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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皇上昨晚不是已经下旨让她去思过了吗?”林惜腾不解道。
林端微微摇头:“哪里有那么容易,还有宁王在。”他才说完,便有小厮过来,道:“老爷,都准备好,可以发棺了。”
林端看了看今日的天色,天上一片浓密黑云,大雨依旧倾盆下着,惊雷不断。
他皱着眉头,微微颔首,看了看林惜腾和一侧的林惜玉:“不管怎么说,这次开了个头,往后就好动手了,三房必须除去!”说罢,这才亲自走在最前头带着棺材出去了。
外人看他就这样领着雨走在最前头,无不夸他是孝子。
长长的大街上,为了来看他这个孝子的人不在少数,仿佛都能忘了前些日子是怎么嘲讽周氏与男人私通的了。
这件事最气愤的,还是熊世林,他听说周氏死了以后倒还解气,但现在话锋一转,竟都在可怜周氏这个老泼皮了,他如何能忍?反正也没几日好活了,他爹被抓入大牢八成也是出不来了,与其自己一个人担着恶名死,倒不如再抓几个人。
他猫在街巷一角,冷冷盯着远处送葬的队伍走过来,轻哼一声。
此处不远的酒馆二楼,临街的雅间窗户开了一条缝,刚好能看清这里的情况。
老六站在一侧,看着她道:“小姐,一切都照您的吩咐办好了。”
“嗯。”林锦婳裹着黑色斗篷淡淡站着,让人去把熊世林找来可不容易,不过他若是要死,也帮她一个忙吧。
她看着熊世林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墨雪,微微点点头。
墨雪收到信号,朝她颔首示意,这才走到了熊世林身后,低声道:“想报仇?”
熊世林讶异的一扭头,看着带着面纱的女子,忙想拿东西去遮住自己的脸。
墨雪见状,只淡淡道:“跟你一样名声尽毁的人,如今却得了人们如此优待,你反而即将腐烂在街头,兴许还要被人扔去乱葬岗由野狗分食,你甘心吗?”
“你是谁?”熊世林的脸比周姨娘的腐烂十倍,左边眼珠子都已经被疮疤糊住睁不开了,他现在就是个怪物,他自己很清楚。
“帮你的人。”
“利用我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熊世林轻嗤一声:“不过你尽管说,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那臭不要脸的老婆子死了还想风光,我岂会成全她?”说完,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腰都直不起来。
墨雪将一包药粉给他:“这药粉你洒到人的伤口上就行。”
熊世林扶着墙咳了半天,灰暗的天上一条闪电忽然闪过,雨水噼啪落在他身上,从他身上流出的竟然是一股猩红的水。
他咳完才看着墨雪,阴鸷冷笑:“你也恨林家人?”他知道昨天林惜腾跟林端都撞上了脑袋。
墨雪知道他的性格,不会轻易答应帮她,只从袖子里拿出一块质地不纯但样式独特的玉佩来:“你的丫鬟梨儿,已经怀有一个月身孕,你今日帮我,我能保你血脉留下来,否则,你跟你未出世的孩子都得死。”墨雪将药放到他手上,转身而去:“时间不多了,你自己考虑。”
熊世林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锣鼓哀鸣,整个人都是怔的。梨儿,那个他强行拖进屋里的丫环?他竟然还能有孩子?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包,再看看自己早已烂的开始发抖的手,死死攥紧,咬着牙就往大街上冲了去。
林端本还红着眼睛才假意抹眼泪,忽然见人闯来,当即停下了脚步。
他本以为林锦婳一定会暗中派人来搅和,到时候他就正好再抓一次林锦婳的证据,没曾想竟是熊世林。
熊世林看着他惊讶的样子,讽刺笑起来:“你娘死了,你爹我也活不成了,要不今儿你把我们夫妻一起埋了?”
“混账”林端气得面色发青。
“混账?你娘不知廉耻不守妇道,死了就该扔去乱葬岗,你倒好,竟然还做一个婊子的孝子贤孙,还大张旗鼓给她办起了丧事,林端,你当真是你娘的亲儿子,一样的不知廉耻!”熊世林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冷嗤道。
林端气得头疼,但他昨日才去用了苦肉计,今日不能太强势,只对一旁小厮道:“送熊公子回去。”
小厮应声,上前就要来拖走熊世林,却没想到这会儿雷声大作,闪电一条接着一条。
林惜腾让人撑着伞躲到一边,不耐烦的跟一旁林惜玉嘟囔一句:“这熊世林怎么还没死”
话不及落音,闪电竟是直接从天上劈了下来,直接击中棺材,抬棺材的人跑都来不及当即被击飞了去,唯独那棺材被烧糊,尸身更是黑漆漆的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登时吓蒙了,纷纷往后退散。
熊世林见状,也是一怔,而后才大笑起来:“看到没有,这样不守妇道的人就活该天打雷劈!林端,你不知廉耻,小心你也被劈死!”
