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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她“青葙,再取一件衣裳给你主子披上”
一旁女子应声“奴婢这就去”
青葙折而复返,给辛夷披了一件披风,仔细地系上蝴蝶结,又拢紧了稍许。
外头京墨雄厚之声传进“启禀皇上,人已带到”
脸上的温暖柔情,顷刻间消失不见“带进来”
坐在榻上的他转过了半身,正面朝殿门。
江清荷被带了进来,她不知发生何事,可隐约有预感。
这是第三次,入宫一年来,第三次得见天颜。
而她,瑟瑟发抖着!
双膝跪了下来“臣…臣妾参见皇上”
“给姐姐请安”
涵盖千德礼与青葙在内,此刻殿内仅五人。
夹着一缕寒气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而后,钻进了江清荷的耳中。
“你可知今日朕何故让你来此”
辛夷静静望着眼前那个女子,这张脸,看上去那样温和无害,与入宫初相见那一日,无二般!
是这个温和无害的女子,令她腹中胎儿罹变死胎?
女子嗓音微颤“望皇上明示”
而后,眼前骤然落下一个明黄药包——那是千德礼丢下的。
“皇…。皇上”她不知所措,也不知眼前此包为何物。
染着寒意却不容商榷的天子之音再度钻进了她的耳。
“服下它”
江清荷不敢不从,颤巍巍的伸出手,摸过了地上的药包,手足无措的打开。
那一眼,却让她心头一惊。
她一抬首,双目含泪“皇上”
迎上的,却是半点感情也不夹的漆黑双眸。
“看来,你认得此物”
“皇上…。。”她欲要求饶。
千德礼果决打断“再不服下,就降你抗旨不遵之罪”
迟疑着,惊惧着,最终,她还是服下了那一大包的‘痱子散’。
朱红色的粉末充斥着她的喉鼻,她控制不住的咳嗽着,可不敢停下来,半点也不敢。
眼前之人嘴角那一抹朱红的粉末,辛夷只是平静无波的望着,换做往常,换做他人,她会生出恻隐之心。
可而今,她只是静静当个冷眼的旁观者!
“是要朕审你,还是你全盘托出”
脊背冷汗渗了出来,江清荷四肢控制不住地开始发麻,忽然一声啼哭“皇上,臣妾只是一时嫉妒,故而才会想到给辛修姬的安胎药里下药,臣妾不是故意的,求皇上宽恕臣妾,求皇上宽恕臣妾”
眼前男子的心却不见半分柔软“药从哪里来”
心头一跳。
回想起那一夜,漆黑的夜晚……
骤然而来的声响惊到了江清荷二人,猛然一回身“何人”
却看到眼前有两具身影,那人面上噙着笑,冷冷地望着她。
心头一沉,江清荷知道,二人一定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你想救你父亲?”曲修姬单枪直入。
那丫鬟身子一软,扶着江清荷的手颤声问“小姐,怎么办”
“眼下,你要救你与你父亲只有一条路可走”
她强自镇定“什么路”
摊开掌心,借着月光,可看清掌心之上一包黄油纸,不知里头何物。
“只要你把这药下到辛修姬的安胎药之中,我便能请我爹爹设法救你父亲出地牢”
江清荷不信“地牢守卫森严,你如何能救出我父亲,再者,即使我父亲成功逃脱了,我在宫里自是难逃其罪”
“我爹爹自会将一人易容成你父亲模样死在牢里,到时我在宫里里应外合,找一身形与你相似之人穿上你平日衣物,毁其面容,再将她推入池中作摔落之状,便能瞒天过海”
听她如此镇定冷漠说出此等残虐之言,江清荷与丫鬟手脚俱冷,一颗心如同坠入寒冰潭底,惊惧不已。
可是,又让她抓到一线希望!
可转而,又抗拒地摇着头“我不能害人啊”
眼一眯,曲修姬耐着性子诱骗“这药无毒,既不会取她性命,也不会害到她腹中之子,你与你父亲的替身我也只会用死人”
原本不坚定的心,越渐动摇了。
却还在做最后抗衡“既如此,你为何要下药”
“如今她怀有身孕,皇上却还时常到她宫中,我这药,只是让她短暂生出麻疹,不伤她肌底”
江清荷看着她,似是要认真辩出那张薄凉的唇瓣里,话中真假。
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包毒药。
曲修姬根本不知她与她父亲所犯何事,皇上为何要关押,就算胆子再大,她纵不敢捋龙须,什么救人送人,通通都是哄骗江清荷的说辞罢了!
