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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人群的生活方式-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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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出海不是好玩的。“是出来玩玩的,今天我们玩一把老鼠逮老鼠的游戏,很刺激。”索尼不无得意地解释说。“索尼,我们是朋友,你可不能昧着良心骗我们,今天我们到底是去干什么?”贾宏伟单刀直入地问。“那就实话实说吧,近一段时间海上走私很厉害,在汕头汕尾这一带,几乎是村村行动,户户参与,挡也挡不住,公安已经力不从心了,我们‘帮’他们一把,抓一条走私船,少说几十万,多的几百万。有人这么干了,成功了,我们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干一把,朋友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个忙你不会不帮吧?”索尼说出了这次出海“玩”的动机和目的,贾宏伟这一把却“玩”了个心惊肉跳。有这么个“玩”法吗?事先不打招呼,毫无心理准备,糊里糊涂上了贼船。冒充公安缉私,非法购置武器,万一败露,这哪一条罪状也吃不消。既然已经来了,一百个一千个不情愿也只能压在心里,赌一把命运。    
  烦躁不安的贾宏伟爬出船舱,走上甲板,让海风梳理着繁乱的思绪。中国老百姓有句真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今这么大一条船,这么多一行人,干这么大一桩事,能做到不为人知吗?他突然感到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天上的星星像眼睛,岸上那点点灯火像眼睛,自己永远也逃不脱那些眼睛的视线。    
  船在慢慢地提速,海浪翻滚着一次次向船头扑来,被撞碎的浪花不时地洒在身上脸上,贾宏伟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一舔嘴唇,是一种怪怪的咸味。    
  铁驳船在起伏颠簸中前进,回首望望,岸边的灯火越来越远,越来越暗,最后变得一片模糊。四周包裹着黑暗,心底涌起一种恐惧感。大海也有发怒的时候,一旦发起怒来,这孤立无援的小船能和风浪抗争吗?能载着我们这船人安全地回来吗?铁驳船驶入公海,风浪越来越大,船在风口浪尖上时沉时浮,几乎要把人的五脏六腑摇荡出来。贾宏伟开始晕船,那滋味难受极了,脑袋像裂开似的疼痛,翻江倒海地呕吐不止,肚子里的东西吐光了,最后吐出来的是黄水是胆汁。人像被抽了筋一样瘫软在地上,承受着痛苦的煎熬。    
  迷迷糊糊地一觉醒来,已是黎明时分。一夜晕船痛苦的折磨,贾宏伟早已精疲力竭,他懒懒散散地从甲板上爬起来,    
  依然感到头重脚轻。他扶着船栏眺望大海,顿感心旷神怡。大海无边无际,极目尽头处,水天一色,天海相接。是海连着天,还是天连着海?海风轻轻地吹来,海浪轻轻地打来,是风掀起浪,还是浪掀起风?太阳出来了,彤红彤红的,像个大火球,把海水烧成了红色。第一次在海上看日出,看得真切,又感到费解,在大陆上看日出日落多了,总以为太阳升起在东方的地平线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太阳竟然升起在海上。他笃信人间不会有两个太阳,可他说不清同一个太阳为什么忽儿升起在陆上忽儿升起在海上。大海是神秘的,太阳是神秘的,宇宙是神秘的。    
  太阳不知不觉中吊在了半空,投来一束炽热的光。贾宏伟痴痴地望着大海,浮想联翩。铁驳船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在大海里飘荡,十多个小时过去了,连个走私船的影子也没见到,    
  还要在大海上漂多久?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走私船?劫持走私船索尼已经做了周密的准备,事先购置枪支弹药、武警和公安制服,带来了有经验的船长和水手,带有海图和雷达。可遇到大风大浪呢?这是不可预料和无法抗拒的,只有敢用生命的代价作赌注的人才能发大财,这就是强盗们的逻辑。    
  索尼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上船前他带来足够的毒品,和船上的兄弟分而食之。他们在不停地饮酒,不停地吸毒,用毒品战胜寂寞和恐惧。贾宏伟既不吸毒又不饮酒,他已经领教过毒品,发誓以后不再吸毒,肚子空空的,一点食欲也没有,喝口水也要吐出来,那滋味太难受。中午时分,雷达发现了猎物,是一条万吨货轮,在前方约两海里处正匀速航行。    
  “加快航速追上去!”索尼欣喜若狂地爬上驾驶舱,从雷达上判定出猎物的位置、航速和航向,迅速作出部署,并下令朋友们做好迎战准备。    
  铁驳船像一只发疯的海豹,以最快的航速向货轮靠近。两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不多时,货轮已经清晰地出现在眼前:这是一艘新加坡油轮,船头上醒目地写着“露依莎”号,船很大,昂立在船首的驾驶舱足有五层楼高,可谓是一个庞然大物。货轮吃水很深,行动缓慢,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有“希望”的猎物。索尼鸣枪示警,要求“露依莎”停船接受检查。“露依莎”见是中国警方的缉私艇,以为是例行公事,从从容容地停船接受检查。在索尼的    
  带领下,身穿公安武警制服的十几名兄弟一起爬上“露依莎”。    
  “阿伟,带上这个跟我走。”索尼递一支枪过来,带头直奔驾驶舱。驾驶舱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船长、大副、领航员面对突然出现的持枪军人,依次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索尼在用英语给他们发号施令,贾宏伟听不懂,能看到的只是他们无奈的表情和恐惧的眼神。紧接着给他们一一戴上手铐,嘴上贴上胶条,把所有船上人员全部押到甲板上。一切比预想的顺利,没有反抗,没有搏斗,按照索尼的安排两小时内干净利落地完成所有接管手续。看来索尼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了,如此轻车熟路,如此胸有成竹,如此周密部署,让人惊叹不已。过去听说过他做的是大生意,今天算是领教了,这的确是无本万利的大生意。一条万吨轮,船上装有上千吨的食用油,转眼之间,鲸吞进来,这哪里是缉私,地地道道的大海盗!    
  索尼见大功告成,立即部署兵分两路,一路兵马将万吨轮开走进行海上肮脏交易,另一队人马由他带领乘铁驳船打道回府。索尼显得格外激动,为庆贺成功,也为了犒劳弟兄,他不吝施舍,拿出一包摇头丸,供大家分享。    
  
