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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白素贞就让小青盛些饭菜热汤给老乞婆祖孙送去。
夜里,许西元与白素贞回房歇息,吹灭蜡烛后,房中一片漆黑,于此黑暗之中,白素贞听见许西元说“谢谢。”哪怕是将人带回来住在家里,这人为此谢过无数次都没有眼前这声谢谢来的真诚动人。
“有时候真是不懂你。”
“说的好像其他时候很懂我似的。”
许西元的声音悠悠的,明明是听惯的许仙的声音,换了个灵魂竟连说语音语调也变了。
白素贞正有些感怀,只听到“啪!”的一声。
“何事?”她奇道。
好半晌,许西元才讷讷回答:“蚊子。”
“何方蚊子如此猖狂,竟对能治鹤顶红的许大夫下口。”
“一定是青娘子派来的。连小指头上都有疯了。古有舍身喂鹰,我今儿要舍血喂蚊了嘛。”许西元用被子蒙住整个人,就听见被子外蚊子嗡嗡嗡的挑衅着。“连蚊子都欺负老实人。”
白素贞轻笑出声,“你且来帐中睡吧,这里没有蚊子。”
许西元意动,“可是,可是,我怕青娘子打我。”
“小青打你做什么,我关照过她要好好待你。上来吧,老实人。”
“诶诶。”这一声老实人叫的许西元心里发痒,就像穿过春日里漫天的柳絮。
往日都是白素贞睡在外侧,许仙睡在内侧,她很习惯的留出了内侧给她。
许西元迟疑道:“我比你早起,会吵醒你。”
“无妨,明日不会晚,你睡着便是。”
许西元小心翼翼地躺下,差点要热泪盈眶,床啊,香喷喷的床啊。她变成许仙多久,就有多久没有睡过床了。她很想问问这床,是否如同她惦念它一般也惦念着她。
“怎么?不舒服?”
“激动。”
激动片刻,许西元坐起身。
“怎么?”白素贞已有睡意。
“我没拿被子上来。”
“盖一床吧天热,搭一下就好。”
许西元再次躺了回去,发出一声不知是舒服还是叹气的叹息。白素贞待她这样好,她一定不会让她重蹈覆辙被法海关到雷峰塔里。
第十一回 晨间琐事()
天微亮时,白素贞醒了。修炼多年,时刻警觉,身后有东西顶着她,不由得她不醒。待明白那顶着她的东西是什么,她哭笑不得。原先许仙也有这样的情况,有时是内急,有时则缠着她勾搭一番。大多数的情况下,她是拒绝的,她是妖,需要节制,不能像人那样沉溺于床笫,除非是那种以采补为精进手段的妖。
其实作为一个有千年道行能化成人形的妖精,白素贞并不惯与人同睡。初为人//妻那夜,许仙一夜忙碌,她身体和精神高度紧张才能睡得安稳。第二天许仙就因库银之事被抓了起来,两人一直到苏州再叙,才有了同床的机会。
早年怕为人所趁,平白变成别人功力大增的丹药,故而鲜少与人为伍。妖精修炼不乏结成道侣双修的,说是说事半功倍,但实情如何倒也未必见得。两人相对,虽有伴可互相商量,但难免多些事端。这许多年,她见过不少因耽于情爱乱了修行的同类。
无论是他人的前车之鉴,还是白素贞自己的一片冰心,在过去漫长的修炼生涯,她独来独往,一心向道,白日飞升就是她的终极目标。直到她觉得自己功行圆满,去求观世音菩萨指点。
观音说,她尚欠人间一桩深情。源于修炼之初,恶人捉她,有牧童相救,她得以逃脱到了今日。没有牧童的救助,没有如今的她。
修行讲因果,无论缘劫,无可逃脱。
如果她不求升仙界,在人间逍遥自在,自然不用去管那救命之恩。
但白素贞想也没想,观音开示,她理当遵从,何况这是她得道成仙必经之路。
可这恩要怎么报,她心下没有计较,只有观音说的一桩深情。初识她抗拒,修道需要摒弃七情六欲,要爱也只能大爱,如何能将深情许人?但菩萨说的总不会错。哪怕小青时常嘀咕,观音菩萨一定是老糊涂。后来她看那些话本子,都说报恩要以身相许。许便许吧。许给许仙,她想她并不吃亏。
那日的西湖边,断桥上,多少人来人往,只一个许仙眉清目秀、清俊多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妖也不会例外。牧童转世二十载,出落的一个美少年,就当是自己中头彩。帮这样的人生个孩子,成就事业光耀门楣,白素贞倒也没觉得不情愿。
日日相处,自然会有感情。只是没想到她和许仙会有这样一个结局。
不自觉的,白素贞轻轻叹了口气。忽然一只胳膊环住她的腰间,耳后有个迷迷糊糊的声音。“怎么了?”随着身后那人的贴近,顶着她的东西自然也近了几分。
怀孕之后,事端接二连三,许仙魂飞在前,之后又有孕吐,最近孕吐停了,白素贞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变化。以前她称不上清心寡欲,但性致寡淡,每次房事都是许仙相邀,可近来几日她与许西元挨近,总有些心神不宁。此时被许西元半搂着,她竟觉得身子发软。
一贯镇定自若的白素贞不晓得这是由于怀孕导致激素水平变化,反而对自己疑心起来。
