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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帝国近三百年,真可谓:金戈铁马,风云激荡!既有开疆拓土、中兴社稷之功;又有割地陪款,丧权辱国之举。
作者以精湛的笔法,集正史、野史、稗史于一体,再现了大清王朝近三百年的种种内幕,揭示了中华晚期帝国兴与衰的
契机。全书情节曲折生动,语言文字凝炼,是一部不可多得的爱通俗历史读物。
清朝是一个世变之亟令人眼花缭乱的时代;改朝换代的血腹征伐,刀光剑影的宫廷斗争,雄才大略的帝王臣工,空
前绝后的拓土开疆,冷酷隔膜的世太人心,戮心为上的“盛世太平”,思想文化的钳制打压,贪官污吏的丑态毕露,西
方强列的侵略欺凌,丧权辱国的城下之盟,农民起义的此起彼伏,开明士夫的自救自强,异域文明的东渐挑战,维新改
良的失败尝试,走向共和的帝制革命……这一幕幕在混乱中转型、在转型中更加混乱的活剧,正在扣人心弦地上演,而
中华民族兴与衰的契机,则尽在这三百年的历史云烟中。
第1 节:满洲女祖佛库伦
在中国山海关之外,沈阳之东,有一座长白山。这山形势险峻,气象雄伟;隔着有一座布库里山,也是峦冈起伏。
这一日,时当春日,那山旁的桃柳,被那春风吹得像醉人一般地摇摇晃晃;那地下一碧如茵,黄金似的日光,斜映布库
里山的一个山坳,越显得这山坳翠绿如油,饱含春色;那些散漫自由的黄莺儿,不住地飞来飞去,你唱我和。忽的响起
一片娇笑声音,由山中传出,那些黄莺儿听得有人们的声音,一哄儿飞向别处去了。那边的笑声,原来是一对有情男女,
骑着高骏的马,偎着肩,傍着手,那八只马蹄或先或后,由山洞里斜刺出来。这男子望去约摸有二十岁,生得洁白的面
皮,清秀的眉目,一只手拿着马鞭,一只手扶住那女子的肩膀,斜着头和那女子唧唧小语。那女子约摸十八九岁,长着
莺蛋式的面庞,丰容盛鬋,头上云鬓蓬松,两颊上像叠着桃花一样,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含着无限的幽情。忽而,对着
那男子小声道:〃 这时候快要晚了,姐姐们不知等得怎样急呢?俺去了。〃 说着向那男子肩上一拍,把腰带一束,提起
缰绳,那马泼剌剌地去了。那男子骑在马上,回过头来,看那女子依依不舍,举着马鞭,一直等得看不见她的影儿,才
懒洋洋地把马头一转,进那山坳里去了。
原来这男子叫乌拉特,那女子名叫佛库伦。单讲这佛库伦,有两个姐姐,大姐叫恩库伦,二姐叫正库伦。恩库伦二
十一岁,已经嫁了丈夫,正库伦年纪二十岁,也说定了婆家,只有佛库伦年交十八,她父亲见她美丽聪明,又兼是个老
女儿,不肯轻易许人。谁知这佛库伦,生得天仙一般的美,到了及笄的年华,风月渐知。这一日,同着两个姐姐骑了三
匹马,带了弓箭,到山中打猎。这是满洲的习惯,女人家皆欢喜游牧打猎,就是遇着了男子,也不觉得害羞和忌避。她
们三人,到布库里山下,皆离鞍下马,步行里许,旁边现出一泓清水,澄碧如镜,三个人的影子都倒悬在里面;两岸上
桃花柳树,也夹杂映在里面。真是桃红柳绿,配着她们三人苹果似的脸儿,越发生色。那佛库伦俯首见了自己的影子,
抬头见了四外的春色,不觉勾起心事来了,斜着脖子,不住发怔。两个姐姐对她说道:〃 此间四面无人,俺们何不下水
去洗浴舒畅一回身子?〃 佛库伦道:〃 你们洗罢,俺要上马闲眺一回,看看有什么野牲,打几只把与父亲下酒。〃 说着
扬鞭上马,沿着岸跑向山后去了。这边恩库伦、正库伦,谈谈笑笑,宽衣解带,脱三仙女沐浴布勒瑚里泊图去紧身的小
衣,露出那雪白的鸡头,如粉团突起,浑身上下,白得像马乳一般,那曲线美自不必说了。二人向水中一跳,那一平如
镜的清水,顿时水花四溅,一圈圈的水痕,散向岸边去了。她二人在水中,互相搂抱,戏耍多时,惹得那些游蜂浪蝶,
飞来飞去。
而佛库伦骑着马,驰骋郊野,心旷神怡。忽前面赶出一只兔子,如飞地向前面跑去。佛库伦心中大喜,把缰绳一紧,
那马四蹄突起,向着兔子追去。她越过几个山岭。看看离兔子不远,便左手挽弓,右手搭箭,将要射出,忽听树林内一
声〃 着〃 ,那兔子身中一箭,应声而倒。这时,佛库伦的箭还未射出。她滚鞍下马,把那兔子拾起,拣了一块洁净的石
头坐下,拔出那兔子身上的箭,只见箭上面镌着〃 乌拉特之箭〃 五个字。佛库伦不觉一惊,心想:乌拉特乃梨皮峪村主
的儿子,去年同俺村民械斗,俺险把性命送掉。想起这乌拉特,是个英俊的少年,魁伟的人物;再看那只箭,真是精美
绝伦,物像其主。正在疑想间,猛听得树林内马铃一响,抬头一看,只见林内转出一骑,那马上坐着一少年男子。那少
年见了佛库伦,忙不迭地下马,深深一揖,把个佛库伦羞得无处容身。偷眼看那男子,身穿紧衣皮袄,头戴皮帽,正是
