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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约好了,第二天这一行人就带了照片过来。
周一尘也拿了一张画着黑猫的静物,琥珀色的猫眼睛有一种勾魂的感觉。
老板正挑着呢,外头又停了席爱那辆骚包极了的柯尼赛格,席爱和万兰州走了下来。
席爱推开门进来,长舒了一口气,“外头热得跟狗似的。。你们空调开凉点儿。”见着周一尘了,又笑着打招呼,“一尘!”
这里的同学几八卦地看过来——原来传说中的校花和席爱喔。。。
周一尘依然矜持有度,今天她穿的是一条绿色的裙子,十分夏天的模样,比往常多了几份柔美。她往席爱那里看过去,点了点头示意。“你们来了,我们这儿正和老板选画儿呢!”
席爱挺能凑热闹的,这就过来看着——“哟,这哪幅是你的?我买了裱起来挂家里。”
老板拉开桌子——反正现在是大中午的没什么人,把这许多画儿一一摊在桌面上,席爱眼睛尖,指着一幅——“兰州,这人好面熟。”
万兰州一瞧,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可不面熟么。”
晋白楼哇!
这可是世仇!
那会儿苗不想同志还住院呢,万兰州可不就带着席爱去把晋白楼弄了个半死——要不是最后晋家来了人,这小阎王还指不定真就敢弄出人命的。
你说席爱怎么跟万兰州这么好——还不是因为这人够坏,够狠,够刺激。席爱嘛,全天下的爱都能给他,唯独缺缺个兴致,缺个精神导师,多空虚——都快憋出抑郁症了。你瞧瞧万兰州才回上海不是?这就弄了多少大动作,想想那天弄鬼的人——如今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席爱就浑身热血沸腾。
这美院毕竞名不虚传,各个的人像基本功扎实,这儿有一幅画的一个军人在哨所下站岗的肖像画,特别写实逼真。
“这谁画的?”席爱问,“这幅我买了。”
一个女生挺高兴,“我的。”
“四千四,卖不?”
“哎哟,”那女生真有些意外了——学生么,这算高价儿了,何况又是席爱这样的买主儿。“嗯,好啊。谢谢你。”
当即转了钱,却见这位爷把这肖像画往飞镖盘上一挂,取了一只飞镖就往上头扎!
“诶诶,这这。。”那女生有点生气又不敢——大体艺术家对自己的作品是容不得别人说不好的,虽然还是学生吧,这脾气倒是有的,这下那还不抓狂?
万兰州看一眼,“你在哪儿见的他。”
这女生瞧那阵势,不敢吭声。
周一尘倒是开口了,“没事儿,孟春你不说他们也能问出来的。”
席爱回头,“对喽。赶紧的说吧,兰州可没我这么好脾气。”
那个叫“孟春”的女生低头,“西藏xx县xx坝xx村,我们跟这里那个多吉回去的,是他家乡。我看见这个士兵,就顺手拍了一张。”
万兰州点了点那幅画,“他当时在站岗?”
“没,我是拍了他照片,觉得这样画比较有意境。。。”
万兰州听完,手插着裤兜站起来——“谢了。”
又叫了一句,“席爱!”
席爱刚往晋白楼脸上扔了一只飞镖,听到声音几开心的,唯恐天下不乱——“晓得啦!一会儿咱就出发,这回非得弄死这孙子不可。”
万老板仿佛又找到一点儿兴致似的,和席爱前后脚走了出去。
行色匆匆,愣是没听见后头这女生的话。
“一尘,这些人是不是要去找人家麻烦?”
周一尘摇摇头,“不知道呢。”
“这些人也太霸道了吧,人家一个小当兵的多不容易。。。还带着老婆随军呢。。。那么偏远的地方。。。”
“哎呀。。”孟春很快又惊讶了,“席爱又给我转了四万块。。。”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青藏高原,世界屋脊,平均海拔四千米左右,常年平均气温低于零度,现在是九月初,白天气温倒有十来度的样子。万里无云,紫外线尤其强烈。
这里的雪山,这里的海子——孕育着的是中原大地的大江大河,奔腾的,宁静的,清澈的,浑浊的。在这儿,都是一片片的雪山,冰凌,和数不尽的海子。
可真真的揪心啊。
这儿是一处公平又不公平的地方。
高反——谁说这有什么规律没有?席爱这样的,天天喝酒泡吧,啥事儿没有。万兰州这样的——一来就快趴下了。
超级反常。
席爱坐在副驾上,往后一趴着看——小阎王半死不活地睡在这大切诺基后座,座位间放了一张床。他四肢打开着,脸色惨白惨白。
席爱常来这儿——没法子,家里信这个呗,每年佛诞日专程来这儿转经,用席爱的话说——“为西藏gdp做出极大贡献”。他爷爷生意在澳门,迷信的要死,半截子入土的人了非得使劲儿往外拽,得多享受享受这妻妾成群的好生活么,哪里就舍得走了。可自己也晓得这身体甭说来西藏了,去趟厕所都费劲,于是这乖孙金孙每年一回的就往这儿派。
“诶,兰州,我说你都这样了行不行?还得开好一阵儿才到呢。”
万兰州翻了个身,唇色有点儿紫,眼睛里带着一种糜艳——席爱想起“人不可貌相”那句话来了,瞧瞧,这小阎王就萎靡成这样儿了我咋的心里还这怕他?
