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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无影走出“禁地”的时候正是第三个月零六天。这个时候他已经忘却了很多事情,不过仍然记得自己的师弟还有其他人的相貌和名字。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空荡荡的,走起路来象在云里飘,感觉很舒服。他笑眯眯地冲着大家打着招呼,可是,为什么毓秀望着自己的眼神会那么奇怪?还有,丁恕姊弟究竟在哭什么——这个时候他早已忘记了什么是悲伤。他就这么游游荡荡如游魂一般地飘出了玄霄宫,把身后伤心的人群和哀切的哭声一并抛在了脑后。
此后,他一直过着四处流浪的生活,今天记住的事,明天便忘记;上一刻认识的人,下一刻已叫不出名字。虽然别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很古怪,但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因为他早已超脱了一切凡尘俗事,虽然整天过得浑浑噩噩,却再也不用伤心落泪。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终于——
某日。
一个小茶摊。
叶无影感觉有一道炙热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以前也不是没碰上过心怀不轨的人,不过自从练成玉肌功的第十三层之后对人对物都疏远了许多,见有人试图上前与自己攀谈,他便会立刻转身走开;假若有人想用强,那更容易,直接一掌打飞就是。
现在果真有人走来想跟他搭话了,就是刚才一直盯着自己的人。叶无影轻轻转头,正想走开,目光却被那人所吸引——高高挑起斜飞入鬃的双眉,略带邪魅极尽沧桑的双眸此刻种满了深情——这个人,好熟悉……
“师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唤了几千几万遍的名词,叶无影冲着眼前的人绽开了无忧无虑的笑颜。
—本篇完—
番外之三——拂晓
“唔……”幽冷的月光透过微微开启的窗子静静地洒在床上纠缠成了一个影子的两具躯体上,眼前的一切,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情Se意味。
“毓秀……”俊美的青年一边温柔地挑开身下面目丑陋的男子的衣襟,探手入怀,一边轻声呢喃着恋人的名字,眸中饱含着深深的情意与欲望。
“飞扬……”平素清澈如水、波澜不惊的双眼此刻雾气氤氲,狭长的眸内漆黑的瞳仁中流转着一丝竭力隐藏却又难以克制的欲火。当情人的手指缓缓滑过脊背,溜入臀后的沟壑之时,西门毓秀心中一紧,终于……要来了吗……他暗暗咬了咬牙,慢慢地阖上了眼眸。
“……”专注地凝视着恋人脸上的神情,半晌,容飞扬忽然收回手指,被欲望染成墨黑的眼睛里蓦地划过一缕带着些微心疼的忧伤,趁着西门毓秀睁开双眸的时候悄悄地一闪而逝。
“飞扬?”为什么又停了下来?这究竟是第几次了?本以为这一回终于会做到最后的西门毓秀抬眸望向青年黝黑深沉的眼睛,半带着疑惑轻轻地呼唤恋人的名字。
“没什么。”容飞扬眼内漾满了柔情,他凑过头去,在恋人的唇上烙下一个极轻的吻。“我今天……感觉有点累。”他轻抚着西门毓秀的背,替衣衫半褪的恋人拉好衣襟,温柔地笑了笑。“下次再继续吧。” 说着,心满意足地拥着自己视如生命的人闭上了双眼,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
今天……还是没能成功。
——虽然不明白飞扬为何会在中途突然打住,不过自己确实是松了一口气。西门毓秀瞧向环抱在自己身侧的修长而有力的臂膀,再瞧瞧恋人孩子般的睡脸,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 热书吧·转载整理 ※※ 51TXT ※※※
翌日。
又是一个清冷的夜晚。
快三年了。
颀长的男子静静地倚在楼下回廊的栏杆旁,银白色的月光清楚地映照出他丑陋的面庞和嵌在脸上的一对柔和而又明亮的眸子。
认识飞扬到现在已有两年半的时间,从一开始的欺骗伤害到如今的倾心相待——一路行来,实属不易。可是自己始终不能确定飞扬的心意与态度是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再次改变,也从来不敢开口去问他这个问题,仿佛只要轻轻一触,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微薄信赖便会如流沙一般地崩塌。
象昨天那样做到一半忽然停止的事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从自己同意接受他感情的那一天就开始不断地重复,他……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第一次的时候,自己痛得昏过去又醒过来,可是他……始终没有停手……倒是如今反而总是露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我……能不能够认为,这是他的一种体贴呢?说实话,有个人在身边嘘寒问暖的感觉真的很好,能够象现在这样被飞扬珍视、被他放在心上——这是自己曾经以为永远也不可能出现的事。可是,两年多来,飞扬对自己……一直没有变。不过,他对自己的感情究竟能够持续多久——对于这一点,西门毓秀半点把握都没有。因为他很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够得到多少的,有时候付出得再多,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随风飘逝,就如二师兄,这么多年的痴心期盼换来的却是心上人无情的对待……更何况……飞扬是中原人……该走的时候,终是要走的吧……
“毓秀,”一件外袍轻轻地披上了他的肩头,英俊挺拔的青年深情地凝视着自己的恋人。“晚上冷,小心着凉。”
“飞扬,”默默地转过头,西门毓秀的唇角漾起一丝浅浅的笑,被人关心的感觉带着丝丝暖意袭上心头,如果可以,真想一辈子这么走下去。“还没睡吗?”
