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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心照不宣,这才言归正传。
秦颉道:“接到将军军令后,下官不敢怠慢,立刻联络黄巾贼中的细作打探消息,如今已有消息传回。河滩那人姓张名扬,表字不详,并州人士,更多的则不得而知。不过此人与黄巾贼貌合神离,在将军突袭之前就要告辞离去,只是将军来得太快,他不曾走脱。如今他已趁夜离开,身边只有一大汉和一少年,去向不明。”
朱儁眉头一皱,问道:“并州之人,为何出现在南阳郡?”
“这,下官不知。”略微停顿了一下,秦颉继续道:“不知将军准备如何处置此人?”
朱儁神色一冷,幽幽的道:“我若招降此人,众将必然不满,尤其是西凉董卓,此人睚眦必报,今日他损兵折将,必然难容此人。可作此人相貌图样,传令荆州各县,一旦发现立刻枭首示众。”
秦颉自无不可,沉声道:“下官遵命。”
朱儁不以为意,仿佛下令处死的是一只蝼蚁一般,又问道:“宛城的事,安排的怎么样?”
秦颉急忙答道:“将军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如今只需要静待赵弘献城便是。”
朱儁森然一笑,眸子里尽是杀机。
宛城北,龚都军营。
龚都在营中遍寻张扬不到,正好碰见他的部将杜远,遂问道:“可曾见过张扬?”
杜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龚帅不是答应放他离去了吗?”
龚都这才想起之前的话,连忙向城门处追来。
还没到城门口,龚都就看见廖化慢腾腾地从城外外走进来,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然对廖化极为不爽,龚都还是急切的问道:“廖将军看见张扬了吗?”
廖化根本没抬头,只是淡淡的道:“一个时辰前见过。”
“那他人在哪?”
“走了。”
“走了?”龚都算是想明白了,张扬在,黄巾军还能保住一条命,张扬不在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争权夺位?
“去哪了?”龚都一脸急色的问道。
廖化叹了口气,摇头道:“不知道。”
龚都大怒,道:“张扬小儿,忘恩负义,待我点齐兵马,将他捉拿回来。”
廖化这时才看到站在面前的是龚都,当下面露不屑,道:“我看忘恩负义的是你龚都吧?若不是张扬,今日我便斩下你的狗头取而代之了,何况若不是他,今日数万黄巾大军一个也活不成吧,不知道你龚都哪来的脸面说别人忘恩负义!”
“岂有此理!”
龚都气得满面通红,自去营中点齐兵马捉拿张扬。
看着龚都离去的背影,廖化心情低落。他本是富家子弟,读过不少兵书,被逼无奈之下才参加黄巾军,可是连张扬这种人才都离开了,他真的很难想像黄巾军还有什么希望。
龚都点齐五百兵马,怒火冲天准备去追张扬,刚到辕门就被一小兵拦住,对龚都道:“我乃刘帅部下,刘帅让我告诉龚帅,张扬应廖化之邀去投赵弘了。”
龚都愈发震怒,喝道:“果真如此?廖化小儿安敢诓我,我誓杀之!”
发完怒,龚都转过头对部将杜远道:“你去联络刘帅和孙帅部曲,今夜我定当斩杀赵弘和张扬两个狗贼!”
盛怒之下的龚都早把酒宴上答应张曼成要和赵弘和解的话忘的一干二净,本就鲁莽的性格此时更是没有丝毫的理智,恨不得当场把赵弘、张扬斩于马下。
杜远领命而去。
龚都也不等刘辟、孙夏的部曲,径直朝赵弘的大营杀去。
宛城太守府,张曼成苦等半天,不见龚都回返,心里烦闷之时,一员黄巾头目飞速跑来,大声喊道:“赵帅,大事不好,龚都纠结刘帅、孙帅的部曲偷袭我方大营。”
赵弘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哭丧着脸对张曼成道:“请大帅为弘做主!”
张曼成大怒,道:“龚都小儿安敢如此!来人,点二千精兵,随我一同前往赵弘营中一看究竟,本帅倒要看看,这龚都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刘辟和孙夏一脸苍白,他们实在想不通龚都为何那么没有脑子,官兵就在城外,他还有心情内讧,更糟糕的是,这厮还调动了自己的部属,这下宛城之中可是要引发一场大乱。
待张曼成率军赶到赵弘营中之时,赵弘大营早已是火光冲天、杀声四起,各路黄巾互相攻伐,难辨你我,每个人都疯狂的攻击着身边不认识的同袍。
此时的龚都也是一头雾水,在他刚到赵弘营外的时候,赵弘的大营就已经乱了起来,他还以为是杜远搬救兵先到,随即便加入了战团。只是杀来杀去他并不知道他杀的到底是属于谁的部属。
黑暗中,响起一声疯狂的呐喊:“奉大督帅龚都将令,斩杀叛贼张曼成、赵弘、孙夏、韩忠、刘辟者赏千金,封小帅!”
