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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仿佛并没有看到她眼里露出的吃惊,只将目光落在房间的衣柜上。那衣柜有一人多高,木制的,刷成深枣红色的油漆面,像个老古董。
“所以这里有些东西能不换的,我尽量不换,我想着你也许想亲眼看看这个地方。”楚辞接着说。
“你还知道什么?”宋凝久看着他,那目光不自觉地犀利起来。
楚辞看着她说:“你外公外婆五十前年就死了,他们生了一对双胞胎。姐姐王萍学习成绩很好,靠着希望工程的捐助款在锦城上了高中,后来考上了昕丰大学。”他顿了一下,然后宋凝久的心也跟着绷了一下,因为她预感到他接下来会提到王萍的妹妹,也就是她的母亲。
她对王萍的事了解得很清楚,她现在关心的是那个所谓的亲生母亲,又是个什么样的?因为她始终不愿意相信,她会像姑姑说的那样。因为姑姑看人太偏激,所以她才不相信。
“你的亲生母亲叫王蔳,学习成绩并不好,读完初中就出去打工了。”这些日子,自从他从隔离审查后虽然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可是他一直都在知道她在查什么。
这些东西,他查起来要比她有方向,所以更快一步。
“然后呢?”宋凝久问。
“听说姐妹两人的感情很好,妹妹挣得钱大多会贴补给姐姐姐当生活费。后来王萍嫁在了昕丰市,妹妹王蔳便也投奔去了昕丰宋家。”
他说完了,可是宋凝久还是看着他。因为他没有说到最后,最后王蔳是怎么生下她的,她是不是宋成轩的女儿?如果是,那么妹妹怎么会生下妹夫的孩子?
“你是宋叔叔的女儿。”楚辞说,别的便绝口不提。
宋凝久也没有再问,她低头安静地吃了了多半碗米饭,然后才问出口:“我妈…我是说王蔳,她还活着吗?”
楚辞看着她,她看似平静,可是他知道这是她最压抑的时候,她最在意的答案。
“她二十二年前难产死了……”半晌,才传来楚辞的声音。
当时宋凝久正嚼着碗里的一颗青菜,只听她低头呕了一声,捂着唇便再次奔进了洗手间里。里面再次传来不断的呕吐声,听来让人心如刀割。
他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的母亲难过。
亲生母亲死了二十二年,她今天刚刚知道,在这橦母亲小时候生活过的房子里。
后来,即便是呕吐声止了,都没见她出来。
楚辞将她剩下的饭菜收了,过了许久才进去查看,只见她站在盥洗台前,用毛巾一点点擦拭着脸颊。眼圈红红的,显然哭过。
“凝久。”他拥住她,借自己的肩膀给她依靠。他说:“凝久,你还有我。”
仿佛多年前,在她半夜回来被姑姑关在门外,她无处可去,站在街边的公用电话旁给楚辞打电话,那时他骑着摩托车赶来,也曾经跟她说过这句话。
他说:凝久,你还有我。
可是那时的他们还是才十五、六岁,身上也没有什么钱,楚辞只好她去那种便宜小旅馆。她还记得那时当柜台的大姨,将房卡给他们时那摇着头的眼神。
好像在说,这么小就不学好。
小旅馆的设施很差,门与门之间的相隔不到两米,窄小封闭的空间,连窗户都没有,中间就只够放开一张床。隔音效果就更差了,她还记得整晚都是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两个人坐在床上尴尬,楚辞又不放心她自己住在那样的环境里。为了让她安心睡觉,他在门外站了一个晚上,早上她睡醒出来的时候,门口一地的烟头。
那个时候的楚辞是让她信任的,她可以不信任何人,可是对他有着绝对的依赖。
“楚辞,我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那个时候的楚辞到哪里去了?
楚辞仿佛也陷进了往日的回忆里,听到她的话抿紧唇,却并没有回答。
她不懂,那时的楚辞之所以会做到那样,不是因为友情,早就是因为爱她。而今天,他之所以会连绑架的事都干得出来,也是因为爱。
因为他的爱,早已癫狂。
可是他的爱,此时此刻的宋凝久却接收不到。她只看到他到眼里的松动,对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她试着说服他,说:“楚辞,我已经有了靳名珩的孩子,我们会结婚,你值得更好的女孩。为我,你不值得。”
“别跟我提靳名珩!”刚刚还平静的楚辞,在听到这个名字,在听到她说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之后,情绪又有些失控。
“我可以不提,楚辞。可是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不爱你,我爱的人是靳名珩。”她无意刺激他,也知道这样很残忍,可是她希望他能清醒一点。
“我不信,不信。你不是开始也不爱他吗?为什么才这么一小段日子就变成爱了呢?”他逼问。
宋凝久只是看着他,不回答,那样直直射过来的眼眸,不需要过多的语言,里面的答案便足以将楚辞逼疯。
“宋凝久,如果没有靳名珩,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他抓着她的肩问。
“楚辞,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从来与第三个人无关。”
她不知自己是什么爱上的,或许是他为了自己妥协地放过楚辞的那一刻,或许是他在医院给自己吸血的时候,或许可以追溯到更早。
她这个人对感情很迟钝,迟钝到一个如果让她感觉不到那种强烈,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爱情也需要那么多的复杂,爱上便是爱上了,她从来都没有想得过多。
可是她的坚定,只会愈加地刺激楚辞。
“宋凝久,你爱他,可知他会爱你吗?会真的给你幸福吗?他可是昕丰市有名的花花公子。与其等到有一日你被他甩了,为什么你就不能跟我在一起?”他才是那个永远爱她,呵护着她的男人,她为什么就不明白?