把许西元当作了许仙?不是。她一向分得清两人,相处越久,越得承认,许西元和许仙截然不同,动作、眼神、想法,没有一处是相同的。
已把许仙放下?不会。想到许仙心头依旧酸涩,夫妻一场,哪怕最后许仙言语绝情伤人,他终究是因她而死。她仍觉对他不起。
许仙这般白素贞完全可以理解,可是占据了许仙身体的许西元也这般,白素贞不甚明白。妖界不似人间,不乏同性双修,她不会没有见识到认为女女不妥,可是许西元
尚来不及深究许西元对她是何观感,白素贞便察觉身后人猛吸了一口气。
清醒的许西元发现自己搂着香软的枕边人,下半身某处正嘲笑她一般的昂首挺胸,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她以最快的速度从榻上一跃而起,在房间里东转西转的,一连说了十来次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有个狗洞,她也是会钻进去的。
白素贞被她转的有些头晕,叫了声:“西元”
这一叫倒像是烧到了她的屁股。只听她惨叫一声,夺门而出。
白素贞惊诧过后,笑倒在榻上。
还有比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一个妥妥的女人贴着另一个女人晨勃更难堪的事情么?她可以湿,可以荡漾,但是她怎么可以晨勃?
晨勃!
天呐呐呐呐呐。
现在也没有互联网可以查查晨勃到底是什么回事,怎么可以控制。难道要她去问别人?陶掌柜?张甲?小二黑?
许西元大概明白过来什么是身体性别和自我认同性别的剧烈冲突,据说这种冲突可导致人焦虑、抑郁。远远不止,远远不止,她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晨勃就算了,为什么要在首度和白素贞同床的时候。她好不容易才能上床去睡,这下子全完了。
她要怎么跟白素贞解释?
完全是身体的错,她没有意识?她当然没有意识,她睡得正香好嘛。
仔细想想并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但确是第一次这么持久,这么激烈。之前在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偃旗息鼓,哪怕她觉察到什么,都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的,进驻这具身体至今,她尚未好好与之沟通,也没有详细了解过这具身体的各项基本功能。她是把他当作平胸般女体来用的,但是这晨勃的出现使她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她,许西元,做了快三十年女人,每个月都哭着喊着不要来大姨妈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以一种如此诡异超现实的方式实现。她如今是个控制不了下半身的男人。
当下半身感同身受她的愧疚,终于垂下头的时候,小青在外面拍门。“许官人,你一大早淹死在茅房里了吗?”
“我便秘不行嘛!”许西元喊道。
“便秘就便秘有什么了不起嘛。”小青内急,她本欲再说,许西元猛地拉开茅房的门,眼睛、鼻子是红的。
“许官人,便秘就自己抓药吃,也不用哭吧。”见她这般,小青倒不好再说她,都便秘到要哭了,她还能说什么。
回到房中洗漱,许西元避开白素贞的目光,始终垂着头。原本白素贞觉得又羞又臊,可许西元这样却叫她好笑。
余光瞥到她似笑非笑,许西元的脑袋更低一些,快掉到地上了。
最后白素贞善意提醒,那老乞婆祖孙如今尚在店内,也不知死生凶吉。
许西元方想起这事,一拍大腿,连忙下楼去医馆查看。
经过一夜折腾,老乞婆祖孙依旧活着,两人就着粥啃馒头,在外乞讨生活艰难,时常饥一顿饱一顿,眼下有新鲜的热粥和馒头吃,祖孙俩皆吃的十分快活。
没过多时,官差果然领人来找许西元,说是有人揭发保安堂误诊害人。因许西元为知府夫人接生的缘故,官差的态度尚算客气。
许西元也彬彬有礼,命张甲给官差上茶,道一声差爷辛苦,“保安堂开业以来,医治病患有余,时常开设义诊,回馈乡里。不敢说药到病除和阎王抢人,但误诊害命之事,从未有过。还请差爷明察。”
官差道:“既然有人举报,我等不过是例行公事,还请许大人配合。”
官差身后有两个中年男人,鬼鬼祟祟的,看其衣着打扮像是同行,许西元笑一声道:“那个自然。正好我也想上衙门一趟。”
官差讶道:“所为何事?”
“有人下毒害人,昨日我保安堂里被人送来一对祖孙,诊断后发现身中奇毒。官爷既然来了,请带这两位上衙门喊冤吧。”
小二黑扶着老乞婆祖孙出来,真真吓坏了那两个中年男人。
“如果小民没有猜错,官爷你要找的定然也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