“说”
殿中,一声叱喝,拉回了江清荷的思绪。
咽了咽口水,她战战兢兢地回“药…药是臣妾从前便有,从宫外带…。带来的”
“何人替你下药,还是你自己”
嘴一抿,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她据实以报,那么就会拖累阿魏…。
“是臣妾…。臣妾在护卫队有个青梅竹马的哥哥,他识武功,臣妾拜托他在每日天亮之前潜入听雨轩的小厨房,将药抹到药罐之上”
殿内的气息,骤然冷了下来,那满目寒意的天子身上,如今怒气更甚。
“那人是谁”
有些迟疑“他叫…。叫魏千远”
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千德礼在此时退了出去。
走到殿外,附耳在京墨耳边交代几句。
须臾便看到京墨脸色变冷。
而后招来手下。
沉声一吩咐“半个时辰之内查出魏千远在哪个队,将他带来”
那硬朗手下当即拱手作揖“卑职领命”
交代完,千德礼折回了殿内。
下身一阵痛意袭来,辛夷骤然咬住了唇,止住欲要出口的声音。
眉心紧蹙,她眉梢染着痛苦,极力隐忍着!
望着坐在她身前,那张冷峻刚毅的侧颜。
此时眼前的这个男人,比江清荷被带来之时,内心里的愤怒苦痛,更为浓烈!
明明才几日,几日之前,他还在自己眼前言笑温和,喜过于忧。
而如今——就像很长时间未见他笑了!
怎么才几日!
她听得那个冷酷的声音。
“抚廊之事,你早已探到消息了吧”
“朕原本不知是该高看你沉得下心,还是替你父亲责怪你的铁石无情”
床榻上,隐在披风底下的秀白玉手缓缓探出,拉住了那只抵在腿上紧握成拳的大掌。
地上跪着哭啼的江清荷闻言,身子一震,下一瞬,又觉身体一股异样感觉流窜,伴随着影影绰绰的痛感。
手背上,是长陌熟悉的细腻触感,微凉,不沾几分暖意。
神情微变,那双眼睛里的寒凉,突然降了半分。
底下传来江清荷颤抖的声音“臣妾知道”
“你可知朕为何不找你”
“臣妾不知”
“其一,朕等着你主动请罪,替你父亲求情。其二,你父亲以死谢罪,在死前只求了朕一件事”
“便是饶过你的性命”
以死谢罪?
如一道惊雷,骤然劈在江清荷之身。
“念在他当年被人胁迫而非甘愿,朕允他遗愿”
她张皇失措的问“爹爹不是在牢中被关押吗”
“江刘海被抓第二日便死了,那不过是引你入瓮的戏码,却不曾想,你只想独善其身”
“不…。。”她抗拒地摇头。
“不可能……他们明明告诉臣妾,爹爹还未死的…。。”
冷眼看着眼前女子难以接受的模样,长陌一声冷笑“你若真有心,岂会一等再等,拖到今时今日,任你父亲受尽牢狱之苦”
豆大的泪珠落下来“不是…。不是这样的”
可她找不到话来辩驳,她难堪,好像心中隐晦的一面被拆穿,她贪生怕死,胜过了去找皇上求情,不曾给爹爹争取过一线生机!
水兵营的阿魏被抓了进来,看见殿内跪着的女子之时,不禁脸色巨变。
脚一软“奴…。奴才叩见皇…。皇上”
如果是以前,可以得见天颜,他一定激昂不已拼命想要一窥真容。
可眼下,阿魏跪在地上五体投地,丢失了所有抬头的勇气。
长陌“你二人从小相识?”
“回…。回皇上,是…。。是”不敢有半分拖延。
“是你潜入听雨轩下药?”
心头的期盼,随着这一句问话,霎时间四分五裂!
完了!
他要完了!
“奴…。奴才是受人指使的,皇上,求您…。。饶过奴才这次吧…。。求求皇上…。求求皇上饶过奴才吧”
殿内,突然间便充斥着他凄烈的哭声…。。
从父亲的死亡中回过神,随之而来是铺天盖地的恐惧,江清荷连连叩首,额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叩在地面上,哭求“娘娘,请您发发慈悲饶过我们吧,臣妾真的无心害你,你的孩子之死与我们无关的,请您替我们跟皇上求求情吧,求求你了”
那一句与他们无关,触碰到了辛夷苦苦压制的恨意疼痛,忽然伪装的平静土崩瓦解。
第67章 赐,斩立决()
转过脸,她望着那一个高举无心旗帜的女人,眼眶,蓦然红了!
她笑“与你们无关?”
那声音,还是提不起半点的力气。
“我从未害过你们,你却要我一尸两命。他才刚刚成形,就已胎死腹中,如今你跟我说,与你们无关?”眼泪落下,打在她支撑在榻上的手背。
江清荷大感冤枉“娘娘,我下给你的药并非是要伤你,你小产是因为不慎跌倒。。。。。。”
“闭嘴”长陌震怒。
一声厉喝,震得地上一对男女浑身一颤,脸色发白。
可即使封住了江清荷未完的话,也已刺激到了伤痛中的辛夷。
长陌怕的,就是她情绪过激,她如今的身体,断然不能承受。
辛夷恨难自已“如若不是你抹在药罐里的樗蒲子,我如何会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