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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倪雁伸手准备把秦炎手里的薯条也拿过去时,秦炎忍无可忍的塞了一杯圣代在她手里:“别吃了!不恶心吗?”
倪雁摇头:“我其实最喜欢吃薯条,但这玩意热量高,容易发胖。他说我就是骨感得好,千万不要长胖,所以我就忍着一直不敢吃。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每次都是吃西餐牛排,他从来不屑于来肯德鸡这种地方,而且认定我一定也不喜欢来这种地方。现在好了,我就是要吃肯德鸡,胖就胖吧,横竖就这么回事了。”
秦炎很吃惊,他一直以为倪雁是那种性格干脆的女生,不做作,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原来也要为了男朋友保持身材,也要为了他的口味而改变自己的爱好——难怪都说,恋爱中的女人,傻到可怜可爱。
秦炎说:“那你岂不是一直很辛苦?”
倪雁惶惑的微笑:“我现在回头去想,才发觉辛苦。当时只要他高兴,自己也不觉得自己委屈了什么。”
秦炎忽然想起自己,其实和倪雁有什么不同?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喜欢的——就拿那次谢棋寒假带同学回家来说,他明明不开心,还是帮他订房间,陪他和他的那些同学一起玩乐,万般勉强的坐在他旁边打双百分,冷眼看他前前后后殷勤周到的为那个女孩子服务——当时不觉得辛苦,回头才看到自己的可笑。
倪雁突然说:“你和你女朋友怎样了?”
秦炎回过神来,自嘲的笑笑:“没怎么样,已经不在一起了。”既然她以为谢棋曾经是他的女朋友,那就姑且当是吧。
倪雁大吃一惊:“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
秦炎淡淡的说:“上学期。”
倪雁说:“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秦炎笑起来:“你以为我一定要喝得烂醉如泥,或半夜三更在操场上狂跑十几圈,就叫失恋了?你也不过埋头吃薯条来排解,我玩几个晚上的电脑不就过去了?”
倪雁盯着他看,半晌,笑:“这种事,总是男人看得比较开。”
秦炎不说话。
倪雁用勺子搅拌着面前的巧克力圣代,低声说:“那么……我跟你,现在都算孤家寡人了?”
秦炎心底怔了一下,装糊涂:“什么?”
倪雁突然笑出来:“算了,别装了,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了。都是失恋的人,凑在一起也不过是排解寂寞——你应该还是很喜欢你那女朋友吧?”
秦炎一愣,连忙否认:“哪里,已经分手了。”
倪雁说:“分手有很多原因,未必就是不爱了。我知道有女生喜欢你,很多在我看来都不错,但你无动于衷——你若有再找女朋友的念头,刚才也不会假装没听到我的话吧?”
秦炎觉得刚喝下去的可乐,竟是满嘴的苦涩。是,他身边有喜欢他的女孩子,他怎会看不出来?只是没了那个心态,一直以为自己会在大学来好好谈一场恋爱,然而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竟像和他毫无关联。
或许是分开的时间还不够长,慢慢就好了,秦炎想,慢慢就好了。
他和谢棋,总会忘记这段荒唐的青春。然后再各自遇上另外的人,就这样。
倪雁那天和他坐在肯德鸡,各自伤感。明明四周都是YUKI快乐的歌声,大唱着我们要勇敢向前冲,我们要恋爱,可是盲目的向前冲,最后是头破血流。
冲错了方向,于是冲回了原点。
倪雁说:“或许我不会在大学谈恋爱了。要找人代替他很容易,要我再那么爱一个人却很难。他有再多的不好,我也已经把心思全费在他身上了。这么精疲力尽的爱情,一次够了。”
秦炎淡笑:“怎么会?你迟早还要再爱上其他人。”
那个人,伤得了你一时,伤不了你一世,不过是现在放不开,谁没有过不去的坎?
