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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皇祖母回宫。”赵怀琰上前道。
“恭迎什么,我本是不想回来的,不过是怕你真的不孝,毁了赵家几百年的基业,将你父皇未寒的尸骨迁出皇陵。”老太后毫不客气的说着,虽无训斥的样子,但话里话外全是责备。
换做以前的赵怀琰,他并不会计较,但现在他不是锦朝的皇帝,而是齐国的君主。
他淡淡看着老太后:“父皇乃是锦朝皇帝,葬于锦朝皇陵,朕自然没有迁出之礼,大齐也并非如此小气,皇祖母尽可放心。”
老太后看他分毫不让的态度,便也知道他已经不跟以前一样了。
她讽刺笑笑:“是啊,你是齐国的皇帝,哀家却是锦朝的皇太后,还活着做什么,倒不如去死了罢了。”
此话一出,朝臣们都是面面相觑,这老太后也太不给皇上面子了!
林锦婳知道老太后是发泄私愤,浅笑着上前:“皇祖母既然亲自回来了,便先进去歇着吧。初冬气候寒凉,您身子一向不大好,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说罢,看了眼跟在一侧的凌未野。
凌未野一见到她,眼神晶亮,连忙点头上前扶着老太后:“未野先扶您进去歇着吧。”
老太后如何不明白林锦婳的意思,自己讽刺赵怀琰不再是锦朝的人,她便讽刺是自己死活要回来的。
这个女子,当真跟以前一样,伶牙俐齿的叫人讨厌!
她忍着怒气没发,却也知道继续纠缠对谁都不好,这才扶着凌未野的手进去了。
等她一走,底下的大臣们便都低声议论起来,毕竟这老太后如何安置,还真是个问题。
“皇上,依臣之见,老太后年事已高,不若将她安置在城外行宫颐养天年。”有大臣上前谏言道。
其他大臣也跟着附和,赵怀琰却只微微朝老太后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眼。如今齐国才并入两国,很快就要并入西夏,局势尚不稳定,若是有人拿老太后做文章,或是老太后自己要做什么,反而会影响局势,给外人可乘之机。既如此,倒不如留在内宫,左右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让人好生照料着也就是了。
林锦婳看透赵怀琰的心思,朝那大臣浅笑:“老太后毕竟是皇上亲祖母,自是留在宫内的好,诸位大臣不必忧心,有本宫在,后宫会相安无事的。”
大臣们看她都开口了,也不好再说。
赵怀琰侧身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才拉着她的手,转身往宫内去了。
很快,江太后要以太后之名搬入皇宫之事,便也为难起来。
赵怀琰就算不承认她是生母,可以前的老大臣都认得她就是当年的茵嫔,想不承认都难,赵怀琰自己对江太后的感情也很复杂,但他知道底线,江太后想要欺负婳儿,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前朝的事,林锦婳就没管了。
回到后宫后,倒是亲自去了老太后现在暂住的慈宁宫。
她到时,老太后正如以前一般,倚在榻边小憩。
“太后,皇后娘娘来了。”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道。
“让她候着,哀家正在小憩。”老太后如以前一般拿乔不见,想让林锦婳在外吹冷风。
一侧的嬷嬷有些担忧:“太后,现在的皇后娘娘,可不是以前的宁王妃了”
“那又如何?她身为一国之母,要为天下人之表率,难不成还要不知规矩不讲孝义的闯进来?”老太后声音不小,外面的林锦婳也听到了。
林锦婳知道她就是说给自己听的,闻言,只跟一一侧的墨风吩咐道:“将本宫带来的东西都交给里头的嬷嬷,既然太后在小憩,我们就不打搅了。”说完,扭头就走了。
老天后若是回来颐养天年的,她自然不会苛待了,但还想如以前一般,把她和怀琰当成她手里可有可无的棋子,抱歉,她没那么多心思来陪她玩。
林锦婳二话不说就走了的事儿传到老太后耳朵里,气得她觉也睡不着了,脸都气白了。
“她当真是无礼!还好皇帝去世了,否则遭他们这样的对待,要气成什么样子!”提起老皇帝,老太后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起来:“我儿可怜,竟生出这么个孽障来,灭了自己的国不说,还逼死了自己的父亲!”
凌未野刚进屋,听到这话,有些皱眉,上前道:“外祖母,您怎么这样说,舅舅之死,跟现在的皇上皇后没有关系。”
“未野,你是来气死哀家的?”老太后怒道。
“自然不是。”凌未野连忙认错,但对于老皇帝的死,他只觉得活该,这样无情无义的冷漠之人,死的凄凄惨惨,才是他该有的结局。
但老太后是真的心疼他,他不能对不起老太后,所以这话也没说出口来。
他上前说起了江太后的事,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哪知她当即黑了脸。
“她当初没死,竟是去跟了别的男人,如今还想带着野种回来做太后,亏她敢想!”老太后冷冷道。
一侧的嬷嬷也赶忙低下了头,凌未野忙道:“可我听人说,她是西夏的太后,此番是带着西夏归降的,所以”
“所以什么?带着西夏归降,就能说明她是贞洁烈妇了吗?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若是成为一国太后,岂不是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便是如今这儿是齐国的江山,那也是我赵家的人坐着这位子,我岂能容她来做这等事?”老太后气得差点语无伦次。她当年就不喜欢茵嫔,连带着不喜欢赵怀琰,没想到茵嫔居然没死,摇身一变还成了西夏的太后,更甚至,连野种都有了,她如何能忍?
