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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面对雪梅,甚至连威武都不想面对。因为心中有愧,所以不敢,因为不敢,所以不想。
火儿的突然出现,且要去找布木布泰的麻烦,使我心中烦乱不已。一来,我担心火儿的安危;二来,我亦担心布木布泰的安危。两者相比,我更担心布木布泰。如今大清国处于相对安定团结的状态,小皇帝和布木布泰的存在,如同一杆秤一般,平衡着各旗的势力。如果布木布泰横遭不测,这唯一能牵制多尔衮的力量一旦消失,这种平衡势必被打破,后果不堪设想,中原百姓又要惨遭战乱之苦。
此事起因在我,理应由我去解决。我不想因为我,连累天下苍生再次陷于战乱之苦。再次入世,看来在所难免。只是此事须得和威武、无为商量,他们或许并不会赞成我的想法。
第264章 再入尘世 (中)()
深夜,皓月当空,小谷的一切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从山谷另一头吹来凉爽的风,吹散一天的烦热。我和无为坐在月光之下,静静等待威武。
许久,威武终于走出茅屋,想来雪梅应该熟睡。他阴沉着脸,与这静谧祥和的夜色格格不入。
气氛显得有些沉闷,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无为,得知雪梅的一切之后,开口安慰我:“菁菁无需再为雪梅之事耿耿于怀。当日初见湘真肉身之时,她的面相便决定了她今日之地位。她夫君吴三桂,桂者,圭也,贵也。晋书?郤铣传记载:郤铣任雍州,武帝于东堂会送,问铣曰:‘卿自以为如何?’铣对曰:‘臣举贤良对策,为天下第一,犹桂林之一枝,昆山之玉片。’‘一’桂尚如此,吴将军名‘三’桂,前途无量也。”
我尚未开口,威武便冷笑着说道:“无为你何时也落入俗套,以一人富贵荣华之多少来衡量其幸福与否?”
我和无为都为之讶然,威武平时从未对无为说话如此尖酸刻薄过。我心中生出不快,尽量压制着说道:“吴将军真心深爱着雪梅,否则也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菁菁又怎知那吴三桂此举是否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他若真心爱雪梅,便不会使她背负红颜祸水的骂名!更何况”
“更何况雪梅根本不爱吴三桂,是么?你是在为雪梅抱不平,觉得她这样做太不值,对么?”
“是的,她落到今日的悲惨境地,我感到无比心痛!”威武毫不留情面地说着。他的话如同鞭子一般,抽打着我的内心。
内心的孤傲被点燃,我突然感到无比愤怒,心中厌烦不已,“今日我召唤无为出来,不是浪费时间与你争论这些!”
“我们三人共度千年,如同亲人般,有话好好说,何必要剑拔弩张呢!菁菁有何想法,不妨说出来。”无为见气氛不对,立即出面调解。
我强忍着怒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淡淡说道:“火儿口口声声说要报仇,目前行踪全无。但既然她要报仇,必定会去北京。所以我打算再次入世,去北京。”
此言一出,无为的脸色为之一变,威武的脸色则更加阴沉,两眼之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他直盯着我,缓缓走到我面前,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问道:“直至今日,菁菁竟还未能放下么?”
面对威武骇人的神情,我不由有些害怕,觉得必须向他解释:“不,我早已放下。此番入世,只是为了避免天下百姓再受战乱之苦。”
威武却完全不听我的解释,低吼道:“借口!果真如此,此事包在我身上,由我将火儿找回不就行了,何须菁菁亲自出马?”
“呵!真正想要出去的,是你自己吧!真正不能放下的,亦是你吧!”我一时气急,口不择言道,“虽说雪梅如今已嫁作人妇,但以你的修为,要带她脱离吴三桂双宿双飞亦是易如反掌之事,何须如此拐弯抹角,在我入世之事上大做文章?”
第265章 再入尘世 (下)()
“呵!真正想要出去的,是你自己吧!真正不能放下的,亦是你吧!”我一时气急,口不择言道,“虽说雪梅如今已嫁作人妇,但以你的修为,要带她脱离吴三桂双宿双飞亦是易如反掌之事,何须如此拐弯抹角,在我入世之事上大做文章?”
此言一出,我立即后悔。几年前威武曾为了类似的事与我翻脸,今天我是怎么了,竟又去触犯他的底线。一旁无为也是一脸惊愕,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番话来。
最恐怖的还是威武,显然我已经彻底激怒了他。千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威武如此愤怒,他眼中喷出的怒火足以将我熔化掉。我的心狂跳不已,不知该如何收场。
本以为威武的愤怒会如火山爆发般向我袭来,谁知他的怒火慢慢熄灭,神色间流露出无尽的失望与落寞。他忍了很久,最后有气无力地朝我长叹一声:“我曾说过,菁菁不懂我的心,就不要妄下结论!”说完他转身便离去,走了两步,停下又说,“菁菁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无人能左右你的决定,我奉陪就是!”
