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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菱一哭，准没好事。多半又想让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觉得头更加疼了些。
“让她上来吧，”我揉了揉太阳穴：“大姐帮我泡一壶玫瑰花茶——就前几天我新买的那些，我醒醒神。”
大姐点点头，担忧的看我一眼。
“小姐，以后……”
“嗯？”
“别往地上坐了，”她低声说：“地上太凉了，你身体不大好，不小心会感冒的。”
我尴尬的笑了笑。
林菱上来的很慢，足够我亲自泡好茶了。
走廊里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这是她惯有的步伐。我抬眼看到地上细细长长的人影，笑了笑：“你赶得时间每次都刚好，喝茶吗？”
“阿暮。”
我头皮有点发麻。最近一系列的事情让我意识到我这个名字可能真的不是很好，特别是被叫“阿暮”的时候，一般都代表着“麻烦”。
“得，你还是别叫我阿暮，”我说：“楚暮就挺好的，你现在和我的关系，实在也不适合叫这么亲热的名字。”
林菱坐在我对面，她今天穿了一身暗色的衣服，瘦骨伶仃的，可能也是无心打扮，脸色竟然比我这个地上冻了几个小时的人还差些。我皱着眉头闻了闻，她身上居然还有一股烟草味。
“你在干嘛？”我说：“换香水了？”
她抬眼看我，缺乏血色的唇微微颤抖。我无奈的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
“先暖暖，”我说：“今天天气太冷，你实在穿的这么单薄出门。”
她怕冷似的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披肩，伸出手去端那杯茶，我看着她从衣袖中伸出的手指——苍白瘦弱，没来由的一阵心烦。
“我说，林菱，”我往后靠在沙发垫子上，冷冷的说：“你若果真有事求我，大可不必把自己搞得这样凄惨，我虽然不善良，但同情心还要是有几分的——看在以前的交情份上，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来见我，都弄得好像是我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一样？”
她的手顿了一下。
“阿暮……。楚暮，”她说：“李慕然来找你了吗？”
我一阵头晕。
“不是，怎么，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无名火起：“你能不能不要关注我身边的男人了？你要是为了李慕然来的，那你就别开口了，他难不成找你当说客去了？”
她猛然抬起头，无神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楚暮，我知道，我知道李慕然手里有那个人，”她说：“那个人，他对于晏静秋很重要，对不对？你为什么不答应呢，你不是最爱晏静秋吗？”
我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我爱谁，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我说：“怎么，你不关心顾茗城，反倒关心起晏静秋了？干什么，移情别恋了？”
我这个人，说恶毒的时候也很恶毒，嘴上根本就不积德，怎么戳人怎么来——何况这个女人，每次来都一定要戳到我的心口，提到我不想提起的事情。
“楚暮，你不要胡说！”她对我怒目而视：“我才不像你那样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我只爱顾茗城一个！”
我心头火起，情绪却愈加的冷静。
“像我？”我说：“像我哪里？你刚说的那些词，你觉得适合我吗？”
“你是不是忘了，顾茗城是怎么和你结婚的？”我冷笑：“你大学语文学得不错，你来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鸠占鹊巢’？”
凌春脸上仅有的血色也褪的一干二净。
我不再说话，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才能泄露我并不平静的内心。我知道我对当年的事一直都没有彻底释怀，但我并不知道对我影响竟是如此之大。
她又激动起来，神经质的低声念叨：“我是为了阿城，阿城……。”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冷冷地说：“你跑来，不会又要控诉我吧？”
她抬眼看我，眼神里有近乎狂热的光彩。
“你要救救阿城，楚暮，”她说：“救晏静秋，就等于救了阿城，你必须要……。你看，你不是为了爱的男人什么也肯做吗？晏静秋，你不是爱他吗？那你去救他啊……”
我真想给她一巴掌。
第158章（）
“救人，我不会，”我说：“你来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救了晏静秋就等于救了顾茗城’？难道他两真的看对眼了？”
想到这个可能，我忍不住心里一阵恶寒。
她看着我，忽然凑过来，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我躲避不及，手里的杯子一下子打翻，滚烫的茶水大半都泼在林菱的手上。
我低声咒骂一声，想挣脱去给她拿毛巾。她却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好像那个冒着热气的胳膊不是她的一样。