“来人!”
“娘娘,您想做什么?现在可不比以往”嬷嬷想劝她认清事实,便听她道:“吩咐下去,若是赵怀琰敢让江茵儿做太后,哀家就自缢在这皇宫中!”
“娘娘,您何苦如此为难皇上。”嬷嬷有些不忍心。
“为难他?”老太后冷笑一声:“他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世上,这皇位也不该是他的,哀家如今就是为难他又如何?”
嬷嬷看她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也不敢再说。
不过现在的太后,早已不是曾经诚心礼佛的太后了。她现在一身的尖刺,就恨不得将人扎得千疮百孔才好。
嬷嬷很快出去了,但话儿也很快传到了林锦婳的耳朵里。
翠嬷嬷才端了汤羹来,也听到了这些话,还插嘴了一句:“都说隔辈亲,这太后怎么如此不喜欢皇上?”
“往后这等话,一个字也不能在皇上跟前提起,知道吗?”林锦婳叮嘱道。自己前世固然悲惨,但好歹父兄娘亲都是真心疼爱她,还有徐家的舅舅舅母,也待她如亲生,可怀琰不一样,她甚至想象不到他当初是怎么长大,而且还没有变得扭曲的,父皇成日算计,母亲只把他当报复的棋子,兄弟们更是残忍,到如今这个该是要隔辈亲的皇太后,也是极端的自私和无情,却唯独他,外冷内热,待亲近之人,总有一股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他该是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走到今天,她怎么忍心还有人去伤他的心呢。
翠嬷嬷立即应下,旁的侍女们也不敢多言。
林锦婳让乳娘将孩子抱下去,只留了墨风在,才道:“这几日多让人盯着老太后宫里的人,与哪些人接触,也都细细盯着,他们要传的话,先过一遍我这里。”
墨风知道她的意思:“奴婢明白,绝不会叫她们扰了皇上。”
“嗯。”
“可万一老太后真的要自尽
“去传本宫旨意,若是太后出了事,宫里所有人,不论上下,全部杀无赦。另外找两个医术好的太医,每日请脉三次,夜里轮流守着,太后的吃穿用度,全都用最好的。”林锦婳吩咐道,若是这样还能死,那谁都把罪名推不倒怀琰头上了。
如今她孤身进来,还想在后宫掀起风浪,也太看不起她林锦婳了。
墨风很快应声去了,老太后在听到林锦婳这些吩咐的时候,脸都绿了,凌未野却只偷偷笑笑,没出声。
很快,西夏投降一事已经接洽妥当了,但赵怀琰并未立江太后为太后,而是封了她为太妃,并册封长孙祁烨为穆王,江太妃居于穆王府,西夏的一应大臣,也都入了名册,等待徐泊山跟六部大臣重新商议后,再安排职位,但在此之前,皇宫便要举行盛大的宫宴,来洗刷战争所带来的隔阂了。
宫宴之事,林锦婳都没怎么操心,毕竟宫里管事的太监们都很尽心尽责,生怕出了纰漏,会被赶出宫去。
内殿中。
墨月捧着一套大红的凤袍过来,亲自服侍着她更衣了,才浅笑道:“从前都是娘娘来宫里参加宴会,今儿是自己举办宴会了。”
“以前是来玩乐,现在可不是了。”林锦婳浅浅一笑,心思却远了。历来宫宴上臣子们的明争暗斗便是不绝,如今曾经三朝的大臣们齐聚一堂,只怕这股趋势更加明显。后宫中至今仍然只有自己一后,今这事少不得又会被人提起。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头疼。后宫这些繁琐的规矩礼仪,当真是让她不喜,可一想到心爱的人,每日就在跟前,她又觉得安心。
想了想,到底是轻呼了口气,才问道:“皇上呢?”
“皇上还在御书房呢,徐丞相和林大将军都在。”墨花跟上来,浅笑道。
林锦婳忽然想起以前墨花是跟在哥哥身边伺候的,问道:“墨花,你是想继续留在本宫身边,还是回去哥哥身边?”
墨花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眸子微微垂下,浅笑:“奴婢愿意跟在娘娘身边伺候。”
林锦婳莞尔:“好。”墨花那点小心思她看得出来,不过如今她自己有选择,那就最好不过了。
很快收拾好,天色也渐渐晚了。
她单手扶着墨风的手便缓缓往外而去,两侧是提着灯笼缓缓而行的宫人,穿过宫墙,便到了御书房外。
御书房大门敞开着,公公们守在外面,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