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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片刻之后,那“兄弟俩”便你来我往在桌旁拆起了招来,边拆还边口中各自指责着对方如何不守信用不念同门,简直其心可诛!
宋青书眼中闪过丝极淡的笑意。
“两日后,我要看到章程。”
最后重申了一句,他也不再管那“打”得正欢的二人,转身便又进了屋子。
桌边的两人见状停了打闹。
“师弟,这可是祖师爷百岁寿宴啊!这宋师兄就这么轻易交给我们了?”
“岂止。他还付了报酬呢。”抓起小布袋上下抛了抛,顿时眼睛一亮:“这分量还不少!”
“真的?给我看看!”
“别抢!左右也是我们两个平分,瞧你那点出息。”
“呵,说得好像刚刚谄媚宋师兄的就我一个似的。”
两人气哼哼对视一眼,随即又哈哈笑开。
“那这票咱们就干了?”
“干了!大不了被师父罚上一顿,又怎能跟宋师兄拿出的谢礼相比。”
坐在屋内的宋青书听着两人的对话,眼中泛起一丝笑意——
早料到他们会同意了的。
也确实不枉他拿了那样东西出来。
原来这被他捉来的二人均是武当三代弟子,一个叫余明诚,一个叫沈经武的,年岁虽是不大,为人却十分机灵精明。
此前宋青书也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机缘巧合之下得了这二人相助,从此便算有了交情,眼下被宋远桥委以重任,也是最先想到找这二人帮忙。
只是之前种种都是小事,余沈二人帮得随意,宋青书的“谢礼”给得也是随意。
如今这却是关乎张三丰百岁寿诞的大事,要想二人心甘情愿尽心尽力,宋青书少不得得拿出点足以打动他们的东西。
碰巧,这师兄弟俩有次奉俞岱岩之命来给宋青书送些他从山下带回的书来,恰逢宋青书在院中烹茶。
那沁人心脾的茶香在院门开启的瞬间争先恐后地钻入鼻腔,两人竟被这香气冲得在宋青书门前呆站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从此以后,就对宋青书珍藏的茶叶惦记了上。
故而此次宋青书便拿了一小袋茶叶出来作为谢礼,不怕他们不动心。
果然,院中的那两人拿了茶叶便告辞离去,而两天以后,宋青书也收到了一份详细的流程计划。
此后他便按其严格执行,很快,张三丰百岁寿宴的事情便安排得妥妥当当,便是宋远桥,也挑不出其中的错处。
转眼便到了四月初。
眼见张三丰的百岁寿辰已是越来越近,武当山上也早已布置一新,宋青书心下想着这下便再无甚大事,可以暂且安心,结果这日,便被一件大事径直找上了门来——
武当七侠中行五,人称“铁画银钩”的张翠山张五侠,在失踪近十年以后,返回武当了!
第6章()
宋青书接到宋远桥的传信匆匆赶到大厅,便见武当七侠在厅中已是齐聚一堂。
七人中间还坐了个相貌极美做少妇打扮的女子,想来正是传信中所说的张翠山之妻了。
宋青书快步走进厅中,一一与众人见礼,礼毕,尚来不及有所动作,便被迎上前来的张翠山一把托住了手臂。
“青书都长这么大了!”张翠山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喜爱赞赏之意溢于言表,“好一个卓尔不群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宋青书也有些喜形于色地叫了声五叔,细细观察了张翠山一会儿,见他十年过去依然俊朗如昔,眉眼之间也并无抑郁愤懑之色,便知这些年他生活得应也不差。
宋远桥见青书难得有些情绪外露,知他这确是为张翠山的归来而欣喜,心下也有几分快慰。
他笑道:“你们叔侄俩也莫要只顾自己,青书,快来见过你五婶。”
这说的便是始终微笑坐在一旁的殷素素了。
宋青书依言上前与她见礼。
殷素素起初还微笑抬手虚扶他,待到见他在宋远桥身后坐下,自然而然地抬手为他试了试茶盏的温度,随即又唤来侯在门外的小道童吩咐他们重新换上一壶热茶,脸上神色不由数变,最终化为一片凄然。
细心的殷梨亭注意到她神色有变,便问道:“五嫂这是怎么了?”
殷素素闻言怔了怔,终是忍不住落下了两行清泪:
“累六弟笑话。我我不过是见了青书,便想起了我那孩儿”
众人也是适才见面,并不清楚其中缘由,等到殷素素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才得知原来张翠山与殷素素之子张无忌,竟在来武当的路上被人给掳了去!
“那伪装成元兵的贼人武功之强,竟是除师父外我平生仅见。”与掳走张无忌之人交过手,且为对方所伤的俞莲舟说着,神色间也有几分黯然,“一时失察,硬是让那人当着面将无忌孩儿掠了去!”
