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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你不守信用。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个叛臣……”陈宣一听,知燕王翻脸不认帐,又怕又恨,立即疯狂了起来,不禁脱口大骂燕王。
“你也配谈信用?左右,还不将这个背信弃义的逆贼拿下去砍了!”燕王暴叫着,并说,“陈植大人是位忠臣,我决定将他厚葬于白石山上。左右,请从速将陈植大人的首级具棺收敛……”
于是,左右杀了陈宣,并送陈植首棺去了白石山。
江雾迷茫,芦叶瑟瑟,江南一叶扁舟飘来。船中只有两人。
“天可怜悯,圣人多舛。想不到我大明国民竟遭此难。”坐在舟仓里的陈老先生垂泪道,“我在三山门书楼上听说侍郎已经殉国,悲不欲生。”书楼掌柜陈老先生哭道。
“老先生与侍郎已是旧交?”坐在船头一旁的后生问,“能冒此险来为他掩埋尸骨?”
“非也……”书楼掌柜陈老先生哭道,“侍郎虽是我的同宗,但也只有一面之交,侍郎日理万机,无由相见。然而,仅此已足矣!如此忠贞烈士之躯,岂可暴露在荒野?”
“老先生说得好!”那后生道,接着又问,“听说侍郎已是无首之尸,老先生岂能识得?”
“可也!凭其一身独特铠甲,我全家人都能识得侍郎大人……”陈老先生坚信地说。
船到六圩,泊岸停舟。上来后,二人忙在芦苇边的尸堆中寻找侍郎陈植,找到后,即拉开大被子将他抬到船上。然而正当老人抬陈植时,眼前土坑上突然滚下一人,立时把陈老先生惊呆了。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其子陈新,接着他又找到了其孙子的尸体。”
“哦……”老人叫了一声,“原来我儿他父子都在此捐躯了!”
后生见了,忙上前扶着老人痛哭。二人挥泪掩埋好了烈士们的尸体,拖着疲倦的身躯,慢慢地向江边芦苇丛中走去。
接着,燕王兵临瓜州。
“将士们,本藩起兵‘靖难之战’就将成功,你等务必齐心协力,一鼓作气以破瓜州,
以便设祭江神,誓师渡江!”燕王挥兵大叫道,“南军仍在负隅顽抗,我等如何处之?”
朝廷御封平燕大将军盛庸,见燕王大军压境,急忙率领大军拼死抵抗,奔跑着向燕营杀来。怎奈燕军气盛,南军气馁,燕军大队已在下游登岸,余者数百健卒冲来,也使南军披靡。盛庸挥众防御燕军,燕军又南向强渡,盛庸引军穷追数十里,两军混战,盛庸率军策马再三杀入敌阵,斩杀燕兵数千。然而,当盛庸又一次引军冲锋陷阵时,却沿途反遭杀戮,南军七零八落,四方散去。
屡战不能打退燕军,盛庸仍不气泄。只见他再一次召唤部将,纠集残部十余万兵马,组织坚守瓜州。盛庸稍作修整,又一次挥兵插入燕阵,又一次拼杀,双方阵前已是尸体成山,血流成河,损失数千人马,燕军只得又一次撤回到六圩营内。
在六圩营中,燕王正为瓜州久战不下而恼,且怒道:“本来胜利唾手可得,盛庸小儿为何如此猖狂?”
“启禀大王,军师有计在此!”正在此时,忽然小校进帐禀报,遂向燕王呈上一书道,“道衍军师知大王忧愁,特令送上此笺!”
“哎呀!”燕王应声取信拆看,拍手称快道,“‘四面楚歌’——哈哈,军师神人也!”
“军师之意?”邱福不解地问。
“盛庸非等闲之辈,当以智取。哈哈,大江已成乌江,盛庸已成当年的霸王。本藩今日也要盛军‘四面楚歌’了!”燕王大笑着对邱福道,“速将与盛庸相熟的将士们找来!我要再作冲锋。而此次冲杀,只抓俘虏,不必争地、恋战!还要将娴熟演唱江南小调者找来……”
“原来如此!”邱福说道,“殿下是想放回俘虏,搅乱南军军心,再以吴腔弹唱,瓦解盛庸军心?”
“正是……”燕王道,“号令三军再三冲锋……”
随着一声令下,燕军又一次凶猛杀向盛庸大军,只杀得盛庸大营鬼哭神号,一遍混乱。
第310章 燕军兵陷铁铉坑【3】()
盛庸只得拼命反杀过来,燕军赶紧鸣金收兵。在此一番拼杀中,盛庸兵将被俘者不下千人。
燕王回营后,即吩咐犒劳三军,安抚俘虏,召集能歌善弹者进帐,准备向盛军发动音乐攻势。
“将士们,给俘虏多付银两,让他们回营报说京城将陷,朝内大臣已纷纷出城逃避了!”燕王向众将说道,“燕王起兵,只为斩杀朝中奸臣,与兵民无关,兵民不必死战,家中老小正等你们回返江南呢!凡兵将解甲者,即可归田。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众将遂应声各自安抚属下俘虏,俘虏们个个感激涕零,纷纷回营劝说战友去了。
“众位歌手、乐手,且将器具备好,俟夜深人静、月黑风高之时,你们就开始弹唱吴韵江南丝竹!”燕王亲自向歌乐者们吩咐,接着笑道,“哈哈,风神助我,今日偏刮东北风呵!”
