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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青的眼睛都直了。
青亮的剑刃沾着傅夕歌红中带碧的血,在夕阳的残影下,散射着诡异的光芒,而更加诡异的是,傅夕歌在把着她的手拔出宝剑来那刻,忽然手一闪,“唰”地一声,那宝剑再次刺进了自己胸膛,这次是左移了一寸。
明月青惊叫起来:“你疯了,为何还要自杀?她还毫无心里准备,傅夕歌便这般自刺了一剑,待她反应过来,那剑已深入盈尺,新旧伤口的鲜血一并滚了出来。
傅夕歌的脸色却未变,只是浮起了少许惊讶之色,他对明月青摇头苦笑道:“姑娘,又一次让你失望了,心脏,竟不在这个位置……没事,咱们重来。”
“你疯了,还是傻了?”明月青快要哭出声来,她在傅夕歌的怀里此刻傅夕歌为了好自杀,已把她拖入怀中,仰脸望着这个奇怪的男人,心中竟有了隐隐的同情,她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却如此残害你自己的身体,如何对得起你的父母?”
“我没有父母。”傅夕歌脸上浮起一抹痛苦的惨笑,此时,他已握住明月青的手,把插在体内那柄剑再次拔了出来,着手欲刺,明月青急了,她叫道:“你没有父母,亦有家人吧,没有家人,亦有亲戚吧,就算没有亲戚,也有朋友,也有自己心爱的人吧?你如此决心求死,让你的家人,亲人,朋友和爱人知道,他们会多么的心痛,你可知道?”
“我没有,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会知道我的死活,更不会有谁为我的死而伤心难过,哈哈哈哈。”傅夕歌竟然像发了疯般,撕声狂笑起来,他手中的剑,再刺插进胸膛,口中对明月青道:“如果我的死,能够让你了却一桩心愿,那我死有何惜?”
“噗”。
这次,他射出了一口鲜血,那剑,正正对准了心窝,一剑穿入,想必心脏已被洞穿了一个洞。
明月青软倒在他的怀里,泪水,已流满了她绝美的脸颊,她的心,已被傅夕歌那句话瞬间软化,此刻,什么恩仇情义瞬间烟消云散,她心中所念所想的,却是要眼前这个男子挺住,挺住,不要有什么事情。
她用柔小的肩头支撑着傅夕歌,与他道:“好傻,好傻,你真是我见过的天下第一号大傻瓜,你知道吗?”
傅夕歌脸上的表情没有痛苦,没有迷茫,却只有永远的空洞,他道:“或许死了,也是一种解脱,留在这个世上,除了无休止的杀人,杀人,再杀人,那就剩等着别人来杀。”
“你的心理太扭曲,我一定要帮你扳正过来。”明月青一边流泪,一边咬牙说道,像是在跟傅夕歌立誓一般,傅夕歌冷笑道:“真好笑,你要替你的杀母仇人,扳正心理?”
“不,从此刻开始,你已不是我的仇人,傅夕歌。”明月青冷面对着傅夕歌,对他冷冷说道,傅夕歌一怔,问道:“为何,莫非你已放弃报仇?不想手刃我这个杀母仇人了?”
“我绝没放弃报仇,也没有放弃手刃仇人的念头,但是此刻的你,不配做我的仇人。”明月青一脸藐视,他望着比她高出许多的傅夕歌,眼睛里的光却不是敬仰,而是藐视,像是藐视一个弱者一般。
傅夕歌笑了,在对方藐视的目光里,他竟然笑得如此舒畅,他道:“你且说说,我傅夕歌如何不配做你的仇人了?是武功没你的高,阅历没你的深,还是我经验没有你丰富啊?”
“因为你是个懦夫,一个不会爱惜自己的懦夫,我此刻找你报仇,跟找一段木头一只草包报仇有何异?”明月青怒喝着,拔出了插在傅夕歌体内的宝剑,血流如注,傅夕歌闷哼一声,跌倒在那块残断的墓碑之前。
那是傅友德的墓碑,傅夕歌脸如白纸,靠在断碑之上,苦涩的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在空茫的野地里飘荡,像是一泓无根无落的水波,明月青的心被傅夕歌那笑声震撼着,像是快要被震碎了一般,她看着傅夕歌胸口那大片大片的血液,她后悔了,因为她害怕傅夕歌就此失血过多而亡,她怕他死去,她真的很怕。
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怕自己的杀母仇人死去,这是不是有点搞笑?