那英俊雄伟的乌拉特。佛库伦想上马逃去,苦的自己是个女子,力不能敌,只得低着头,一言不发。那乌拉特轻言细语
道:〃 姑娘你想得俺好苦,俺自从前次见你,没一时没一刻不想念你,有几次连梦里也想见你那似笑非笑之容,宜喜宜
嗔之态,但是一觉醒起来,依然是俺一个人。
俺反痛恨那金鸡不该报晓,扰俺的清梦。你想俺可怜不可怜?今天天缘凑巧,得见姑娘。〃 说毕将身挨近佛库伦坐
下。那佛库伦将身子一让,仍低垂粉颈,两颊绯红,将那只箭倒上倒下地玩着。乌拉特又道:〃 俺堂堂男子,弃冤仇不
顾,皆为的是爱惜姑娘。今姑娘默无一语,叫俺死也不得瞑目。〃 说着双膝一屈,直挺挺地朝着佛库伦跪下。那佛库伦
又羞又怕。先前心中打算一言不发,做个〃 二十四个不开口,神仙难下手〃 ,谁知乌拉特甘自跪膝,弄得那佛库伦心中
突突跳个不住。心想翻脸决裂,以全世仇之道,又见乌拉特情意绵绵,怪觉可怜,真是〃 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乌拉特见佛库伦急得满头是汗,那脸上红云泛起,越发可爱。他跪在地上,拼死不肯起身。两下里僵了半天,那乌拉
特急得六神无主,忽想起前次械斗,不杀她的事情来。忙道:〃 姑娘前回械斗的情形,你还记在心里吗?俺那时候,照
理就应把姑娘一刀挥为两段,无奈见了你的脸儿,早酥软了半边身子。今日之事,姑娘你抚心自问,该当怎样?〃 佛库
伦听了乌拉特一席话,心里越发难受,头上的汗珠儿,一颗颗从毛孔内挤出来,心头小鹿撞个不住。瞄过眼来,看看乌
拉特真是可爱,益觉可怜,又感激他不杀之恩,渐渐地把世仇道理散向九霄云外去了,要想开口,却又怕羞,不免又做
作一番,才拉乌拉特起身。
第2 节:布库里雍顺降世
佛库伦的父亲名叫干木儿,是布库里山南面布尔胡里村的村主,和布库里山北面梨皮峪的村民,是多年的仇家。梨
皮峪的村主,名叫猛哥,年纪有了六十多岁,只生一子,就是跪在佛库伦膝下的乌拉特。这乌拉特人才出众,英秀动人,
两膀有千斤之力,学得一身武艺,合村的人,谁不见他害怕?!但是自古英雄多好色,这乌拉特既是个英雄,也是个情
种。前年,布尔胡里的村民抢了他村中一群骆驼,去年新年,布尔胡里村中也被他村民抢去六百多匹骡子。两个村落,
抢来抢去,抢一次总要械斗一次,械斗一次总要杀伤几百村民。因此,两村冤仇日重,成了冤家对头。日前,布尔胡里
的村民赶着数百匹骡子,从布库里山经过,被梨皮峪村民探知,连忙去报告村主。那猛哥听了,令乌拉特带人去抢,一
声号令,聚集了千余人,个个长枪短戟,擦掌摩拳,准备大杀一场。乌拉特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中拿着一柄短刀,带
了村民,如潮涌似的奔来。过了山坳,只见布尔胡里的村民,领着骡子向前走着,也有数百人护送。布尔胡里村民见了
敌人来抢,丢下骡子,全来应敌。
一霎时,刀光剑影,杀气腾腾。那佛库伦的父亲干木儿,闻得此信,忙吹了角儿,聚集了村民,拿着家伙,一齐拥
将出来。干木儿骑着马东西驰骋,佛库伦姊妹三个也骑着马,雌威勃勃地在人丛中救护受伤的村民。谁知那些村民,见
了这绮年玉貌的村主姑娘,个个馋涎欲滴,心旌动摇。有的村民不肯离开,只在佛库伦四周厮杀,不肯向前,有的频频
回顾,敌人蜂拥杀来,尚不觉得,再等回头,已做了刀下之鬼。因此,被杀死的、剁死的很多,那乌拉特看看布尔胡里
村民要败,就匹马单枪冲来,手起刀落,只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转眼看见佛库伦也夹在里面,他认得是干木儿的
女儿,不觉出神了半天,一马放去,将短刀举起,喊道:〃 挡俺者死,避俺者生。〃 那佛库伦大惊,认得是乌拉特,忙
带马后退,乌拉特紧紧追着。正在危急,那正库伦、恩库伦见三妹被追,忙叫父亲,谁知父亲也被敌人围住厮杀,二人
又冲马前去救护父亲。这边乌拉特追着佛库伦,看看追上,大声道:〃 俺不杀你,你是干木儿的女儿佛库伦吗?〃 佛库
伦回头一看,见乌拉特满面笑容,雪白牙齿,映着朱唇,红白分明。佛库伦知是不肯杀她,就勒住马,朝着乌拉特气喘
喘地说道:〃 要杀便杀,要砍便砍。〃 乌拉特笑道:〃 谁肯杀你这美人儿,好好回村罢。〃 说着仰面一笑,马头一转,
跑回去了。佛库伦万分感激,急忙纵马前来,帮着两位姊姊将父亲救出重围,父女四人,并辔而回。除损失数百条骡子
外,查点人数,又死伤五六百人,未死的村民咬牙切齿,誓报此仇。
再说那梨皮峪的村民,获得全胜,赶着骡子,欢欢喜喜地回村去了。那村主猛哥,当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