威武的背影在月光照射下被拉得长长的,显得形只影单。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想要上前拉住他,无奈双脚如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没想到我再次入世的想法,惹得我与威武大吵一番,一时陷入僵局。我心中乱得要命,有哭出来的冲动。
无为从后上前,轻拍上我的肩:“我了解菁菁的良苦用心,放心吧,我会支持你!”
我转头看向无为,看到了他目光中的鼓励与安慰,这使得我心中一暖。“谢谢你无为!只有你总是支持我。知我者莫若你,也只有你能够了解我真正的心意!”
“其实,威武也一直默默支持着你,不是么?方才他是在气头上,等静下心来,他会明白菁菁的苦心。”
“恐怕他以后再也不会理睬我了,我这次真的伤了他。”我颓丧地跌坐在地上,心情坏到极点。
“你与威武相处千年,还不了解他的脾气么?他或许一时生气,却绝不会抛下菁菁不管。”无为陪我坐下,低下头沉默一会儿,才又说道,“说心里话,我亦不想菁菁再次入世涉险。但此次这事非同寻常,解铃还须系铃人,菁菁责无旁贷。所以,我才会最终选择支持你。”
所谓关心则乱,或许是威武太过在意我前往北京的危险重重,所以才不够冷静,不及无为看问题如此透彻。无为真是我身边不可缺少的军师兼良师益友。
在我还沉浸在再次入世的沉思之中时,无为突然话锋一转,说道:“经我观察,菁菁很在乎威武啊!”
“啊?”我一时没弄明白无为在说什么。
“菁菁没觉得么,只要一提到雪梅,你就失去理智说话带刺。在我看来,这都是你很在乎威武的表现。”
“我这”
“菁菁啊,别逃避了!你,爱上了威武!”无为轻轻拍着我的肩,却露出苦涩而无奈的笑容,随后慢慢隐去。
***亲们,你们相信无为的话么?***
第266章 纳兰菁菁 (上)()
皎洁的月光下,只剩我一人呆呆地坐在小谷的空地上。无为的话深深震撼了我。我,竟爱上了威武?真的爱上了威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我对多尔衮彻底死心,从火海中死里逃生之后,
我移情别恋于他,还是在这千年里,我根本就是爱上了他而不自知?我思来想去,就是不敢相信无为的话是真的。威武于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我怎可能会爱上他?
但是无为从不说无用的话。他在此时此刻对我说出此番话,必有他的深意。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莫非我真是对威武怀有别样的感情?
想到这里,我的后背不由生出丝丝寒意。不,我可以将威武视作亲人、视作朋友,却绝对不能将他当成爱人!那将使我们两个同时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遭受无比残酷的天谴。宋朝许仙与白素贞的凄美爱情还历历在目,我怎可能让自己与自己最亲的人重蹈覆辙?
威武啊,就以此次入世为契机,我们就此别过吧!尽管心中十分不舍,尽管心中万般无奈,但我们必须分开,放你去广阔天空自由翱翔,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否则,我怕我再也无法下定决心离开你!
我望向那满载温馨的茅屋,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这千年来,与威武一同生活,几乎已经成为我的习惯,突然决定与他彻底分开,怎能让我不心痛?
雪梅在小谷养了几日伤,在威武的精心照顾下,很快便复原了。随着雪梅离开的日子日益临近,我的心愈发沉重,与威武分道扬镳的日子很快便要到来。这是我选择的路,我必须要去面对。
无为通过无上玄功,利用他无比强大的精神力穿透到梅花落的断弦之内,神奇般地帮我接好了琴弦,我又能够用它弹奏乐曲。这些日子,我也唯有借曲抒情了。
临行前一晚,我找到威武。尽管这些天他都阴沉着脸并不理睬我,我还是要找他谈一谈,讨论一下出谷之后的事。
“我们还是如上次入世一样,兵分两路。”我淡淡说出自己的决定,目光看向远方。我不敢面对威武,竭力不使自己流露出任何情感,怕自己会半途而废。
“为何要这样?”威武的口气冷冷地,让我感到他仍怒气未消,“菁菁为何不随我将雪梅送回昆明,而后与我一同前往北京?”
我依然看着远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一丝波澜:“雪梅修为尽失,行动缓慢,我怕送她回去会贻误时机,所以此事还是有劳威武你了。”
威武猛地扳过我的身子,双手紧紧抓住我的双臂,颇为激动地问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么?你忘了曾经的伤痛?你怎么那么傻?”
我低着头,不敢面对他的逼视,任由威武责问。
“为什么不看着我?菁菁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一时想不开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现在你反悔了,你不会再要想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