所以她发了疯般的翻弄着自己的包袱,想要找出金创药,过去替傅夕歌止血,傅夕歌胸口此时已血射如飙,转眼之间,他的一张脸已变成了煞白之色。
傅夕歌扶着身边那墓碑侧躺了下来,感受胸口那股寒意愈来愈重,他想:“我就这么死了么?就这么死在这里了么?不过也好,能死在我祖父的墓前,到得阴间,还能与他老人家见上一面。”
傅夕歌来到这里,是为了祭拜他的祖父傅友德的,没想到祭拜之间,却遭遇了毛骧率领的锦衣卫,无可避免,一场血战就那般爆发了,虽然他杀死了毛骧,大挫了锦衣卫,但是,他还是被那个叫明月青的女孩刺了一剑,当知道明月青就是自己十六年前在光明顶上亲手抱过的那个婴儿时,本已冰冷许久的心,竟已暖和了起来。
这种莫名的暖和,驱使着他一次次把剑刺进自己胸膛,想用自己的生命,来圆这女孩一个愿望,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自己的死能够了决这段恩怨,那就让自己死去吧,让杀戮,终止于此刻。
傅夕歌向傅友德的墓碑举起酒葫芦,自言自语道:“祖父,你的孙儿来了,你的孙儿陪你来了,从此,你在地下再也不会孤单了吧?”说着,咕噜咕噜大吞了一口酒,酒水混着口中的血水,全全被他咽下肚中去,那一种既腥又辣的味道,过得喉咙,竟似被火烧过般的烈疼,他却哈哈豪笑,道:“爽啊,这酒真是美味啊。”
那边的明月青翻了半天包裹,没有找到半瓶药粉,正急得火烧眉毛时候,却听见傅夕歌在那边大赞酒的美味,她好气又好笑,登登扑了过去,想要抢走傅夕歌手中酒葫芦,担心地道:“你身受这么重的伤,却还这般拼命喝酒,我看你已成了一个不要命的酒鬼了。”
傅夕歌将手中葫芦一抽,却没让明月青抢得过去,他哈哈一声朗笑,再次灌了一大口酒,边灌酒时边诗性大发,仰天豪笑之时,一首诗句脱口出来:“与君把盏醉癫狂,天地纵横睨苍茫,争得乾坤皆俯首,锋刃透骨酒断肠!哈哈,好诗,好酒。”
“与,天,争,锋!好一首霸气侧漏的好诗,少侠侠肝义胆,才气纵横,真让老衲高山仰止,佩服万分。”一个声音如同洪钟,从那墓旁的草堆里面发了出来,明月青身体一震,抽剑警惕一指,向那发声的草堆喝道:“是谁,若何装神弄鬼,速速出来,莫要逼本姑娘出手。”
“哈哈哈哈。”那一人高的草蓬中发出一声朗笑,却见朗笑声毕,有一庞然大物如同一只草球般滚了出来,募然间便滚到了傅夕歌身前,待那草球舒展开时,竟是一六十开外的大和尚,明月青娇啸一声,一剑刺将过去。
第87章 山下凑巧遇高僧【3】()
那大和尚见明月青一剑刺来,倒也不思避让,只顾胸板一挺,迎明月青的剑尖直直撞了过去,却似不怕死般,只见他僧袍故起,如同灌了强风的球衣,明月青剑去极快,眨眼间已刺到和尚的胸口僧袍上,和尚哈哈笑道:“华山掌门之女,剑法果真厉害,不过,你却刺不穿老衲这件布衣。”话间,明月青的剑已戳了上来。
端听“笃笃”二声,那剑已当当刺到老僧僧袍之上,明月青本想吓他一吓,没料一剑真刺到老僧身上,她顿时吓得惊叫一声,欲收剑而回,岂料她刚才这一剑竟没有刺进老僧身体,非但没有刺进去,那鼓起的僧袍却更像一只盾牌,把明月青的这柄宝剑生生挡在了外面,明月青惊呼之时,忙抽剑而退,岂知那柄剑竟如刺进了铁水中一般,被生生黏在了老僧身体上,任明月青如何使劲,却也拔不开去。
明月青咬牙捉剑猛抽了两下,那柄剑像着了魔般紧粘在老僧身上,竟也纹丝不动,明月青急得俏脸飞红,怒道:“好你个大和尚,外表看起来慈眉善目,精明过人的样子,内心却是如此卑鄙,竟然出手欺负我这个一个小女孩,呜呜,你是个坏和尚,呜呜。”
明月青见剑收不回来,索性宝剑撒手,莲足一顿,小嘴一扁,瞬息间便挤出了满脸娇泪,撒娇哭闹起来。
那和尚见明月青撒娇闹混,却不去理睬她,自顾用手指头夹起那粘在衣袂上的青亮宝剑,点头叹道:“青月宝剑,果真是一把不凡之剑,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大和尚的语气是在贬低于我?”明月青小嘴扁得更甚厉害,她一抹脸上的泪水,气鼓鼓扑了过去,抢夺夹在老僧二指之间的青月宝剑,口中道:“此剑乃我祖上所传,为我华山的鎮派之剑,大和尚却如此出烟贬低,实在是好生无礼。”话未落,人已扑到那老僧当前,再次伸手把住剑柄,欲发力把长剑抢夺回来。
老僧夹着那剑,哈哈一笑,与明月青道:“大理段氏,有祖传的六脉神剑,用此宝剑,实在多余,不如弃之。”话落之时,夹剑的手轻轻向后一送,那剑拖着明月青,被老僧生生射向了离他身后不远的一块巨石而去。
剑如星矢,拖着那女孩,“嗖”地一声钉进了那巨石之中,长剑入石,竟没及柄,明月青已吓得眉眼发青,目瞪口呆,待她回过神来想要把自己的爱剑拔出来时,可无论她如何努力,那剑就似跟石头连在了一块般。
明月青拔半天毫无效果,心中登时又气又怒,忽地从怀中掏出两枚念珠,贝牙紧咬,面射狠光,回头撩向那老僧,冷笑道:“你这和尚以老欺小,好生无德,你既不仁,莫怪我不义,本姑娘让你尝尝我二娘的暗器。”她手心所扣的,竟是峨眉暗器霹雳雷火弹,乃是当年静思师太留给张宇真防身所用的,明月青下山之前,张宇真偷偷往她怀里塞了几枚,特地教会了她发射此暗器的手法,好让她防身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