“喏!我等听令……”众位歌手、乐手齐声答道,并分头准备去了。
却说这盛军兵马,多属江南人士。他们被征北战,业已数载,如今南军节节败退,燕军就将入京,军民家属性命不保,人心离散,前途无望,而且士兵多数已经伤亡,余者早已心灰意冷,不想再战了。所以俘虏们回营之后,相互交头接耳,个个长吁短叹。
盛庸正为今日白天大批兵将被俘而忧虑,不意,忽见俘虏们又纷纷回营,正不知何意,却闻营中隐隐约约,臧有异声,大有草木皆兵之势。于是,他慌忙命令部将们分头查问。
“何人蛊惑人心?何人蛊惑人心?”部将们四处奔走,向兵士们喝问。兵士们敢怒而不敢言,被压得怨声载道。
此夜,月光暗淡,星落露冷,夏夜偏起东北风。正当盛军兵卒长吁短叹之际,忽听对面六圩方向传来凄惨的吴韵江南小调之声:
“……江雨霏霏江草齐,
六朝如梦鸟空啼。
无情最是台城柳,
依旧烟笼十里堤……”
其歌声和着琴乐,随着东北风向盛庸兵营徐徐传来,时高昂,时凄凉,盛军将士听了,更加无心征战,倍感伤怀。不一会,盛军士卒抽泣哽咽,连营数里,一遍啼哭之声。
“燕王就要大军进京了,我等解甲,即可归田;否则死无葬身之地!我等弃甲……”突然,兵卒们鼓噪起来,盛军立刻军心大乱。
燕王趁机又连夜挥军冲来,见南营就冲,见南军就砍。盛军赶忙四处逃避,顿时散去了一大半。燕军一直杀到瓜州水边,南军兵败如山倒,仓皇似潮退。
“不许后退,违者斩……”盛庸高叫着,并急忙挥刀立砍数人。
“我等京城内皆有家小,谁不贪生?”逃兵们边逃边叫道。
盛庸刀枪仍未能阻止住逃兵,南军残部,自相残杀,最后全军复没。此时,水边只剩盛庸一人一骑。
“大势已去……”盛庸回望南都,长叹一声,忙凄然向西,走入重山峻岭深处。
燕王引军策马狠追了一阵后,方鸣金收兵回营去了。
燕兵荡平了江北各路南军人马,遂整顿舟辑,主力过江,并迅速拿下了镇江城。接着,燕军休养数日,就准备西上,进攻南京了。
京城明皇宫内,建文帝得到恶讯,又召集方孝儒等众臣商议最后对策。
“今日败相已定,公等有何计救朕?”建文帝徘徊殿廷,束手无策,满眼含泪地问。
“……”众人痛心疾首,皆无言以答。
“事已到此,当杀误国之臣李景隆……”方孝儒大声叫道,“作为御敌统帅,李景隆先有抗燕失误之罪,后有不杀燕王之责。他为了一己之私而误了我大明国家!况他如今已将其家属妻子转移到了外地。他心怀二意,早有异志,怎可不杀?”
方孝儒说罢,众人也随即附和起来,李景隆惶惶然,伏在阶下。
“国破也非景隆一人之过,众卿不必如此!”建文帝徘徊着,满眼含泪地说。
“不惩误国者,不足以平众愤!”廷臣邹公瑾等十八人立即拥向景隆,举起象笏,连喊带叫,没头没脑地向景隆砸来。景隆俯伏在丹墀上,头破血流。
“不可!留下景隆还可为朕出力!”建文帝悲惨地说,“李景隆,你既已负国,今还有何计使国家转危为安?”
“……当当当有议议和一策……”景隆俯伏着说。
“啊……权依你言!”建文帝看着地下的李景隆抽泣地说,“景隆和兵部尚书茹瑞向来与燕王交好,朕且令景隆和兵部尚书茹瑞,再往燕营议和去吧!”
众人点头赞同,李景隆叩首不已。
李景隆和兵部尚书茹瑞来到燕军大营,见了燕王朱棣。
“启禀大王,微臣奉主命前来……”景隆和兵部尚书茹瑞双双跪在地上叩首道。
“公等来此有何贵干?”燕王得意地冷笑道。
“奉主上之命,前来向大王乞和!愿割地求和,与大王分踞长江南北!”景隆和茹瑞仍伏在地上跪拜。
“我从前毫无过错,少主却无端加罪,被削为庶人,公等身为大臣并未为我说情。今日倒来为少主作说客来了?况且,今日割地有何名义?先皇已封我北平藩国,却由朝中奸臣播弄,下诏削夺。今日叫我罢兵,必须首先拿下朝中所有奸臣,悉数杀戮。否则,我岂能罢休?”燕王声色俱厉地叫道。
李景隆和兵部尚书茹瑞浑身发抖,遂唯唯诺诺,拜谢而去。
建文帝得知燕王不允议和,惊惶失措,与众臣计议后,仍令李景隆再去燕营。
“卿且再去求燕王,说奸臣已多逃走,俟拿住后定当交给燕王处罚!”建文帝道。
“罪臣见燕王已无心议和,臣难……陛下勉为其难……”李景隆面有难色地乞求说道。
“为求最后的一线生机,卿当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