  
  
  一个死囚的灵魂尾悔第六章(8)
  
  船在海中摇晃,人在船上摇晃,说不清是船在摇还是人在摇。贾宏伟一直在晕船,他没有吃摇头丸,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虽然找到了做“大生意”的路径,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他一点也不激动,冥冥中感到这是一条充满诱惑的死亡之路。    
  夜幕紧紧地裹着大海,四周是一片可怕的黑暗。铁驳船在风浪中返航。    
  穿过风浪,走过黑暗,铁驳船在那个精心安排的时间和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地点靠岸,前来迎接的有船主阿亮和他手下的兄弟。    
  索尼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走下船和阿亮热情拥抱。滔滔不绝地向阿亮讲这次出奇不意的收获。他们是主雇关系,船主是阿亮,索尼是雇主,双方约定,出一次海租金30万。30万租金的确是一个宰人的数字,可双方都认真地算过这个数目。索尼的算法是,租阿亮的船租金是高,可他的船曾经有过一个合法化的“外衣”———缉私艇。这两年,沿海地区走私泛滥,公安防不胜防,为加强打击力度,当地曾制定临时性政策,动员当地渔民积极参与打私,于是便出现了个人“承包”的缉私艇,阿亮便是其中的一个。渔民世代以捕鱼为生,终日在海上辛劳,到头来穷愁潦倒。自从“承包”了缉私艇,一扇迅速致富的大门骤然在他面前打开,出海“缉私”,很少玩“空手道”,少则抓他个几十万,多则是上百万,当然还有更大的“鱼”,偶尔也能碰上一两条。阿亮这两年尝到了“缉私”的甜头,发了一笔横财,小木    
  船换成了机帆船,机帆船换成了铁驳船,手头还积攒了不少于7位数的存款。好景不长,1999年上半年,当地政府发出通告,全部取消个人承包的缉私船。阿亮心有不甘又不敢造次,躲在暗中观察形势。就在这时,索尼前来租船,他清楚索尼租船的用途,自然不会便宜他。索尼也算过一笔账,租金是贵了,可阿亮的船干过缉私的行当,熟悉海情,熟悉人情,更重要的是他手下有一帮人马,有武器,有制服,有经验,在中国地盘上干这种营生,要依靠本国人,当地人。要想挣大钱,就要下血本。如今两人各得其所,喜不自禁。    
  当晚,阿亮设宴,为索尼一行接风洗尘。那晚,阿亮特意安排了三陪女,美酒美女加成功,大家喝了个酩酊大醉。    
  贾宏伟没有一点精气神,从上岸的那一刻起,始终都有一种在海上摇摇晃晃的感觉。那颗悬着的心一直无法安定下来。那天,一向豪饮的他没有沾酒,冷静地观察着金钱制造和所诱发的人性的疯狂。    
  席间,索尼的手机响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从他那几分窃喜几分焦虑的表情上猜测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电话。“各位,实在对不起,我的女朋友已经从大连来深圳,我今晚回去接待一下,明天就回来。”索尼挂断电话,说出了实情。“索尼,你可不能重色轻友噢,今晚有这么多朋友在一起,你走了岂不让大家扫兴,我看你不能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是阿亮,“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漂亮的女人有的是,你放心,今晚让你玩她个三皇两后,包你满意。”    
  贾宏伟听得明白,这假意挽留的潜台词是软禁。既然合作成功了,就应该做出承诺,就应该履行诺言,让弟兄们各得其所。船让你的人开走了,没有下文,租金付了一半,另一半尚没有说法,就这样一走了之?你走了,谁为你担保?没有担保,谁能说这不是一场骗局?话虽没出口,可双方心里都有数。“阿伟,你是我的好朋友,看来这里我一时无法脱身,中国有句俗话:亲兄弟,明算账。我会尽快了断此事的。接待女朋友的事拜托你了,告诉她我最近出海了,不在深圳,她第一次来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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