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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的药,吃了会昏昏欲睡,什么都不知道,她说让你想好再吃。”
灰鹰王一下子茅塞顿开,这根本不是救人救命额药,是让人陷入沉睡,拖延身体的本能,或许可以让毒性慢慢滋长的药。
“我现在不吃。”他冷哼了一声,“药在你身上带着?”
“是,一共三颗,每颗能顶得上十二个时辰。”
“我现在就吃的话,最多顶三天,三天以后呢?”
“王妃说,她也不知道。”
或许直接就爆发了病情,灰鹰王没好气的想,这还真是难题,所以要等你们缩进帐篷,才能来关照我的。
“那我再忍忍,忍到不行了,你把药塞给我。”灰鹰王见着她抖得像只小兔子,不仅有心想逗逗她,“我要是到时候咬你,你还敢给我塞药吗?”
麦冬点点头:“我有药管。”
“那又是什么?”
“王妃做的,有些病不适合大夫和病者直接接触,用的就是药管送药。”
麦冬取出来给他看,足有一尺长,药丸从这头送进去,那头落到对方嘴里,果然是想咬都咬不到的。
灰鹰王又偷偷骂了一句,这敢情是把我当牲口喂药了。
“如果我能坚持,我自己告诉你几时喂药,如果有个万一,你见过那种病发的人吗?”
“见过,有一个摸~到王妃的帐篷,我见过。”
“要是,我也变成那样子了。”灰鹰王说的比较艰难,“你不要怕,记得给我喂药。”
“好!”麦冬居然大声的回答了他。
灰鹰王一下子高兴起来,让随从上来,好饭好菜给麦冬吃个饱。
“你说,你们家王妃这么紧张,是在防什么,防瘟疫爆发?”
麦冬本来大口大口吃,想借着喂饱肚子,把心口压抑的事情先抹到一边,被灰鹰王一问,她哪里还吃得下,筷子给放下了。
“王妃要防的不是病人。”
“那是谁,这里上千个,只有病人,总不能是防着我吧。”
“我说的不是那种变异的病人,王妃要防的是前面那些人。”
“那些人虽然感染了瘟疫,脑袋还是很清楚的,做什么要防着?”
麦冬用一种,你能不能稍微用点脑子想想的目光,缓缓的看了灰鹰王一眼。
怎么王妃一句话说了,侍卫们都明白了,王爷就不用说了,本来就心意相通着呢,然后她也明白了,可是祝驭国主居然还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别看我啊,你倒是说啊。”
麦冬确定他不是装傻充愣,是真的没明白,才肯解释给他听。
本来那已经治愈的二十个人,是所有人的希望,这会儿消息还没有散播出去,不过能够掩饰的时间不长,因为那些大夫都是见到真~相的。
况且其中有两个也受了伤,这个噩耗一旦传出去,哪怕白棠说明,已经找到应对的方法,没有拿出真材实料之前,没有人再会相信她的话。
毕竟她不过是邻国的王妃。
更糟糕的是,祝驭国主都自身难保,一旦国主的病情爆发,这些人肯定会暴动。
白棠必须留下来研制解药,哪怕知道危险,哪怕知道凶险,她身为大夫的那颗心,绝对不会允许她离开的。
所以,她要加固帐篷,又让阿陆和阿四防守,就是想撑到最后一刻,只要解药出来。
她先把祝驭国主救回来,事实胜于雄辩,那些暴动的人,自然会退下,
暴动也不过是为了求生而已,谁都不想死,而且还是死得那么惨。
“她想做的就是这些?”
“就是这些。”
“何必绕一个这么大的圈子,我出去宣布一下,让所有人都安静等候着就行。”
麦冬轻轻咳嗽了一声,她从怀里掏出一面小小的铜镜,本来是白棠的东西,做工格外精致,放在灰鹰王的面前。
“这种时候了,我不想照镜子。”
灰鹰王想着大顺的女人真是各种麻烦,说话说到一半,怎么又想到要梳妆打扮了。
他的目光轻轻往铜镜前扫了一下,怔住了。
“国主,你看见了?”
灰鹰王当然是看见了,铜镜的质地好,照的非常清楚,他的额头,双颊都显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根本无法掩饰。
难怪了,他刚才留下麦冬说话,随从恨不得赶紧逃出去。
“我这个样子,是不能够走出去了?”