“没有你,我一个人怎么睡得着?”说这种话的时候,容大少从来都不脸红。
西门毓秀苦笑。最近常常能从飞扬口中听到一些甜得腻死人的话,令人直想起鸡皮疙瘩——也许,自己永远也没办法习惯甜言蜜语吧。
“不如这样,”容飞扬望了望布满晚星的夜空,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我来陪你看星星吧。这段日子我们老是练剑下棋也腻了,偶尔也该做些比较有情趣的事。”
一起看星星很有趣吗?西门毓秀想了想,怎么也想不明白容飞扬所谓的“情趣”从何而来。不过,看在飞扬这么开心的份上,他也就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任俊挺的青年兴高采烈地搂着自己,一块儿仰望无垠的天际。
一夜过后,有人得了重感冒。
“阿嚏!”一个巨大的喷嚏从容大少的口中飞出,他赶紧捂住嘴,小心地瞅了瞅面前打从得知自己患了风寒后就显得格外紧张的恋人。“呃……毓秀,你别这么担心,我没什么事,小毛病而已,几天就好了。”
“你还是好好躺着吧。” 虽然西门毓秀仅微微地蹙了蹙眉,但是熟知他个性的容飞扬轻易便能窥出他眉宇间的忧色。“别乱动,也别多说话。” “我真的没……阿嚏!!”容飞扬尴尬地瞥了一眼面沉似水的西门毓秀,乖乖地躺下,闭上了嘴。
“你先休息一下,”西门毓秀有些不放心地摸了摸容飞扬的额头,眸中难掩关心与焦虑。“我去替你煎药,过会儿就来。”
“嗯。”用嘴巴吸了口气,贪恋着恋人指间微凉的温度,容飞扬一脸不舍地点了点头。“你快点回来。”他不忘补充一句。
“好。”西门毓秀在门边转头应了一声,方匆匆下楼而去。
奇怪——容飞扬躺在床上百思不解。只不过是着了凉,患了小小的风寒而已,毓秀为何会紧张得脸色都变了?
“容飞扬,你还活着吗?”大刺刺推门而入的是西门毓秀的弟子、未来的玄霄宫宫主丁恕,也是在整个宫中唯一看容飞扬不对眼的人。
“丁恕?”在自己鼻子不通气、头晕眼花的时候容飞扬实在没什么气力去跟这家伙斗嘴,最好是眼不见为净。“你来干什么?”
“哼,”丁恕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想来啊?”他没好气地道,“是我师父让我在他煎药的时候暂时来照看你一下,没想到你还活得不错嘛。”
“那是当然,”容飞扬反唇相讥,“只是着了点凉而已,你有听说过得了这么一点小病就死人的吗?”
“……”丁恕忽然闭上嘴,沉默不语,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悲伤之色。
“难道……”容飞扬瞥见了他的神色,心中惊疑不定。“真的有……”
“我太师父就是因为得了风寒过世的。”丁恕扁了扁嘴,眼圈有点儿发红,想起在自己印象中慈祥和蔼的老人,十七岁的少年仍是忍不住心头的感伤。“他就是太不把小病当一回事,所以后来风寒转化成肺病,无药可医才会……”
原来如此——容飞扬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毓秀得知自己着凉发烧后的紧张焦急是因何而起了。
“不过,”从往事中恢复过来的丁恕重又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看象你这种人肯定是死不了的,师父根本用不着这么担心。”他嘲笑道,“这么大个人还要人‘看护’,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你说得对。”容飞扬一本正经地说。
“咦?”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丁恕睁大了眼睛。
“我如果真的会死也肯定不是病死的,”容飞扬正色道,“因为在我病死之前就已经先被某个小鬼给气死了。”
“谁是小鬼?!”丁恕跳起身来怒目而视。
嘿嘿,扳回一城。容飞扬眯起了眼偷笑,那模样怎么看怎么象只狐狸。
“阿恕,”西门毓秀一进门就发现了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先去用膳吧,这个时辰,肚子也该饿了。”
“是。”不甘不愿地应了声,丁恕狠狠瞪了一眼乐不可支的容大少后才磨磨蹭蹭地走下楼去。
“飞扬,”西门毓秀一手扶着容飞扬,另一手将药碗小心地凑到容飞扬唇边,“你别老是戏弄阿恕,他还是个孩子,别跟他计较太多。”
“唔……”一口气喝下碗中苦涩的药汁,容飞扬整张脸都皱到了一块儿。“我才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噗哧……”每次见到飞扬苦着脸吃药的样子,西门毓秀总忍不住想笑,可是又怕笑得太过会伤了他的自尊,所以每回都忍了下来。“你还是这么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