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士兵一愣,赶紧把伞收了起来。
又在烈日中等了半个时辰,过来送水的士兵都换了几茬了,轩辕凌风回头一看大门里头,就见还有许多老百姓们,正跪在滚烫的地上等着候驾。
他们亦被晒得面色潮红,汗流不止,但还是拖着瘦弱的身躯,继续在如火的环境里跪着,等着,承受着。
仿佛这一切,都是他们活该的宿命。
他心里一抽紧,大步回头走进门里,扬声道:“乡亲们,现在你们每人喝了水,都回家去吧,不必迎驾了。”
身边的士兵一听,面露难色,悄悄凑到他的身边,隐晦地劝道:“陛下的御驾马上就要到了,您现在让这些庶民离开,怕是不好吧。”
轩辕凌风立即转头,大声喝斥他道:“如果陛下看见有百姓因此送了性命,怕是会龙颜大怒,到时候更不可收拾了!”
再也没人敢质疑轩辕凌风的命令了。
士兵们两人一组抬着水桶,带上干净的粗陶碗,开始给沿街跪地的百姓们发水。
不少人喝了水后,感激涕零地向轩辕凌风磕了个头,便回家去了。
但也有百姓却坚持不肯离开。
他们当中有人明确地说道:“能体恤我们这些百姓的帝王,我们大家都想亲眼目睹他的风采啊!”
“是啊,没错!我家有亲戚早些时候被划分给北泱管了,受了灾也没收赋税,虽也受苦但好歹有口饭吃,家里没人饿死啊!”
大家的议论和称赞声,让轩辕凌风的眼眸越发闪亮。
他正欲出言,耳边却听得无数马蹄踏地的声响。
“陛下驾到,跪!”
守在门外的士兵们冲了进来,挥舞着手中的令旗,向众人大吼着。
轩辕凌风赶紧跑到城门口,却眼见着一团金色的旋风瞬间冲到了自己眼前!
他还没来得及跪地,就听见一声冷厉而清越的声音在唤他:“承恩公免跪。”
然后,那马停了下来,百里沉疴翻身走了下来。
轩辕凌风向他抱拳作揖,喊道:“陛下,臣等一干将士,恭迎您进宫!”
他嘹亮的嗓音似是信号令一般,身后的百姓听了,立即不断磕头吟唱起赞美百里沉疴的歌谣来。
百里沉疴探头,看向后头的百姓,不悦地沉声道:“你怎么能让这些百姓,在这么热的天气里候驾呢?快让他们散去吧。”
“不怪大人,”此时,一个闻言的黑脸男子在后头开口说话,激动地喊道:“是我们非要在此等候陛下的龙驾!而之前这位大人已经发过水给我们了……”
“能得到陛下的一心关怀,我们这些本就卑贱的人,哪怕真的热晕在这外头,也是值得的!”
百姓们互相对视一眼,再次向百里沉疴磕头。
百里沉疴抿紧唇角,看向轩辕凌风,露出满意的笑容:“凌风,你做的很好,随朕一起进宫吧。”
很快,百里沉疴和梁易等人,就在轩辕凌风的陪同下赶到了已被彻底攻占的蓉城皇宫。
站在大门前,百里沉疴眯眼看向阳光下的那恢宏碧丽的花形宫殿,以及上头金漆玉琢的“启明殿”三个大字,捏紧手中的天阙,快步踏上台阶。
一进启明殿,那因长久熏染,还依旧味道浓郁的龙延香还是那般刺鼻。
见百里沉疴蹙了下眉头,轩辕凌风马上说道:“本来臣已经下令将窗户打开透气,也不许再焚香,但由于时间久远,这香味怕是一时半会散不去。”
“无妨,带珑帝上来。”
百里沉疴并不在意这些小事,而是长腿一迈,坐到金龙纹座椅上直接下令。
珑帝被押上来的时候,整个人已如同七十几许的老叟般,白发鹤颈,苍苍而立。
他双手双脚都被铐上沉重的铁链镣铐,一摇一摆,极为吃力地缓缓步入大殿里。
他花了许多的时间,才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龙椅下,却并没有下跪。
“跪……”
性急的轩辕凌风冷冷吼道,却被百里沉疴摁住了肩膀。
百里沉疴看向神情恍惚,却还是努力昂着头的珑帝,开口淡淡道:“为何不跪?”
珑帝闻言,自凌乱如枯草的白发间抬头,看向上头的百里沉疴,半晌才哑声道:“成王败寇而已,朕是败王,但亦是王!那朕为何还要跪你?”
“成王败寇。”百里沉疴冷眼射向他,满脸遮不住的肃寒和讥讽:“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一个连国民都养活不了的窝囊废,还王?”
“不过是一介愚夫蠢才罢了。”
百里沉疴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
第482章 国灭(二)()
珑帝的脸色陡然狰狞起来。
“一派胡言!”他用力地甩起镣铐,铁链刮擦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却也半分比不上他尖锐的咒骂声:“所谓‘君权神授’,朕的皇位是花神所赐,是天的旨意,这荣华富贵也是朕该受的,朕没有错!”
