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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峥似笑非笑,明媚凤眸忽闪忽闪,带着几分狡黠。
顾倾城则一脸坦然,带着略微呆滞的母亲行礼之后,一并退到了一旁。
顾长风此刻已经回过神来,心念电转间划过诸多念头。慕云峥在燕栖国的地位极高,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虽是闲云野鹤的性子,但身为朝臣的他深谙皇上心思,若无意外的话,眼前这位七皇子,便是最可能继承大统的人。
他一早便试过诸多办法与慕云峥交好,可惜一直收效甚微。哪知今日,喜鹊报喜,紫气东来,顾家竟迎来这么一尊大佛,他自然卯足了劲头的讨好,将四个女儿一并叫来,甚至特意吩咐最喜爱的两个女儿,顾佳音与顾瑶月盛装打扮,以期能得景王青睐。至于顾倾城与顾云湘,一个貌丑无盐,一个生性木讷,叫来不过是陪衬。
至于林向晚,她毕竟是当家主母,景王亲临,她应当前来迎接,再者,他也存了几分讨好的心思,毕竟他还要靠林向晚劝说顾倾城嫁给徐富贵不是?
可是这景王却不按常理出牌,对特意讨好的顾瑶月不假辞色,对容色出众的顾佳音视而不见,偏偏就对顾倾城上了心!
想到这里,顾长风忍不住侧眸看了顾倾城一眼,但见她穿着崭新的衣裳,梳了普通的少女髻,发上一点装饰也没有,即便乖顺的低着头,也掩饰不了面上那青黑色的胎记,真实越看越不像他顾家的女儿,便是府内随意一个丫鬟,也能比她好看几分!
难道景王的眼光有问题?偏就喜爱顾倾城这样的?
顾长风心底疑惑,面上却带着得体的笑:“不知景王殿下大驾光临,老臣未曾远迎,还请殿下勿怪。”
慕云峥顶不耐烦这番客套,他随意舒展了身子,靠着椅背,斜睨着顾长风道:“镇国公不必客套,本王今日前来贵府,是为了探望本王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顾长风神色一震,心念电转间,目光便落在了顾倾城的身上。
“数日前,本王遇袭,重伤逃离时,幸得贵府大小姐慷慨施药,方能平安回到京都。”慕云峥懒懒低语,目光偶尔从顾家四个女儿身上掠过。
感受到他的目光,顾佳音微微昂首,顾瑶月面露微喜,顾云湘则仍是垂眸安静的样子。至于顾倾城则大胆的和他对视,听他说出被她所救时,甚至还微微皱了皱眉。
慕云峥大感有趣,面上多了一丝微笑:“近些日子本王一直在养伤,伤势痊愈后,便急忙前来向大小姐致谢。”慕云峥抬起一只手,轻轻托着腮,懒懒道:“不知大小姐可有什么想要的谢礼,但凡说出口,本王一定极力办到。”
一听这话,顾长风的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要什么谢礼,慕云峥都给?
了解慕云峥的人知道,他绝对不轻易做出承诺,一旦承诺,便必定会实现!此刻他这番话,便相当于给了顾倾城一个咸鱼翻身的好机会,便是她开口要一座金山,慕云峥必定眼睛都不眨的就应下。
此刻,顾家最缺的就是银子!
顾长风忽然转头看向顾倾城,拼命向她使眼色!即便不要一座金山,你要个几万两黄金也不错啊!
顾家另外三个女儿也都跟着变了颜色,顾佳音一直掩饰得极好的温柔之下,划过一丝嫉妒。顾瑶月便不如她这般精明,雪白俏脸扭曲的不成样子,袖中的双手也紧紧攥在一起,险些将指节捏断。
只顾云湘不算太失态,她只悄悄看了一眼顾倾城,然后迅速收回目光。
慕云峥将所有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面上笑意渐浓,他好整以暇的盯着顾倾城,要听听她如何作答。
此刻,顾倾城眉头轻皱,她走出一步,冲着慕云峥行礼道:“能救殿下一命,乃是顾倾城的福分,不敢奢求谢礼。”
慕云峥毫不意外,反而笑出了声。
顾长风却急的一拍扶手,低声道:“你这丫头,怎好驳了殿下的面子!”
顾倾城理也不理他,只用平静的目光盯着慕云峥。那目光的含义分明是,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日后的一切也都是我给的,我还用你给我谢礼吗?
慕云峥何等聪慧,一眼瞧出她的心思,非但不怒,反而有几分欣喜!
这丫头虽然模样不佳,但这性子却是深的他心!而他就是喜欢这样没皮没脸的和她纠缠在一起!
“镇国公。”慕云峥见顾长风急的变了脸色,翘着嘴角道:“听闻最近长乐坊又有了新玩意,您可有试试?”
顾长风呼吸一滞,老脸微红,沉声道:“殿下说笑了,老臣两袖清风,哪里敢去长乐坊那样的地方!”
慕云峥微微挑眉,抬手抚摸着茶盏边沿,似笑非笑道:“听闻镇国公不日将迎娶鸾凤阁头牌云诗诗,届时,可别忘了给本王送帖子,本王也想讨杯喜酒喝。”
顾长风脸色发苦,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要迎娶青楼名妓的消息怎么传的这样快!