席爱和万兰州认识也四五年了,原先就是一场面朋友。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坏东西闻着味儿就是一处——彼时席爱无聊到死,跑到松岗弄了块地方斗狗,一圈人看畜生撕咬,据说每回打扫的都要吐几轮——实在太血腥了。
有一回一孙子输急了眼,这人家里是政字头上新来的,横惯了——不把人当人,输钱是小面子是大,他养的一只獒犬第二轮没扛住——这下就不干了,嚷嚷着要拆了这块儿。
论理儿,这事儿不该万兰州管——他就一看客,点根烟儿瞧着,冷眼旁观,可这人犯浑也是谁都挡不住,瞧见席爱从这方向过来,招手就喊了万兰州一句——“卖p股的兔爷儿!”
万兰州一掐烟——席爱是个男人都觉得帅崩了,这一下就给这孙子丢场里去了,极淡定地开了狗笼子
就那一回,此后席爱真心甘情愿给他当小,没法子,太狠了!这漂亮的人,这艳的模样,杀人恐怕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多刺激哇
席爱还撅着屁股往后看,“哎哟哎哟,氧气瓶再给你弄点儿?高原氨再来一片儿?”
万兰州闭着眼睛,手一拍床。
“吵死了。”
席爱乐呵呵——“可算找着你弱点了。你说你都这样了还怎么打架?最后还不是得靠兄弟”
聒噪了一路,万兰州手背盖着眼睛,一阵一阵的头晕目眩。
这哨所里,晋白楼正晾衣服呢,一个大黄塑料盆,部队里标配的,极其结实,搭着一件一件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过了几遍水——绝想不到吧,晋大少这样风云风流的人物,竟是什么都会做的。其实真甭把这些顶级军少们看偏远了,这当父母的——不养废物,更不能当废物养。晋白楼离开帝都这些年,也是真从一线历练出来的
小孕妇这会儿不在,往村里去了。藏人喜欢用酥油捏花供佛,五颜六色的十分好看。苗不想同志对这个蛮喜欢,正赶上今天村里要捏最重要的坛城,跟小桌面那么大一个,是顶大的盛会——她也就兴兴头的去看。
晋白楼和这小孕妇处着——也摸出些门道来,她似乎是极容易满足的,说真话,这年头还有几个姑娘能耗得住在这偏远的山区里?无怪有一个边防军人对媳妇说“你愿意嫁给我,我给你站一辈子岗。”着实就因为这份甘于寂寞,挺难得。
她极爱肚子里这个毛毛——整个人都柔和了,像个小妈妈。徐州州说她身体底子挺不错的,脉象十分稳健,但也说了,再过些时候可能就有孕吐反应,头三个月还是要注意些饮食营养,也开了食补的单子。也亏的苗不想这会儿脑子糊——这些个东西,这小村庄里怎么会有?瞧着冰箱里的鳕鱼吧,从入关到这儿,一路结着冰送过来的。
她不晓得咩——这也是晋白楼对她的一种特殊方式,小心翼翼不留痕迹——没办法,晋大少开门儿就是靠“骗”滴,实在不占理。也算是奇观吧——往后也是如此,她想起小时候吃过的一个小馄饨摊儿,晋大少愣是能把已经回老家的摊主找回来,重新支起了摊儿,“无意间”带她过来,这小妞儿还傻乎乎的感慨,“哎呀没想到这么久了还在呢。”殊不知,就是为了她这样一种开怀。。这是多少大少费心极致的宠爱着想,挖着心思的疼。。。
席爱觉着差不多了,往前隐隐约约瞧得见哨所和红旗,又往后跟万兰州磨叽“诶诶,你下不下得了车哇?这就要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方咱这两部车开进去也打草惊蛇了一些,要不我带着小三子他们下去弄了他得了。”
万兰州还是有气无力。可,这眼里聚焦得毒辣辣的。
“没事儿,带上电棍。一会儿抽丫的。我下去看看就成。”
好哇——席爱得了指令,又乐呵又兴奋,何止是电棍哇,这脚镣铁锁,拉拉杂杂拿了一整套的背在包里,这就招呼了人往那个孤单单的哨所摸过去。
万兰州头疼,慢悠悠的走,快到门口了,实在是晕得没法子,往草地上一坐,皱着眉揉太阳穴。再抬头,揉揉眼睛,再揉揉。。。眼泪就往外涌。
我这是出幻觉了?
小半年。。小半年我没见她了。。。
万兰州的心都是酸涩的。是碎片,一点点拾掇起来拼成一个完整的,又碎了,又拾,再拼。
颤抖着,想拿给她看。。。
此时出现在这乡间小路上的苗不想是悠哉的。
她刚刚看了村里有个老居士捏酥油花花,把手浸泡在超级冷的水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