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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怀琰颔首,看了看一侧的凌未野,才提步往外去,林锦婳会意跟了上去。
等到了不远处的游廊上,赵怀琰才道:“皇后有动作,想必已经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如今父皇的注意力都在西南,皇后想必要借着西南之事对德妃和景王下手,我担心会殃及林伯父。”
“皇后娘娘难道是真的无心再争了么?”林锦婳说不上为什么,但她总觉得以皇后的性格,不到最后一刻是不可能放手的,至于这次对怀琰下手,会不会也只是她某个计划中的一步?
赵怀琰眼神凉凉的看向远方,以他的了解,皇后绝不是这么轻易会放手的人,但她到底是什么计划呢?
“不知。不过我要先入宫,保证林伯父的安全。”赵怀琰转身爱怜的看着站在自己身侧显得娇小的她,想起前日的事,道:“那日我晕倒时,你可在?”
林锦婳心中一紧,他不记得自己杀了那么多人么?
她抬眼看他带着一丝丝担忧的眼神,浅笑:“我到时王爷已经晕过去了。”
“没事。”赵怀琰说完,顿了顿,又道:“若是我得了一种连我自己也不清楚的病”
“王爷忘了,我是大夫,虽不是绝世神医,但我正在努力,而且还有衾息姑姑在呢。”林锦婳笑眯眯道,似乎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一般。
赵怀琰缓缓呼了口气,抬手揉揉她的小脑袋,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咽了下去。
高禀来时看到这般场景,犹豫了一下,还是靠近行了礼,道:“王爷,马车备好了。”
“嗯。”赵怀琰淡淡应下一声,看着林锦婳幽黑如深潭的眸子,心里那一丝丝的浮躁也宁静下来:“我先去。”
“好。”林锦婳应下,看他离开,心里才慢慢担忧起来,他好似很在乎那个病,可她把过脉,根本没看出异常来,当时难道真的只是如哥哥所说,杀红了眼么。
“锦婳”
她正想得出神,忽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凌未野看着她直直望着宁王表哥里的方向,满心不解,上前道:“宁王表哥欺负你了?”
林锦婳眉梢微挑:“怎么这样说?”
“我看你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凌未野说完,才自然的拉着她的衣袖道:“我们去找娘亲吧。”
“公主昨日吃饭了吗?”林锦婳暂时放下心里的事问道。
“听嬷嬷说吃了些,但不多。”凌未野眼眶发红,却强忍着没哭出来。
林锦婳想了想,才拍拍他的脑袋,温柔笑道:“且先不去,公主经历这样大的打击,悲伤的情绪要让她发泄出来才行,她不喜欢我们去打搅的。等明日下葬后,你再好生陪着她吧。”
凌未野似懂非懂点点头,但他知道从今往后公主府就只有他一个男人撑着了。
林锦婳下午又陪着守灵,到了天色全黑才回去了,等到第二日,已经是要送葬的时候了。
下葬的日子,林锦婳让凌未野扶棺停在公主府大门口,直到负责发丧的管家来问了三遍,端慧才终于扶着嬷嬷的手从府里出来了。
她整个人好似瘦了一大圈,宽大的衣袍显得空了不少,妆容得体,面色肃穆,一身白色丧服,让她看起来好似更加老了。
她缓缓走出来,脚步虚浮无力,却终是没再哭出来,而是走到了棺材旁边,红着眼眶哑着嗓子低声开口:“驸马,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林锦婳心里酸涩,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她看着周围的人群,高禀带着不少人潜伏在人群里,会负责一路的护送。
高禀见她看过来,朝她也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都安排好了,今日绝不会出事的。
林锦婳这才上前走到端慧身后,朝领头的管家看了眼,管家便沉重的高喝一声,带着长长的送葬队伍慢慢往前去了,但沿途能看到躲在人群里蠢蠢欲动的人,他们一心就想杀了端慧,到时候不管是不是赵怀琰下的手,只要端慧是因他而死,就是民间也要传出不好的话来。
她小心跟在端慧后面,等到快出了京城,便见林锦澄早早在城门口候着了。
“下官送驸马和老夫人最后一程!”林锦澄在一侧行完礼,摘下了佩剑,也跟在了队伍里。
端慧目光动了动,没说话,随着队伍走了。
林锦婳感激的朝林锦澄看了眼,虽然只有他来了,但只要他在,就代表今日的护城军一定会密切盯着这支下葬队伍的,谁要敢惹事,且看看能不能跟精锐的护城军作对了。
从发丧到下葬,到太阳西垂才算了,在黄土彻底掩埋了棺材后,端慧才终于守着墓前大哭出了声,可哭过后,她便拉住了林锦婳的手。
林锦婳看她站在墓前浑身发颤,轻声道:“公主,天色不早了,先回府吧。”天一黑,就容易出事。
端慧明白这个理,没有再犟,而是转身看着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
“公主”
“若不是你,我可能就随驸马去了。”端慧已经不敢去想回府的这几日她是怎么过来的,好似每一天都是炼狱,她在无尽的痛苦和黑暗里消磨着生命,若不是她提醒自己还有仇要报,她可能真遂了幕后那人的心愿死去了。
林锦婳看着她通红的眼眶,没有说话,好似不管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端慧没有多留,说完,便上了马车走了,凌未野也跟了上去。
等人都散了,林锦澄才上前几步走到她跟前,叹了口气:“公主也实在可怜。”
“对啊,可怜。”前世的自己还不如端慧公主幸运。她眨眨眼,抛去脑子里杂乱的想法,看着林锦澄笑道:“哥哥也不要想这些了,很快便是七月七,哥哥准备好迎娶嫣儿了吗?”
