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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了,一别就是半年多,这半年犹如半个世纪,悠久而漫长。也许你不会想到,如今的我已身陷囹圄,成了一个失去自由的囚犯。被高墙电网包围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更难受的是要有勇气面对这无法改变的现实。尽管如此,弟一直在牵挂着你,不知你是否安然?
说来这么长时间没有同你联系,事实上,从那时起,弟已开始走上一条不归之途。来深圳之初,为了谋生,我受雇做红酒推销生意,由于工作需要,我经常出入高档娱乐场所,在此结识了不少混混。我认识的兄弟在娱乐场所横行霸道,但我却不和他们同流合污,我做人讲道义,严格约束自己不惹是生非。在道上混的时间长了,后来认识了一帮国际黑社会的朋友,在毒品的诱惑下,不知不觉地滑进了他们设下的陷阱,想回头时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最终犯下了滔天大罪。
岩兄,走到今天,我最大的教训是交友不良。在深圳这样复杂的环境中丧失了人生的立场,忘记了咱是共产党员,忘记了在部队继承的光荣传统。我现在的下场应该让咱昔日的好战友好兄弟引以为戒,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的诱惑和欺诈,一定要带镜识人,战友们都是共产党员,一定要保持本色,抵制拜金主义和享乐主义思想,守住清贫,安分守己,平安是福啊!在所有的好战友好兄弟中,最优秀的是安军,最成功的也是他,其次就是你,我现在真的很羡慕你们,虽然我也曾有过那段光荣的历史,但那都过去了。
岩兄,咱们都是农家子弟,你贾叔、贾婶是本本分分的庄户人,怎么也不能容忍我这个做儿子的在外面胡来。老弟虽然在外面过着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日子,可我从来不敢在家人面前提起,甚至连基本生活费也不给家里寄,生怕他们对我产生怀疑。说实在的,几年来我挥霍无数,我在深圳一天的开销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家一年甚至几年的开销,那真是一掷千金、挥霍无度啊!家里依然是那样贫穷,父母亲依然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我是家里不能帮,父母不能养,心里的确很内疚。在我的生活环境里有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所以我只有天天疯狂地“摇头”,用毒品麻醉我的灵魂。
老弟犯了罪,但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有正义感,有公牛队大哥的豪气,弟还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会坚强地面对现实,承受这无法承受的一切。如果弟这次还能生还,一定像你们一样,堂堂正正地活着、站着!
真正的人在权力、名誉、金钱堆砌的基座倒塌过后,他仍然站着,只有朋友,不肯离去。
以前我曾许诺带战友们来深圳旅游,现我已经失去自由,只能说声抱歉了。彪结婚了吗?还有虎子、大建,他们都好吧,很想念他们,替我问声好吧。
岩兄,关于我,详情不必细说,日后自当悉获。如果老弟有一天不在了,那是罪有应得,不必惋惜,不必流泪,那是报应,我只有一个请求,看在兄弟的份上,时常去看看我那可怜的老爹和老娘。
拜托了! 永远的好兄弟 伟
父母、姐妹、战友、兄弟,这亲情、友情还有吗?他们能原谅自己吗?握着手中的笔,贾宏伟心在颤抖,手在颤抖,他觉得手中的笔像一把利剑,直刺自己的心窝,把那颗伤痛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一夜没睡,天快亮的时候,老天突然变了脸,一阵裂空的炸雷之后,倾盆大雨骤然而来。霎时,天地间一片混沌。不知老天为什么发怒,向世界展示着不可抗拒的淫威。对外部世界的变化已经麻木了,贾宏伟枕着雷雨,入了梦乡。
他的确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可怕的噩梦:他手里似乎抓住一个幸运的七彩球,在空中急剧地飞升,脚下是五彩祥云,头顶是天堂美景,七彩球突然间破碎了,失去依附的他在空中坠落……他想喊救命,不知为什么却张不开嘴,喊不出声。醒来了,才感觉吓出一身冷汗。
闯世界突然离开紧张有序充满朝气和活力的军营,一种重重的失落感袭上心头。没有起床号催你起床,没有熄灯号催你就寝,懒懒散散地打发着懒懒散散的日子。一切要重新开始了,站在人生新的起跑线上,一时找不到生活的目标。
像爸爸一样当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用手中的犁耙和辛勤劳动的汗水耕耘收获,他不情愿,付出的太多,得到的太少,他耐不住那份辛劳。
像祖祖辈辈一样,守着这块故土,娶妻成家,生儿育女,他不情愿,家乡太穷太苦太落后,他耐不住那份贫穷。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国内和国外差距太大,城市和乡村差距太大,贫富之间差距太大,这差距使他心理失去平衡,不愿安于现状的他,决定离家出走,闯一闯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很大,哪里是自己的容身之地?北京、上海、广州、沈阳……他一次次面对中国地图长叹,在那密如蛛网的图上寻找自己的归宿。
他最终选择了深圳,听说那里和香港毗邻,是中国改革开放的窗口和实验地,去那里闯世界的打工仔打工妹成千上万,那里是一个人才的聚宝盆,那里有个人自由发展的空间,那里是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男人当自立,男人当自强,他下决心闯一闯深圳这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具有诱惑力的世界。
一切在秘密中筹划,一切在秘密中进行,他害怕思想守旧的父亲出面干预,他担心心地善良的母亲动摇了自己的决心,他决定不辞而别,秘密离家出走。
500元退伍费全部带在身上,把部队穿过的军衣全部打进行囊,在一个风清月冷的深夜,他悄悄地离开家门。
来到村口,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回望一眼月光下那依稀可见的家门,默默地对着父母说:“爹,娘,我走了,儿不混出个人样不回来见你们!”