倪雁说:“如果换了是你,我倒可以考虑。”
秦炎吃惊的看着她。
倪雁大笑起来:“因为我已经不能再拿出百分百的爱情来爱另一个人,你也一样。”
也许只有当着他,倪雁才会这么漫不经心的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秦炎想我为什么不能再拿出百分百的爱情来爱另一个人?只是我的下场恋爱还没开始,只是对的那个人,还没出现。
只是不知道等待,还要多久。
他和倪雁没办法做情人,了解不足以相爱,都不是对方那杯茶。
就像他和谢棋,了解太深,回头想想,自以为是的喜欢反而可笑。
谁都要有自己的新生活。
***
谢棋的新生活,也正在开始。
他试着让自己冷却下来,不做同性恋,那么就只有忘了秦炎。
强忍着不给他打电话,强忍着暑假回家呆不到一个月就回学校,强忍着不去参加同学聚会,然后拐弯抹角的打听有哪些人参加,听到秦炎也没去的时候,又忍不住的发怒。
我操!你还躲我?!我都不去招惹你了你还躲个球?!
谢棋也不是没想过,大不了就结束他和秦炎之间这种尴尬的局面。打个电话过去,就说咱们摊牌吧,以后就做哥们儿,十几年交情不容易,只要你说不介意,我绝对拿你当亲兄弟……可是这话他自己也觉得恶心。
估计秦炎听了他这番话,表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是真的从此就这么冷冷淡淡下去,彼此躲避,毕业后急急忙忙自谋生路,慢慢的就各不相干了?
朋友是一辈子的事,那么他和秦炎呢?如果连朋友都做不成,怎样才能一辈子有个理由牵绊下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焦躁和强烈的不舍怎么才能摆脱。
难道真的要我爱上个男人……
谢棋每次打电话回家,或是打给自己以前的同学,想听到有关秦炎的消息,却又不敢开口,只能在最后挂断电话时,颓然的摸出一支烟,闭上眼睛,狠狠的深吸进肺里。
一支烟抽到最后,燃烧殆尽,也不过剩下一堆灰。
***
大二结束后,谢棋和秦炎就升上了大三,功课日益繁忙,只是还是默契的,尽量在假日避开和对方见面。
实在躲不过,碰上了,勉强笑笑后各自走开。
比朋友更尴尬,比陌生人更不如。
谢棋还是在那家酒吧兼职,当初是为了给秦炎买生日礼物才去打工,后来自然是没买,但渐渐喜欢上了那里的氛围,一直留了下来。
晚上总是寂寞,不如找点事来做。他在酒吧的台子上弹自己的吉他,管下面有没有人听,累了就要一杯啤酒,喝光了再继续,十二点前离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谢棋发觉有人总是点一首《忘记不起》让他弹,每个晚上都是。
那是首女人的歌,谢棋曾经偶尔弹过一次,给人家伴奏。但似乎从那次后,那个人就开始每次都点这首歌,不管是谁唱,总让谢棋在一旁弹吉他。
谢棋虽然不喜欢弹女人的歌,但人家要求了,也只能照办。这不是他的演唱会,不是他想弹哪首就哪首的。
……
在事发之后
才如梦醒来
和你那时正在恋爱
……
每到唱到这几句,那个点歌的男人就会微微举着酒杯,眼神恍惚的看着远处。而一等音乐结束,他站起来就走,不多说半句话。
谢棋也是到后来才注意到那几句歌词的,大概是失去后的追忆,谢棋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灼烧,他想我操!为啥连歌词都要写这种玩意!
有一次,那个男人请他喝了一杯啤酒,说:“今天有人生日,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陪我喝一杯吧,就当是为他庆祝。”
那个男人,有一张英俊而桀骜的面孔。谢棋喝完了那杯啤酒,那男人微微笑了笑,结账离开了。
在他离去后,酒保低声对谢棋说:“这人很有钱。”
谢棋说:“什么?”
酒保说:“看他开的车就知道。”
谢棋倒没有注意,只是笑了笑。
酒保惋惜般的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