百里沉疴面对强言狡辩的珑帝,脸上不显,只眸中闪过一道怜悯的光。
倒是梁易憋了满肚子的仇火,难得地大怒道:“都已经是丧家之犬了,还敢如此胡言乱语,真是一条改不了吃屎的老狗!”
他说着,就要冲下去胖揍这老畜牲一顿。
百里沉疴伸手拦住了他。
然后,百里沉疴扭头平静地看向珑帝,声音突然提高:“凌风,准备拟旨。”
“是。”
轩辕凌风马上找来了笔墨,一边听,一边摆了个案几俯在上头写。
“顺天应时,受兹明命。今有不德不义之狞人因那陀,残害百姓,罔顾人伦,民怨鼎沸,苍生不怜……”
“朕受天命,废因那陀为庶人,立即压赴刑场斩首示众,慰籍天下。废西昭皇族满员为庶人,流徙三千里于北泱凉州孤地,终生囚幽不可外出,钦此。”
百里沉疴的声音完全落下后,轩辕凌风的最后一笔也将将勾完。
因那陀麻木地听着,两只枯爪一般的手却抖如糠筛。
待这一纸诏书,由轩辕凌风递到百里沉疴面前时,因那陀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气,开始向百里沉疴冲去!
“朕是天子,朕应该继续享受王位,朕怎么能就这样被杀呢!”
因那陀一张老脸漆黑如鬼,凄厉地大叫着向百里沉疴抓挠去:“竖子当诛!”
“嘭!”
说时迟,那时快,关键时刻梁易一脚就将他飞踹出去,因那陀横飞老远,才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个圈,倒趴着大口喘气。
梁易再也没了顾及。
他伸手将身上的铠甲里衣全都剥了个干净,赤着上身走到因那陀的面前,弯腰坐到他的背上,左右开弓,对着他的脑袋就用尽力气猛捶了去!
“因那陀,你个该死的东西,你欠我的,欠蜜桃的,你做牛做马做永世的牲口你都还不清!”
他压抑着嘶吼道,手中的力度越来越大,直到双手都沾满了鲜血,底下的因陀罗都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了,他还瞪着木滞的红眼,没有停手的意思。
“够了,梁将军。”百里沉疴见此,冷声提醒他道:“虽然他罪大恶极,但毕竟是夫人的生父,即便夫人神智痴傻,可有朝一日让她知道你亲手击毙她的生父,也是不妥的。”
梁易再次扬起的血手,就停在空中,再也没能落下去。
他磨了磨牙,站了起来,又沉着脸一语不发地走回到原处。
一刻钟后。
在皇宫南门上,因那陀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慢慢升到门顶的最高处。
与此同时,守在门下的士兵们,开始大声宣读百里沉疴的御旨。
渐渐的,许多百姓开始向南门这里聚集而来,沉默地抬头看向他们曾经的君王——也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未见过真容的因那陀。
越来越多的人潮,汹涌着、推搡着向门这里跑来。
这些面色肌黄的人们的眼中,慢慢闪出泪花,也慢慢凝聚起无比痛恨的仇怨之火。
“打,打烂这个无耻昏君的头!”
终于有人捡起一块石头,对着城门上的头颅愤怒地咆哮着,用力掷去。
星火燎原。
短短几个瞬间,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拿起街边的石头,纷纷骂咧着砸向人头。
不消片刻,整扇白木镀铜的城门,都被砸凹进无数大小密集的深坑。
而那头颅也在暴雨般稠密的攻击下,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形状,成了一块模样奇特的森森球骨罢了。
暴怒的民怨,直到深夜才暂时停息。
就在最后一个百姓离开皇宫南城门的时候,几队批发跣足、身上背着荆棘生麻的白衣人,仓惶着徒步走到城门口。
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通过城门时皆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却根本看不见白日受尽折磨的那颗人头。
只有那被风,吹撞得“哐哐”乱响的悚人之声,如鬼叫一般不断传进他们的耳中。
“走吧,都快走吧……”
一个苍老而沉重的声音,骤然打破了沉浸在恐惧中的人们。
他们又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无力而彷徨地继续往前走着,穿过了这道熟悉的皇门,进了宫殿。
启明殿内,百里沉疴换了一身轻薄的白色纱袍,坐在龙椅上还未休息。
他似乎知道有人会来,一边翻着手中的西昭国库账本,一边静静地等着。
果然,甲二自房间里出现了。
“陛下,西昭的白家、阿里家和华家都来人了,跪在殿门外求见陛下。”
甲二沉声道。
百里沉疴揉揉蹙紧的眉心,将那本账目往桌子上一扔,厉声道:“朕没功夫和他们瞎扯。”
“你去告诉他们,若想活命,好好想想自己平素是怎么对待百姓的,如今又该如何对待百姓。”
“朕只给他们三天时间考虑清楚。三天后若是痴迷不悟……”他眸光闪闪,语气寒凉道:“朕就抄了他们的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