“可是我们已经有孩子了,你纠缠着我也没有用。”宋凝久也一脸挫败,因为现在的楚辞根本就说不通。
提到孩子,楚辞脸上露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看着宋凝久问:“是不是因为有了孩子,所以你才要和他在一起?”
“你可以打掉。”楚辞突然说。出语惊人,令宋凝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楚辞避开她的目光,他知道这对她来说太残忍,因为她就连她那个泼妇似的姑姑都可以忍受,就是因为太在乎血缘:“不打掉也行,你生下来后我当他是亲生儿子来抚养。”
宋凝久看着他,看着眼前的楚辞,她真的觉得这个人已经疯了。她突然推开他,跳下床便往门外跑去,恰巧通向外面的门他没来得及关,宋凝久便这样逃出这栋屋子。
此时此刻的楚辞令她害怕,她只想逃离。
“凝久,凝久!”楚辞看到她往外跑,人也跟着追出来。
他知道她跑不掉,可是又怕她迷路。
宋凝久出了院子,才看到外面的空旷,连处藏身的地步都没有。往东五百米处是聚集的灯光,隐隐约约的她知道那应该是处村庄,便朝着那个方向跑,打算求救。
山里的风呼呼地刮过耳畔,后面楚辞追来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近到她整个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眼前就要进了村子,手腕一下子被人捏住。
“凝久!”随着楚辞的叫声从耳边响起,她心也跌到了谷地。
宋凝久挣扎,楚辞自然不放,两人在村头那山路上撕扯,宋凝久不知怎么脚就滑了下,整个人跌在地上。
“啊——”腹部传来一阵绞痛,令宋凝久痛叫出声。
楚辞见她这样也跟着紧张地起来,一边俯身去看,一边着呢:“凝久,凝久你怎么样?”
“痛——”宋凝久吐一个字,痛得额上都出了冷汗。
楚辞见她情况不妙,赶紧将她抱起来,砸开附近一家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农村大娘,看到门口的两人,问:“这是怎么了?”
“她怀孕了,刚刚在路上摔了一脚。”楚辞回答。
“作孽奥,赶紧进来吧。”那大娘将他领进院子,楚辞将宋凝久搁到她家坑上。是的,农村靠窗位置的是土坑。宋凝久外婆家的房子由于太老,那坑都塌了,全被楚辞清理了出去。
“凝久,你感觉怎么样?”楚辞问。
宋凝久咬着唇,其实那阵痛感过去,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刚刚主要是把自己吓着了,也把楚辞吓着了。可是面对他的询问,她还是不回答。
楚辞毕竟是个男的,对于这种事也不了解,只看到她痛得整个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急得团团转。
那大娘毕竟是个过来人,看着宋凝久脸色发白,手脚都凉的,便说:“你去村头卫生室找那个春生家过来看看吧,她是医生。”
怀孕可是大事。
“好,那她就麻烦你照顾了。”楚辞说着客气的话,人已经奔出去。
“好好,那你去吧,媳妇交给我,放心。”大娘一劲儿的保证,听着两人像熟识似的。
宋凝久躺在坑上,听着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外面传来铁门关闭的声响。
宋凝久进来时就已经观察过了,这家与他们住的院子完全不同,都是用一人多高的砖墙围起来的,养得鸡鸭比较多,门口还有两个狗在狂吠。家里弄得也不错,铺了地砖,家具也现代多了,窗户的铝合金的。
那大娘回来时给她倒了碗温水进来,就见她已经从坑上坐起来,目光四处打量着正要下床,并不像是刚刚生病的模样。
“哎呀,你怎么起来了?”那大娘着急地上前来扶住她,阻止她下床。
宋凝久摇头,她激动地抓着大娘的手,说:“大娘,我没事。你家有没有电话,借我用一用可不可以?”
大娘没回答,只是目光直直看着她,有些疑惑,问:“你真的没事啊?”仿佛是更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装病?看刚刚把那楚辞吓得。
宋凝久再次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