“你听我说，楚暮，”她说：“阿城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把自己名下的股票资金……只要能动的钱，全部投到晏静秋的公司里——”
“他疯了？”
别人不知晏静秋现在的情况，顾茗城能不清楚吗？何况晏静秋尚且没有把全部身家投进去——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爱上晏静秋了。
“不是疯了，”林菱看着我，神色有些奇异，有点难过，又有点嘲讽：“昨晚就有哪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报，说……。说了晏静秋的那个‘楚暮苑’是因为老板跑路没有固定资金，所以才停的工——”
“什么？”我吃了一惊，但是想了想，估计这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报，又和那个蓝眼睛的家伙有什么牵扯吧。
“所以呢，”我说：“这和顾茗城脑子犯抽有什么关系？”
林菱皱了皱眉。
“你在装傻，”她说：“还是真的不懂？”
我又靠回沙发上，她的手还抓着我，我任由她抓着。
“爱说不说，”我说：“反正我不急。”
“顾茗城在这里，你知道的，是……有些影响力的，虽然比不上晏静秋，但是，”林菱犹犹豫豫的说：“他一般投资的……产业，都是能赚的……”
我懂了。
“所以，顾茗城是想用这样的方法，让大家觉得晏静秋的‘楚暮苑’不可能出事，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我平静的说：“他这是真爱啊。”
凌春看着我，眼睛里的眼泪还摇摇欲坠。
“你能，帮他吗？”
我叹了口气，觉得刚刚那些鼓起来的愤怒全都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无力感。
这两个人，真是哪一个都不会让人省心啊。
我看了一眼林菱，她的手放在我的胳膊上，扯开的衣袖间露出红色的，被烫伤的皮肤。
“你先去卫生间，把手上的……处理一下，”我用下巴点了点卫生间的方向：“再不去就留疤了……你不疼吗？”
她摇摇头。
“不疼，”她说：“这本来是我欠你的……”
“不要胡说了，”我说：“我恶毒不到那个份上——你先去，出来再和我谈条件。”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几乎跳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卫生间跑去。
她真的是为了顾茗城，命都可以不要了啊。
林菱出来的很快，我只能从她衣服颜色的深度能辨别出她是用了冷水冲的。我叹口气，也不想再说什么。
“你来找我，是不是因为——李慕然？”我说：“你给我说实话。”
她犹豫了一下。
“李先生……他来找我，”她说：“说……说能找到那个骗子……”
唔，骗子。
“李慕然才是最大的骗子，”我说：“林菱，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愿意再一次把自己当做商品卖掉呢？”
林菱的脸色白了一下，但是她对我忽然笑了笑，眼睛里的光却慢慢的黯淡了。
“你会的……”她说：“你爱晏静秋，你舍不得他……我知道的。”
我嗤笑了一声。
“阿暮，”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黯然，她说：“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我要是像你一样漂亮……也许我就不用这么害你了……”
我头痛的看着她。
“漂亮，”我说：“皮相是这世上最耽误人的，害人害己。”
她不解的看着我，我揉了揉太阳穴。
“为了他，你什么都愿意吗？”
虽然我知道答案，但我还是想问她。
林菱的表情变得很凝重。
“我愿意把我自己的生命献给阿城。”她说：“我发誓。”
“……你真像个邪教组织成员，”我说：“或者进了传销的那种，哎，顾茗城真的是正经的生意人吗？”
她似乎微微带了点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
“他是个意志力很坚强的人，”林菱语带崇拜：“他为了一个目标，会花上十倍的精力——人人都只说他是生意场上的天才，却不知他人后下的苦工——”
“我没兴趣听这些，”我说：“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或许比你更有发言权。”
林菱的脸色灰了下去，但是她抿了抿唇，又抬起头看着我。
“阿暮，”她说：“他为了重新得到你，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是啊，怎么不费力，”我淡淡的说：“也不想想当初是怎么‘失去’我的。”
“……他为了你，”林菱轻轻的喘了口气，好像呼吸困难——这里面的空气很稀薄么？她说：“他以前所做的，包括现在，都是为了你。”
“少来打着我的名义。”我冷冷的说：“那是他自己的事。”
林菱看着我。
“你为什么要说的这样绝情呢，”她低声说：“你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
“哦，”我说：“那你猜，我是怎么想的呢？”
“我也不知道，”她说：“但是我知道，你不可能坐视不理——”
“那你要我怎么样？”我猛然站起来：“把自己当成商品，再卖掉一次？然后再等着被踹了？你脑子进水，以为我楚暮这么好欺负？你骗了我一次，还想再骗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