搞不清状况的龚都差点一头从马上栽下,他根本搞不清楚什么时候自己成了大督帅,还要斩杀除他之外宛城内的所有黄巾将帅。
被包围的张曼成勃然大怒,这龚都不仅仅想要杀死赵弘,这是连他张曼成也不想放过啊。不过黑暗中“龚都”的人马攻势凶猛,容不得他分心。
张曼成的亲卫将管亥大急,对张曼成道:“大帅,形势不利,不若退回宛城,聚起大军再说。”
张曼成环顾左右,道:“回宛城的退路已经被堵死了,先去赵弘营中暂避,不过先把赵弘、孙夏、刘辟、韩忠都给我控制起来,如今谁也不能相信。”
此时,宛城内张曼成大营,悍将周仓得知张曼成被围困在赵弘营中,大惊失色,也顾不得确认消息的真假,急急忙忙点起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赵弘的大营杀来。
此时离开宛城十里之遥的张扬三人才看到宛城上的冲天火光,不过此时张扬和黄巾再无关系,他犯不着再跑回去,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听天由命吧。
。。。
次日清晨,朱儁升帐召集众将议事,秦颉把得来的情报告知众人。
孙坚听完神色一动,道:“这张扬实乃将才,将军何不招至麾下?黄巾军若无此人相助,破之易也。”
秦颉闻言忍不住掠了孙坚一眼,暗道此人心胸宽广,勇武非常,日后定非池中之物,这种人不可交恶,有机会还是打好关系为上。
朱儁还没说话,袁绍皱眉反驳道:“文台此言差矣,此贼不过一贱民耳,何德何能与我等同朝为将?况且若赦免此獠,各地贼众纷纷效仿该当如何?若大军退走之后他们复起,则我大汉江山何日可宁?此例断不可开。”
董卓愤声赞道:“本初此言极是,贼寇者不分男女老少皆当诛杀殆尽,斩草除根,方能永绝后患。”
董卓说的高兴,却不知道袁绍看他的表情无比鄙夷,想他不过一良家子,在袁绍的眼里和张扬这种黄巾贼寇也并无太大区别。
孙坚脸色十分难看,他的家世也算不上好,虽说他自称兵圣孙子之后,但说到底不过吴郡一富户耳,袁绍的话理所当然的包括他在内。不过他没有发作,反而对朱儁道:“贼兵数量庞大,且有张扬之勇兼宛城之固,我军兵少,急切之间难以攻下。”
朱儁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幽幽的道:“无妨,张扬虽勇,却已孤身出走,不过一亭长便可擒之;宛城虽坚,但吾自有计谋,若无意外,数日之内定当攻克宛城。”
朱儁此言一出,众将大吃一惊,不明白朱儁哪来的自信,却又不好开口细问,只好把疑问憋在心里,反正过几天自然就见分晓。
第七章覆灭()
张扬和林冲带着梁武在山里躲躲藏藏整整两天一夜,可惜的是他的方向感不好,本来要去育阳县结果却糊里糊涂走到棘阳县。不过也无所谓,他的目的地是襄阳,这些地方都是路过,至少他的方向没错,顺着河水走肯定能走到襄阳。
看着城楼上明晃晃的刀枪、雄壮的官军,张扬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一切都表明,这里是官军的势力范围,不用担心黄巾军追赶而来。
在张扬印象里,在三国前期,基本没有战乱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西川,一个就是荆州。西川太远,张扬跑不过去,剩下的唯有荆州。
张扬三人大摇大摆地往棘阳县北门走来,他很自信,这里应该没人认识他,只要不是特别倒霉,应该没有被认出来的风险。
可惜,张扬的自信没坚持一盏茶的时间。
快到城门的时候,张扬一眼扫到城墙根布告上的画像,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张扬搞不明白的是他一个小卒为什么县城会有他的画像。老实说,这个时代人们的画像都略微有一些抽象,不仔细对比是根本不可能认出来的。坏就坏在梁武的身上,他盯着布告看了半天之后,扯了扯张扬的衣袖叫道:“大哥,你看那像不像你?”
当时正值清晨,进出的行人不多,所以梁武的这声叫喊显得尤为突兀,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当然也包括守城的那队官军。
没等张扬捂住梁武的嘴,那队官军已经展开动作,其中一人转身跑进城门,另外的人手握刀柄,警惕地向张扬靠了过来。路上的行人一哄而散,刚才还略显热闹的城门口,此刻鸦雀无声。
没做无谓的辩解,张扬抽出长刀,林冲挺起长枪,就连梁武都拿起一柄环首刀挡在身前。杀过人的梁武已经和以前不同,虽说还是略显稚嫩,但最起码握刀的手不会再瑟瑟发抖。
张扬心中叫苦不迭,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卒怎么就成了张榜缉拿的钦犯,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如果被官军抓到,就算他有十颗脑袋都不够人家砍的。
“休走了钦犯张扬!”
还不等张扬动手,城门内响起一身暴喝,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听声音至少百人上下。
援兵就在身后,城门守兵不在迟疑,抽出长刀就向张扬猛三人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