“国主的样子是有所改变,但是头脑依然清晰,要是有人想在营帐外问话,应该还能够应付,否则王妃不能放心送我过来。”
灰鹰王终究是苦笑了一声,陵王妃算得可真够细致的。
第983章 独自承担()
白棠坐在正中,看着苏子澈将四角的灯烛都点亮起来。
帐篷外面,罩得太厚,别说是光线了,连声音都好像被阻隔了,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大声的说话,外面显得特别安静。
“棠棠,来吧。”
苏子澈很是坦然,既然他曾经服食过毒蘑菇,以毒攻毒,一点事儿没有,肯定就是要用他的底子做药引,他始终没问具体要怎么做。
知道白棠就算救人心切,也不可能拿他的性命去堵。
他们是好人,是善心,可也不能赔了自己一家三口。
白棠抿着嘴角,专心致志的在捣鼓草药,分门别类的,至少有三十来种,还有她随行带出来的,卢娘子和曲牧夷临走前塞给她的。
有些连她都要仔细看过,才知道是派什么用处的。
“阿澈,你不问我会怎么做吗?”
“你做的都对。”
白棠直接撑不住就笑了:“嘴巴甜的,比蜂蜜还强。”
“如果你没有把握,肯定不是这个反应。”
“要是我说,我真没把握呢。”
“那就尝试。”
白棠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还真是放心。”
苏子澈说了一句实话:“我就是不放心你而已,至于我,什么都经历过了,不会再出现更糟糕的情况。”
少年时,被皇兄下了慢性毒药,母后知道内情,不敢声辩,有时候,苏子澈自己都不知道,中间十多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就像时被陷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不知道哪里是尽头,想往回走,伸出去手,摸~到的只有荆棘和斑斑血迹。
所以,他真的心无畏惧,只是担心白棠的身体弱,反而会受到伤害。
白棠听他说的这样真切,叹口气道:“我没有别的法子,就是想着白旗里做过的,摸出点门道。”
苏子澈是一点即通:“你想用蛊来试试解药。”
“是,遇到母亲以后,说到白旗里会的那些皮毛,不过是父亲带回来的一点手札,母亲知道用蛊危险,当时没有白纸黑字的写得太明确。”
用曲牧夷的话来说,蛊这种东西,毕竟弊大于利,如果没有合适的传承人,不如失传,那也比流落在不堪之人手中,要强得多。
白棠对母亲的这番话,深有感悟,白旗里不过是学了其中微小的一部分,就能够将皇上以及御书房的侍卫耍的团团转,要是坏人也学得炉火纯青,好人反而束手无策。
曲牧夷当然不会瞒着白棠,把所学的精髓,先让她牢牢的背诵下来,白棠对这些悟性高,这一路上,颠簸的东倒西歪的时候,她也没闲着。
把母亲传授给她的这些,反复在心里琢磨琢磨,一来加深记忆,二来防着可能以后会用到。
还真是没白学一门新手艺,这不是眼前就能用到了吗。
白棠先取了苏子澈的指尖血,又加了不少的药材进去,帐篷中弥漫出淡淡的药香。
苏子澈闻了闻:“棠棠,你知道我以前身体不好的时候,很难入眠。”
“你是不肯吃不肯睡,简直快要成活神仙了。”
“可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能睡得着。”
白棠明明低头在专心做事的,听了这话,想歪了,脸忽然一红。
苏子澈微笑看着她:“你常年与新鲜的草药为伍,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身上早就沾染了淡淡的药香,和其他的香味都不一样。”
“那你在药铺里,不是更睡得着。”
“不一样,药铺里也没有你的体~香混合着。”
白棠的手一抖,差点放错药:“阿澈,我要专心做事。”
“我知道。”苏子澈笑眯眯的样子,她抬眼一看,心又温软下来。
不能否则,她听到这些话,是很欢喜很舒心的。
“这会儿,帐篷里又有这种香味了。”苏子澈伸了个懒腰,他到了草场以后,比白棠还忙还辛苦,睡得更少,如今成了两人世界,他反而生出点困意了。
“你要是想睡会儿,那也行,我弄好这些,再来喊你。”
苏子澈看着旁边的沙漏,还是他们带来的,可以大致算出精准的时间。
“我睡一两个时辰,有什么事情,你记得喊我。”
白棠抿了抿嘴角,眼底都是柔情:“嗯,有事肯定喊你,这里没别人了。”
苏子澈歪在榻上,和衣睡着了,他的睡相一贯很好很安静。
白棠听着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手底下始终没有停过,一直在反复的尝试,尝试,再尝试。
也是等着确定他睡熟了,她飞快的拧开一个羊脂白玉的小瓶,从里面倒出一只干瘪的小虫,乍一眼看上去,早就死得僵硬的。
她却知道,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情,用银簪将小虫拨到加完药材的鲜血中,它慢慢的沉下去,仿佛直接融化在里面。
白棠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紧紧盯着不放松。
看到眼睛都发干发涩,整整有一炷香的时间后,血液表面出现了浅浅的涟漪。
一圈一圈荡漾开来,金色的蛊虫从涟漪中浮上来,翅膀沾了血黏糊糊的,施展不开,像是要挣扎着飞起来。
白棠等的就是这一刻,想都没想,直接把另一瓶药粉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