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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丝言看信的时候,席凌轩和陆彬都在看她。
信没有署名,也没有信的格式,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只能形容是一段随笔之类的话,或者是一段推演题。
仇恨——报复——结果——一一分析在案。
里面没有具体的人名,仇恨是天大的仇恨,报复是赔上了自己的报复,结果的几种可能性。洋洋洒洒的千百个字。
没有华丽的字句,有的只是让乔丝言胆战心惊的熟悉,因为她正是这么想的,正是打算这么做的。
“苏朋。”乔丝言整个人都被震愕了,甚至连灵魂都被动摇。
陆彬目光一闪,拿着杯子的手洒出了些茶水,只有席凌轩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疑惑的看着乔丝言:“丝言,你说什么?”
“你看了信?”乔丝言看着陆彬,看了信才会把席凌轩叫过来。
里面寥寥几笔提到了乔丝言对席凌轩的心思,那种不敢靠近不配靠近不能靠近的忐忑、绝望被陆彬捕捉到了。
陆彬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甚至是看着乔丝言、容谨遇、席凌轩一路走过来的。像是一个局外的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
“是。”陆彬不能否认,也不想否认,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看?”乔丝言咬住下嘴唇,竭力维持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在你赔上自己的所有想要报复的时候,在你千转百思心烦意乱到快要入魔的时候,忽然有人给你来了这样的一封信。
她知道你仇恨的心有多么坚决,她知道你报复的决心有多么强烈,所以一个字也不劝解,只是把你的所有可能报复的路线列举出来,针对这些路线推演出结果,不得不说这些推测其中有些是真的,因为乔丝言就是这么做的。
第163章 一场交易()
借刀杀人、声东击西、三十六计里的,三十六计外的,只要为了报复,连命都可以不要,报复的决裂,不是取人性命,而是——诛心。
乔丝言闭了闭眼,在她想要找苏朋这个神秘莫测的人的时候,苏朋给了她这么一封信,说明苏朋知道她,那么苏朋又是什么目的?
再一次被信中说中,怀疑!怀疑身边的一切!
“门里有口是问字。”陆彬没有看对面乔丝言,也没有看一旁的席凌轩,目光落在手里透明的玻璃杯上,看着里面的水,语气也仿佛是如水过石般:“信封,信字音心,乔丝言,问问你自己的心吧。”
陆彬站了起来,招收让服务员端来一杯牛奶,然后将手里的牛奶杯松开。
“嘭——”牛奶连着被子四分五裂,流了一地。
“啊——”旁边服务员小声惊呼,错愕的看着陆彬,席凌轩和乔丝言也都诧异的看着他。
“乔丝言,”陆彬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要笑,面部表情却太过僵硬,于是取消了这个打算:“曾经有人这样告诉我,不要为了打翻的牛奶哭泣。”
说完这一句,陆彬对着一旁惊呆了的服务员道歉:“抱歉,你可以把这个算在我的账里。”
说完陆彬叹了口气,情绪似乎很是低落:“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跟着服务员一同去买了单,离开了名食轩。
席凌轩虽然先是被这一出弄得一头雾水,到现在却反而理清楚了几分,看着似乎若有所思的乔丝言,目光蔼然,带着席凌轩特有的温和,笑道:“虽然我不明白你们之间说的是什么,不过陆彬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
“凌轩,我想要仔细想想。”
“好,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只要知道,我都是支持你的,累了还有我这个肩膀能让你依靠。”
“凌轩。”乔丝言垂下眼眸,轻轻道了一句:“谢谢。”
这一顿饭,两人都是食不下咽,乔丝言婉拒了席凌轩送她,席凌轩也知道乔丝言这个时候需要平静一下。
坐在车里看着乔丝言一步步的走远,午后的阳光洒照在她身上,却像是一层无形的隔膜,将她与尘世分离,席凌轩忽然有些害怕,最终还是拨通了手机:“林总,我想要查一个人,苏朋。”
席凌轩的车子缓缓开启,消失在车道,没有看到门后的容谨遇看了看远处几乎要消失不见的乔丝言的背影,对着于悠然道:“悠然,我公司还有事情,你自己打车回家?”