小厮们都不敢再拉他,林端也被破碎的棺材板击中,倒在地上半晌喘不过气,直到有人来扶,他才勉强缓了口气来,只看着地上被劈得四分五裂的棺材,再看看地上的焦黑的尸身,嘴巴张了张,嗓子挤都挤不出声音来。
熊世林小心将药粉慢慢抹到手上,看着半坐在地上愣怔着的林端,跨步上前死死抓住他的脖颈,手也朝他的后脑勺的疮疤抹去,可才抹上,他就被林府的小厮一把拖开扔在地上了。
他哈哈大笑:“林端,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你不知廉耻,你活该!”
旁人之前还在说他是个孝子,看到天打雷劈这一幕,纷纷闭上了嘴。
林惜腾眼见着一切功亏一篑,死死咬牙,狠狠瞪着还在叫嚣的熊世林,上前便是一脚踹在了他身上,将他踹得趔趄半步,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熊世林不算是个胆大的人,但得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还有一个丫鬟怀了他的孩子,他便咬咬牙,颤抖着身子看着林惜腾:“有本事你来杀了我呀,你祖母那晚对我宽衣解带的勾引我,听闻你也有这等爱好,专门喜欢年纪大的老女人”
他话不及说完,林惜腾伞也不要了,捡起地上一块木头朝着熊世林的脑袋便狠狠砸了下来,木块上还有一根长长的钉子,就这样深深刺入了熊世林的眼睛里,看的旁人倒抽一口凉气,有些胆小的更是当即晕死了过去。
熊世林疼疯了,紧紧抓着最后一点药粉,等林惜腾再靠近时,将药粉朝他脸上洒了去,林惜腾的板子也狠狠打中了他的脖颈,他当即便晕死了过去。
林惜玉急急跑来扯了林惜腾一把,皱眉道:“你想打死人再进一次大牢?”
林惜腾闻言,这才又朝他狠狠踹了一脚,才阴鸷的看着被人搀扶起来的林端,问道:“爹,怎么办?”
林端看了看地上那尸身,再看看周围人的恐惧和鄙夷的目光,微微咬牙:“把尸身收起来烧掉。”
“爹,可是这到底是祖母”林惜玉有几分不忍。
林端冷冷睨了她一眼,带着几分难堪和咬牙切齿:“老天爷的意思你也敢违背?”说完,凉凉看了眼晕过去的熊世林,想到本跟林锦婳扯不到一起,这才皱皱眉头疾步往林府而去。
林惜腾兄妹看看周遭质疑的眼光,也不好多留,只能不甘的低着头急急跟着走了,没了半点方才来时装出来的伤心欲绝和孝心。
林锦婳在二楼看完,淡漠的转身离开了。
墨雪跟在一侧,低声问道:“小姐,熊世林怎么处置?”
“他本就活不过今日,他死后,找个地方让他入土为安便是。”她顿了顿,才看了眼墨雪;“他糟蹋的女子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梨儿虽然怀了他的孩子,但也染了花柳病,孩子留不住,你用药把人留住便是。”
墨雪心中叹了口气,只点了点头。
雨越来越大,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马车快速驶过,溅起路上的水花,却也掩盖不去今日众人亲眼所见天打雷劈的事实。从古自今,能被天打雷劈的,都是万恶之徒,所有人都是这样以为的。
熊世林没有彻底昏死过去,等周遭安静以后,他才勉强睁开眼睛,可早已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他想起梨儿肚子里有自己的孩子,开始慢慢爬着往熊府而去,但他爬一下,身上的皮肉便被好似被揭掉了一块。街上的行人早就躲雨去了,就算有人看到,也没人出来帮他,毕竟他身染花柳病。
他一只眼睛不停的流血,他却似乎感觉不到一般,他只想回去告诉梨儿,生下他的儿子,让他也能留下香火,也不算白来这世上一遭,可没多久他就没力气了,雨水快要将他的血都冲干了
他望着熊府的方向,伸着手,可眼睛再也没有力气,沉沉一合,彻底没了生息。
马车越来越近,经过他身边时,只惊吓了马儿。
马车里的人冷淡掀起帘子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才又放下帘子,对车夫道:“别耽误了,快些。”
“是。”车夫应下,快马加鞭。
马车没多时便停在了林家门前,门口的小厮瞧见还是昨日来传旨的常公公,赶忙恭谨去迎接。
常公公一改之前的冷漠,笑着下了马车,道:“还是你家主子有福气,皇上又挂念着,特意让洒家来传旨。”
“公公里边儿请,今儿小姐公子可都在呢。”婆子忙热情的把人迎了进去。
林锦澄早早在花厅候着了,林锦婳才换了衣裳过来,月牙白绣桃花的掐腰长裙,一双精致的同色绣花鞋,外面裹着一条水红色的披风,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优雅端庄。
林锦澄见她发丝沾了雨,抬手拿袖子替她擦干,才道:“走路不小心,小心着凉了。”
林锦婳倒是没注意这些,只把眼睛弯成了月牙:“下次不会了。”
常公公来时,正好瞧见他们兄妹在说话,只上前笑道:“林小姐跟林公子兄妹感情真好。”
“公公来了。”林锦澄待人素来客气,见他也只温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