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出深圳火车站,已是华灯初上时分。浓浓的夜色笼罩这个神秘的世界,七彩的霓虹灯把都市的夜空装点得格外亮丽,人之旅,车之流,灯之海,汇聚成海市蜃楼般的美妙景观。五颜六色的灯火,光怪陆离的建筑,变幻莫测的广告,汇聚成一支声光交合的都市小夜曲。夜深圳,像一位身着晚装的少妇,展示着她非凡的魅力和妩媚。
站在高高的立交桥上,饱览这美不胜收的夜色,贾宏伟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家乡的情景:那寂静无声的黑夜,那黑咕隆冬的小路,那低矮灰暗的草屋,那熏黑了屋顶的油灯,还有那祖祖辈辈传了上千年的犁耙……这巨大的反差在他心里引起强烈震荡,他哀叹人生,哀叹命运:这么多的高楼大厦哪一扇窗户属于自己?这么多的汽车摩托车哪一辆属于我?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哪一个是自己求生的依靠?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属于自己的只是这空空的行囊和这颗失落的心。
南方的冬夜不冷,暖暖的夜风里弥漫着骚动和幻影。车站广场上聚集着许许多多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们的目光各异,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其间不时有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摩登女郎从人群中穿过,从她们那左顾右盼的目光中,看得出她们也在寻找,她们是在寻找有钱的男人,当她们用那毫无表情的笑脸拉着那些陌生的男人钻进出租车时,人们才猜出她们的职业和身份。街上的男人们像激流中形成的漩涡,一圈一圈地围坐在一起,神色黯然。一个小圈子就是一个小小的部落,他们大多是老乡,有着相同的命运。这里是打工仔的世界,他们带着同样的“淘金梦”而来,可他们面对的却是这样一个被人冷落无处安身的现实。
同是天涯沦落人,贾宏伟很快在这里找到知音和慰藉。他在纷繁的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老乡,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漩涡。白天,他们四处奔波找工作;晚上,他们相依相靠着在都市屋檐下栖身。
人活着每天要吃饭,眼看身上的钱用光了,不得不把三顿变成两顿,再把两顿合并成一顿,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男人们闯世界比女人难,身边的那些小女子很快地一个个有了归宿,有的是被人家领去当保姆,有的应召去了洗头房、洗脚屋,稍有姿色的进了夜总会、歌舞厅……可身边的男人有幸能找到饭碗的却是凤毛麟角。是这个世界上不需要男人,还是男人真的不如女人?男人们总是在埋怨,埋怨这世道不公。男人们往往缺乏耐心,有的人见希望成为泡影,带着失落的梦离开了;有的人发现这里不是生存之地,背着空空的行囊走了。在这群无助的男人中,贾宏伟属于有幸的一类,就在他生活难以为继,不知该选择走与留的当口,他被一家汽车修理厂的老板看中,在那里当了一名学徒工。“学徒期间,管吃管住,没有工钱,学徒半年期满后,每月300元。”这条件听起来近乎苛刻,可贾宏伟没有讨价还价,欣然接受了。在这座充满竞争、充满铜臭、充满诱惑的城市里,几经奔波、几经碰撞、几经磨难,能找到一个管吃管住的地方够知足了,挣不挣钱是其次,眼下最重要的是求生存。
汽车修理厂老板是一位退伍军人,在部队开过车,懂一点汽车修理技术,退伍回乡后,顺天时,应地利,在深圳开了这家修理厂,专修高档轿车,生意做得火爆。共同的军旅生涯使他和老板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闲下来的时候,他们常常在一起回顾那段已经成为历史已经铸成光荣的军旅岁月,谈到得意和兴奋处,两人开怀痛饮。交谈中,他得知老板有能力有魄力有脑力,能在这商海的沉浮中立于不败之地靠的是军人的品质。他崇拜这位和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老板,从他的成功的身影里看到了自己的明天和希望。
一个死囚的灵魂尾悔第六章(6)
宝马、凌志、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