“嗯,谨遇哥哥,我”于悠然小声的想要说些什么,容谨遇却已经转身去招出租,没有听到她的话。
“谨遇哥哥,开车慢点。”
“嗯,回去不要多想了,好好休息。”说完便给司机递了两张红色毛爷爷,退开一步,看着车子离开后,也开启自己的车子,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往乔丝言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开车时容谨遇似乎想起了什么,拨打了陆彬的电话。
“boos?”陆彬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无精打采。
“你和乔丝言说了什么?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boos啊,偷听人家话是很不道德的。
“丝言。”
“乔丝言。”
容谨遇叫她的时候,乔丝言第一声没有听见,等到容谨遇不耐烦按喇叭的时候才注意到,半转过腰来望向这边的姿势,在午后树影斜阳下,看起来更加的显身段,从容谨遇的角度看过去,那腰就与她身后那株十多年香樟树的树干般纤细,却比之要显出特别的柔韧来,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用手臂去量一量。
容谨遇心里“啧”了一声
记忆里那腰似乎是非常柔软的。
“乔丝言。”容谨遇的声音低沉里却是非常的有磁性,虽然语气十分恼火,听上去却让人很舒服:“上车。”
可惜这人让她反胃。
乔丝言看着他的脸,目光从最初的茫然转为冷漠。
被她这样看着,容谨遇心里不知怎么就打了个突,仿佛有种愉悦的电流从脊椎上蹿起来,那感觉有点麻痒,又有点刺激,再一次重复了一句:“上车。”难得补充解释了一下:“这里不能停车。”
果然后面已经有车子在按喇叭了。
“容总,我和你不顺路。”乔丝言目光转冷,心里冷笑,你说上车就上车?这脾气真是让人产生不了好感。
容谨遇不但没有开车,反而是把刹车一踩,车门一开,大步往乔丝言那边走。
乔丝言不等容谨遇回答,转身就走,刚走一步就被拽住了。
“你总是有办法让我生气。”容谨遇的语气听着判断不出好坏,只是那眼神却凌厉如刀。
前尘旧事涌上心头,乔丝言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吼了一句:“为什么你总是喜欢强迫别人?”
容谨遇听着共和车后响成一片的喇叭声,也不跟乔丝言纠缠,拉了她便往车里塞,乔丝言自然是抵不住他的动作,却也不住的挣扎。
“如果你再不听话,我保证让你今后再无安宁。”这是一句威胁的话,可是容谨遇心里竟然起了点莫名的雀跃和亢奋。
乔丝言明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容谨遇,容谨遇关上车门,从另一边上了车子。
如果说看着那封信,看到信后面那一句:因为仇恨手上沾满无辜人的血,赔上一生再无笑颜
不得不承认,看到这一句时,乔丝言被触动了,那句你已经苦了前半辈子,何必赔上自己的后半辈子。
世上谁没有一本辛酸。
父母至亲只望你平安喜乐。
乔丝言的心被安抚了,话其实很简单,可是当纸上的阴谋诡计布满,最后平安喜乐的触动就变得尤为的深刻了。
可是乔丝言还来不及想清楚,就被容谨遇这一行动打散,心里浮上一丝冰冷,然后就像是冬日的浮冰,或许稍遇暖阳后会溶解,可是当还没有完全解冻就在一次被寒风冻住,那么冰只会越结越厚。
乔丝言是一个善良的人,她二十几年的人生不说绝对的真善美,可是至少乔母给了她暖洋洋的母爱,让她的性子聪敏而真挚、坚强而善良。她也曾向往着美好的人生,钱不要多够用就行,房子不用太大,住得下慈爱的母亲,爱她的丈夫,调皮的孩子就足够,她憧憬着上有高堂下有儿孙绕膝的最普通的天伦之乐。
可是这一份幸福被容谨遇生生掰断,甚至当乔丝言愿意试着接受容谨遇的时候,遭遇了像棋子般的利用,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欺骗,代价甚至赔上了母亲的性命。
这是乔丝言不能接受的,母亲死了,孩子没了,唯一能够支撑她的就是报复。
可是当那个餐厅经理,那个与她没有丝毫关系的人在她面前血流满地时,触动到她还未完全死去的良知。
乔丝言是活在和平年代的人,这样的人一生可能都没有见过暴力的血腥,尤其是当着面的血腥死亡。这不同于电视电影,而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就那样消失,这个世上从此在没有这个人。
像是被重重的敲了一帮子,不至于醍醐灌顶,却也足以让乔丝言懵了,而这个时候看到那封像是预告般的信,诡异的将乔丝言的想法摆在手术台上解剖般,一条条的分析,甚至不用劝解,乔丝言自己就会想真的要这样决裂?
世界的一切都有因果,如果陆彬这封信是在之前就交给了乔丝言,她看了也就只是看了,转手就会锁在箱底,因为光是文字并不能抵消她母亲的鲜血。
可是当一条生命消失在她眼前,满地的血流淌,那么这封信就会像是平地一声惊雷,唤醒她稍微泯灭的良知。
可是容谨遇的霸道、强势,一如当年重演,这对于乔丝言来说,就唤起了新仇旧恨,当真是不死不休了。
乔丝言的想法容谨遇并不知道,相反他现在的看着乔丝言,就仿佛一头猛兽,眼看着鲜美水嫩的小动物误打误撞走入了自己的地盘。
那种心情很是雀跃,由此而产生了猛扑上去,将之一口吃掉的强烈冲动。
应该是相当的水嫩可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