“老臣。。。。。。老臣恭迎殿下亲至。”他起身,俯首行礼。
慕云峥语气淡淡的,也不叫他平身,只淡淡道:“今日本王前来,还有一事,还请镇国公给本王一个交代。”
顾长风浑身一震,将头埋得更低了些:“请殿下示下。”
慕云峥抬眼,看向顾倾城,戏谑道:“听闻顾家大小姐乃是嫡出的长女,可是本王当初在连山村见到她时,她可比寻常农家女也不如,如今回了顾家,本王估摸着她能过几日好日子,怎的还是穿的这样破烂,也没长二两肉!难道镇国公的银子不是用在长乐坊的赌桌上,便是用在了青楼名妓的肚皮上,连自己的嫡女也养不了吗?”
话到最后,他语气骤然一提,骇得顾长风双膝一软,踉跄着险些摔倒。
慕云峥见他这样,洒然一笑,那明媚如春的笑容将整个正厅都照亮了,可是语气却让人觉得置身三九寒冬。
“可本王瞧着,顾家的三个庶出女儿,个个珠圆玉润,穿戴奢华,也不像是缺吃少喝的样子!难道是镇国公故意虐待本王的救命恩人?”
第38章 赠女沁珠()
说完这番话后,慕云峥靠着椅背,微微昂着下颚,含笑望着一脸迥然的顾长风。
顾长风突然反应过来,今日景王这尊大佛可不是来和顾家攀什么交情的,他是来给顾倾城撑腰的!
他心底微怒,却是不敢表达出来,只不住的摇头道:“殿下误会了,城儿是因老臣内人重病主动要求一同前往连山村养病的,数日前内人病愈,老臣便连夜派人将她们接回好生照顾。”说着,他面上堆着笑,看向顾倾城,低声道:“城儿,你说说,这几日府中上下待你可好?”
慕云峥挑眉,看向顾倾城,嘴角自然上翘三分。
顾倾城看了他一眼,恭敬道:“父亲说的是,自回府之后起,府中上下待女儿极好。”
顾长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慕云峥面上划过戏谑,他可还清楚的记得她睡的那张硬木板床,简直和石头有的一比,床上挂的幔帐是陈旧的白纱,便是京都普通人家的女儿,也不至如此。
“既然如此,便是本王多心了。”慕云峥突然起身,衣摆翻飞如蝶舞,脚步优雅沉着,不疾不徐的往厅外走去。
他这一走,整个厅里的人都呼啦啦的跟了出来,尤其是顾长风和顾瑶月,几乎快要贴到他的背上。
“殿下这就要走了吗?”顾瑶月从头到尾未曾受到慕云峥的重视,心有不甘,竟大胆的伸手去抓慕云峥的胳膊。
顾倾城眸光一寒,竟生出几分不舒服来,可是旋即,她便被接下来发生的一幕释然了。
只见慕云峥仿佛脑后生了眼睛一般,竟突然止住脚步,转过身来,堪堪躲过顾瑶月的手,她扑了个空,重心不稳往前栽倒,重重摔倒在地。
顾佳音离她最近,眼底划过一抹不耐,但仍立马关切的将她扶起,亲昵的将她裙上的尘土拂去:“三妹妹,没事吧?”
顾瑶月俏脸涨的通红,她没有记恨慕云峥,反而扭头怒视着顾倾城,那模样堪比佛堂里黑面冷眼的夜叉。
顾倾城并未被她这副嘴脸吓住,反而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恼的顾瑶月抓心挠肝,恨不得立刻撕了顾倾城那张丑脸!
顾瑶月狠狠一咬牙,红着眼眶看向慕云峥,却见后者一瞬不瞬的盯着顾倾城,明媚凤眸闪着笑意:“本王倒是忘了,大小姐初回京都,怕是不太习惯,于是从王府调来一个丫头,是本王差遣惯了的,必定能让大小姐如意。”说罢,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顾倾城微微挑眉,眼底多了好奇,她相信慕云峥不会无缘无故在她身边塞人,既然送来了,必定是她如今最需要的。
众人神色各异,纷纷往厅外望去。
顾长风的脸色不大好看,慕云峥虽未言明,但这番举动,却分明是认为顾倾城在顾家过的不如意,要派人来监督来了!他毕竟是镇国公,慕云峥这样做,着实扫了他的颜面。
“殿下,顾家虽不比王府,但也算家大业大,不缺奴婢,您看。。。。。。”顾长风陪着笑脸说着。
慕云峥却有些不耐,蹙眉道:“这是本王给大小姐的谢礼,轮得到镇国公你来拒绝?”
顾长风未说完的话强行吞了下去,脸色比吞了苍蝇还难看。
就在这时,厅外款款走入一窈窕身影。
只见她穿着一身天水碧的素裙,长发挽了简单的发髻,鬓间只插了一支冰玉簪子,装扮简朴至极。可是那模样却是出挑得很,翦水秋瞳,琼鼻檀口,微笑的面颊粉嫩白皙,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面上的一对酒窝,直甜到了人心底。
这模样,便不至于倾国倾城,也是京都少见的美人了,便是比那身价十万两的云诗诗也不遑多让。
便是阅女无数的顾长风在这一瞬也不由得呆了呆。
“奴婢沁珠,给王爷请安。”沁珠裙摆翻飞,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