。”
“母亲,七郡王能在得,我为何不可?”
孙璇荣被自己的儿子噎住,尴尬地看了眼慕君睿,对着笑解释:“七郡王莫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慕君睿风轻云淡地笑笑,“小王瞧着顾大人比年前精神许多,想来在家赋闲也是一种历练,改日就去小王府上叙叙旧吧。”
孙璇荣一听立即喜笑颜开,不等顾耀中开口就连连开口道谢。
云重紫全当自己是根木头站在那杵着,耳听六路,用余光乜斜了眼慕君睿,当郡王的果然权利大,一句话就毁了那人的前途,又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能让人对他是感恩戴德。
依着她对慕君睿的了解,他说的“叙旧”那就只是叙旧而已,说得模棱两可就是让孙璇荣误会罢了。
孙璇荣果然当了真,想到儿子的仕途有望,便眼巴巴地望着慕君睿,也不再提离开的事。
云致远的面上也越来越不好看,只想着快点打了一顿云秀荷给七郡王和三娘子解气,于是又喝道:“你打了三娘子都是我亲眼瞧着的,你还有脸哭!”
荆条在几个人方才说话的时候已经被小厮拿来,云致远一把拿在手里扬起来,他平常其实很是疼云秀荷,这个时候只要云秀荷下跪说几句软化他也就做做样子,可是今天云秀荷偏要死撑到底,也不管沈怡琳如何使眼色,只是一个劲的低头哭泣。
沈怡琳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见女儿如此委屈,以为她真的是被冤枉了,连连替她说清,“老爷,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可不能妄下定论,饶是女儿再不对,也听她解释一二,说不定此事还有什么隐情。”
云致远的手一顿,见慕君睿果真不发言,就顺手推舟的应了,“我让她说,她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你且去问问她是怎么魔障了!”
沈怡琳顾不得那么多,急急地问向云秀荷,“莫哭了,你就把实情说出来,郡王和家中长辈都在,定会为你做主的,只是有半点假话,我也不会轻饶你。”
她拿着手指点了点云秀荷的额头。
本是小声低泣地云秀荷,哇地一声,抱着面前沈怡琳的大腿痛哭流涕。
云重紫被她的头皮哭得发麻,心里便明白她这是又要耍花样了,果然一刻也不的安宁,若不是她是当事人,真以为云秀荷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叹了口气道:“侯爷,此事还是算了吧,不过是误会一场。”
云秀荷把身子埋在沈怡琳怀里只顾着哭,她心中不忍,又听云重紫想算了,便拿定主意要替女儿做主,哽咽道:“事情还没弄明白怎能说算就算了,若是三娘子受了委屈,我们自会还你公道,如果不是,我也要替自己的女儿讨个说法!秀荷别怕,有母亲在呢,你只管说就是。”
云重紫心中冷然,既然如此,她就看看云秀荷说些什么替自己翻盘。
“娘……娘……”云秀荷低低喊了一声又一声,忽然一抬手指向旁边的云重紫,“是三娘子把我推下的水,顾哥哥跳下水救我,女儿上了岸气不过才出手打了她。女儿也不想的,若不是三娘子欺人太甚咄咄逼人,我也不会动手,都是她逼我的。”
云重紫漠然地勾起嘴角,并不为自己解释。
因着屋里坐的人都没亲眼看着,但见云秀荷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虽并不全信她的话,但足以让人动容。
云老夫人也有几分看不下去,“快别哭了,让旁人看见多失态。”
一时间,屋子里只余下云秀荷放声的哭泣,还有另一旁慕君睿端着茶杯,碗碟轻碰的响声。
“那三娘子为何要推你进湖里呢?”孙璇荣并不是好糊弄的,如今她并不站在任何一方,反正她都已经留下来,这事闹得越乱她越开心,这可比看戏有意思多了,还不用花银子。
云秀荷拿着帕子捂脸,哽咽道:“因着她见着我和顾哥哥玩得好,她心里看不过眼!”
“胡说八道!”
顾耀中终于听不下去,心里一怒,破口大骂了声,把所有人一怔,他谁也不理,直接向慕君睿跪下,“请郡王为三娘子做主,此时并不如云家二小姐所说,根本就是她诬陷人。”
他之前一直不说话就是想投桃报李,所以才要听听云秀荷到底能胡说出什么来,没想到她居然敢冤枉三娘子,也正中他下怀,只要他把事情说出来,既可以讨得三娘子欢心,也可以改变七郡王对自己的看法。
同样是男人,他自然知道云重紫的美对男人的影响力,不过他却以为,慕君睿高看三娘子只是因为恩情,以着慕君睿的身份什么样的高门大户的女子找不到,别说三娘子是个乡下村姑,下九流的匠人,就是这威信候之女想嫁给他,都不可能是个正室的身份。
顾耀中更不担心三娘子对七郡王存着什么少女的心思,他看得出三娘子凡事有些分寸,她应该知道自己有几分几两的肉,她这辈子是别想着高处慕君睿那块肥肉了,只等着好好承了他的情,跟他回府去做姨太太。
这么想着,顾耀中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早就想给云秀荷一些教训,没脑子的疯婆娘。
他心中骂道,热切地看向慕君睿。
只是慕君睿淡淡地看他一眼,笑道:“这是旁人的家务事,小王怎能喧宾夺主,小王方才看到了什么,其他人自然也瞧着了,事情既不是如云家二小姐所说那般,你且把你所知道的说出来给侯爷听,他自然会替你做主。”
他只字不提三娘子,把自己的与此事摘得干干净净,话虽如此,却还是表明了自己立场。
顾耀中见慕君睿不领情,只得转过身朝着云里雾里的云致远拜首,“伯父,此事与三娘子无关。”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云致远也不信三娘子把秀荷推到湖里,硬着头皮问。
于是顾耀中就从他出了泰和居出来遇到云秀荷后开始说起,把云秀荷说得是百般无理取闹,又威胁自杀,自己跳进湖里,只不过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