张翠山见他言语间颇有几分自责之意,当下忙道:“二哥这说的什么话?我也与他交过手,还错将他认成普通元兵,以为自己击昏了他便无需防备,这才让他有了动手擒住无忌的机会。二哥为救无忌还被那人内力所伤,切不可将此事归咎在自己身上。”
俞莲舟微微苦笑,却也不再说什么了。
可她说出自己的担心以后武当六侠却是神秘一笑,避而不答。只说“险些忘了,青书这小子寻人寻物很是有些本事,有他在,说不得很快便能找到无忌侄儿了!”
殷素素心中就算有再多疑惑此时也不好开口再问,便只有也默认了宋青书的请命。
由此,厅内的气氛是一扫之前的沉闷压抑,重又变得一派和乐融融。
后张翠山又与众人说了些冰火岛上的奇闻异事,期间也穿插着宋远桥等人为他粗略讲解中原武林这十年间的人事变动,大家直聊到夜色渐深,方才意犹未尽地各自散去。
此后又过了数日,转眼便到了四月初八,正是张三丰出关的日子。
推门而出前心里想的还是难得百岁寿诞,七名弟子却不能齐集,未免美中不足,推门而出后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直到上一刻还被自己惦念着的失踪多年的弟子。
便是张三丰活了一百岁修炼八十几年,早已胸怀空明,万物不萦于心,此时此刻也不由晃了晃神,待得张翠山飞扑而来跪倒在他面前,哽咽地连声叫着师父,方才回过神来,忙弯身将他扶起,师徒俩四目相对,欢喜得齐齐流下泪来。
如此武当上下总算汇聚齐全,转天又将到张三丰的百岁寿诞,阖派上下喜气洋洋,观内外到处都是笑语欢声。
刚出关的张三丰被武当七侠迎走服侍着去梳洗漱沐,更衣换巾了,师徒几人短则九个月,长则有十年不见,自是有不少话说。
这样的场合便不似昨日那般,适合宋青书出场了,于是他干脆跟张三丰告了个礼,而后便来到紫霄宫正殿,督率三代弟子和火工道人众道童们四处打扫布置起来。
四月初九,张三丰百岁大寿。
宋青书清早起身,换上母亲送来的崭新衣袍,直奔紫霄宫大厅。
他到得并不算晚,可进得厅中,却见平日里十分宽敞的大厅这会儿竟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人群中间,除了几个迎客童子在忙碌地来回穿梭,为这些陌生的客人们斟茶倒水,便是宋远桥俞莲舟等人也亲自行走于其间,与一些客人们谈笑寒暄。
宋青书不着痕迹地微微蹙眉。
这些人一个个瞧着都眼生得紧,三五成群泾渭分明地坐在一起,最靠近大厅中央张三丰所坐之处,更有几伙人看起来分外显眼,让人想要猜不出他们的身份都难。
在别人的寿宴上如此毫无礼数地不请自来,大多数人还明藏暗躲,携兵带刃
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还真叫人一目了然。
宋青书暗自嗤笑一声,穿过人群,走向大厅正中——
“徒孙宋青书,恭祝太师父百岁寿诞。愿太师父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不高不低,却清晰到足以传遍厅中每个角落的祝寿声响起,将大厅内高高低低的谈话议论声尽数压下。
厅内众人闻声齐怔,下意识抬眼向厅中望去,就见一身着白色道袍的少年正站在大厅中央,身姿挺拔芝兰玉树,面如冠玉风华灼灼。
远远望去,当真是清逸出尘,飘然若仙。
——好一个万里挑一的人物!
第7章()
宋青书年方束发,尚未下山行走,于江湖上自然声名不显。
然他终究乃是宋远桥之子,姓名不说广为流传,一些叫得上名号的帮派还是知晓的,如今见得他本人,不少人都在心里想着,有如此继任者,这下武当百年之内,恐无没落之忧了。
张三丰对宋青书自也是极为喜爱的。
又见这平日惯不爱出风头,便是武当弟子大比,也是点到为止,绝不炫耀自己一身所学的徒孙,今日竟是如此招摇,一声响彻大殿的祝寿声,将雄浑内力尽显,知他这是意在震慑在场诸人,同时也提醒他们莫要搅了自己的百岁寿宴,心下不由大感骄傲熨帖。
然而如今么
看着那面不改色说着张三丰辈分如何如何高出他们师兄弟三人两辈,若是以一敌一,那岂不是大不敬,因而不若以三对一等等等等的老僧,宋青书再次确认,他果然对修佛的平心静气不来。
故而,在俞莲舟张松溪等轮番出言反驳,最后宋远桥提议不若武当七侠以“真武七截阵”,来向少林今日来至武当的总共十二位神僧讨教一二的时候,未等少林那边有所反应,宋青书已然起身行至殿中,抱拳扬声道:
“爹爹请慢。”
当下,不仅是宋远桥,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宋青书身上。
被数百人目不转睛注视着的宋青书分毫也不为所动。
他稳如泰山,朗声说道:“爹爹容秉。青书不才,愿为我武当出战,还望少林三位神僧不吝赐教!”
此言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