林锦澄想到这里,面色蓦地一红,才笑看着她:“那你呢,可做好嫁给王爷的准备了?”
林锦婳喉头一噎,兄妹两对视一眼,皆是会意笑了笑,才提步走了。
等他们离开,陵园外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走出一个人影来。月光落在她身上,将她素色的轻纱长裙也照出几分清寒来。
她明眸轻转,也不看身侧的男子,只笑道:“区区小事,你还要我亲自来,豫王殿下,你实在令我失望。”
赵倾闻言,桃花眼淡淡眯起,看着林锦婳离去的背影笑道:“弦月公主不是心中属意大皇兄么,可是你的心上人现在立即就要娶别人为妻了。”
“那又如何?”弦月笑看着林锦婳离开的方向,目光清凉:“他迟早要三妻四妾的,他既然喜欢这位林小姐,我又怎么能阻止他?不过迟早,他会忘记的。”弦月说完,身后已经有十来个浑身透着药香的侍女抬着轿子来了。
赵倾很是不解,转头看她:“你当真这样大度?”
“你是太小肚鸡肠而已。看来他并没有教好你,或者说”弦月上轿子之前,转身讽刺看他:“用你锦朝的话说,你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赵倾闻言,不气反笑:“弦月公主真是大度。”
弦月并不理他,轻轻一跃便上了那轿子,侍女们也瞬间抬起轿子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
彻底消失时,弦月还留下了一句话:“豫王殿下,你我的合作到此为止。”
说完,连人带轿子全部消失在了清冷的月光里。
一侧小厮阴沉着脸走上前,低声道:“这位弦月公主也太猖狂了,她西夏不过是小国而已,迟早要被我大锦吞并。”
“你以为真的那么容易么。”赵倾淡淡一笑:“且不着急,由着她去,她迟早有后悔的一日。”说罢,也转身离开了。
微风轻轻,掠过湖面带着几分潮湿的气息。
王家,坐在湖边的人盯着面前平静的湖水,缓缓爬了进去。
第二天天不亮便有人发现了湖面泡起来的尸体,尖叫声也彻底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王汝嫣听说王晖远自尽的消息时,先是不信,而后等赶到湖边看到那具已经泡的发白的尸体,才差点吐了出来。
王夫人急急赶到,远远瞥见那人影,便觉得脑子猛地一阵尖锐的疼痛,而后便软了腿脚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丫环扶着王夫人轻呼出声,王汝嫣浑身都好似僵了一般,他怎么会自尽,是为了逼迫自己不要出嫁么
“先扶娘亲下去休息。”王汝嫣开口道。
话音才落,就见人把这段时日一直躺在病床上的地诶的也扶了过来。
王汝嫣迎了上去,担忧道:“爹爹,您还是不要看了。”
“到底是我的儿子”王御史老泪纵横,心疼瞬间涌了上来,这个儿子再混账,再混不吝,以前也是寄予过厚望的,可是如今竟然自尽了。
“爹爹”
“你不必再说了。”王御史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抬眼看她:“你的婚期就是后日,这件事,我会瞒下来,让你先出嫁。”
王汝嫣微微一怔,便见他只痛苦的摆摆手:“我做了判人对错的御史这么多年,却教不好一双儿女,这御史我怕也是无颜再当了。”
他说的是教不好儿女
王汝嫣面色瞬间白了,爹爹是在怨自己对大哥下毒之事么。
她蓦地往后退了一步,身形轻晃差点摔倒,可王御史没再看她,只对下人道:“公子是戴罪之身,如今自尽更是不敬,此事留到小姐出嫁后才可说,将后院收拾出来停灵。”说完,疲惫看向王汝嫣:“我在府外还有一处私宅,后日你便从私宅出嫁吧。”
“爹爹在怪罪女儿吗?”王汝嫣心里好怕,她只觉得浑身都好似凉透了一般。
“远儿!远儿!”
王夫人在一侧不知何时醒了来,醒来便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哭喊。
王御史看了她一眼,苍老的眼里全是复杂:“是你大哥对不起你在先,今日起,就搬到私宅去,准备大婚吧。”
王汝嫣没说话,可王御史也没再留,只扶着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