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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皇后当时一脸怒容，马鞭指着守城主将田见秀，道：“他们都是咱们大顺国的子民，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他们手无寸铁，为何射杀他们？”
田见秀一脸尴尬，吱唔回答：“这是皇上的旨意，末将也是奉命行事。”
这时，那些侥幸未死的饥民见高皇后现身，跪在地上，请求他们出城寻一条生路。
高皇后出身草莽，扫了一眼这些如兄弟姐妹的饥民们，于心不忍，对田见秀道：“开城！皇上怪罪下来，本皇后一力承担！”
“末将遵命！”田见秀也没说什么，只好下令开城。
第53章 李自成之死（）
那天，高皇后高桂英的健妇营和数百饥民出城后，襄城守将田见秀就紧急求见李自成，负荆请罪：“皇上，请治臣以死罪！”
“泽侯，你所犯何事？”李自成瞪大眼睛，感觉莫名其妙。
田见秀说：“臣刚不忍心看城内饥民饿死，放了数百老弱病残出城。”
“啊？朕如此信任于你，你为何目无王法，私放饥民出城？”李自成怒目圆睁，指着田见秀的鼻子怒道。
田见秀知道自从李岩兄弟被杀后，李自成已经变得暴躁多疑，便跪在地上不再说话，等候李自成的发落。
李自成看见田见秀也不惶恐，大声道：“田见秀啊田见秀，你以为你救过朕，朕就不敢杀你么？”
“臣甘愿受死！”田见秀的面色依旧平静，花白的胡须颤抖，说。
李自成的脸色铁青，睁圆的双目满是怒火，流露杀气，那是感觉到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才有的愤怒。田见秀的违旨，触动了他此时最大的忌讳，尤其牛金星父子刚背叛他，他感觉谁都不能信任了。李自成将御案一拍，站起身，道：“田见秀！！你究竟为何不遵旨行事？念你一向忠心耿耿，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田见秀伏地叩头，热泪奔流，道：“百姓只是饥饿难耐，想出城讨一口饭吃，他们并不是叛民。高皇后仁慈，让臣放他们出城，她说这也彰显了皇上的仁慈之心。”
“放屁！高皇后出城了，没有对证，你满口胡言！”李自成说。
“臣没有胡说，臣要奏明的事情原委，就是这样。此时城内军心涣散，请皇上赶快杀臣，以振军心。”说完这句话，田见秀从腰间取出了黄缎包裹的泽侯金印，膝行向前，还给李自成。
“你该死！”李自成望望伏地待罪的老将和被抛弃的金印，感觉受到了侮辱。
“田将军不能杀！放老百姓出城，是我的主意！”这时，一人快步走到殿前，正是皇后高桂英。
“啊？皇后，你怎么回来了？”李自成目瞪口呆。
“皇上，我被牛金星父子出卖，本来已经大明军所俘。大明皇帝仁慈，放我回城，还给你送来一份大礼。”高桂英说。
“大明皇帝给我送厚礼？”李自成很疑惑，问道。
高桂英说：“两个锦盒。”说完，她将两个沉甸甸的锦盒呈上。
李自成命人打开锦盒一看，里面竟然是牛金星父子的人头。
“这对狗父子，罪有应得。”李自成大为震惊，骂道。
高皇后详细叙述了袁嘉升是怎么杀掉牛金星父子的，说：“大明皇帝说，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投降，三天后明军就要强行攻城了！”
“皇后，我李自成光是藩王就杀了不少，绝对得不到朝廷宽恕的。不要说了，我们想办法突围。”李自成说。
“皇上！”高桂英说：“大明皇帝说了，只要你隐姓埋名，可以送你去五台山出家！这是大明皇帝给你的书信。”
“皇后，连你也投敌了？别再说了。”李自成看了信，将信将疑，随即道：“来人，将田见秀押入死牢，听候发落！其余人等，包括皇后，都给朕退下！”
当晚，李自成闷闷不乐，在襄城的大顺皇宫里喝闷酒，他只有三天时间了，现在连高皇后也来劝降他。
李自成没有和高皇后一起用膳，他命人做了将近二十道菜，叫来了三个新封的妃子。
那每一道菜肴花费的银子，足以养活一名饥民一个月。两旁伺候他的，是他新封的三位妃子。这三位妃子，都是肤白奶大的美女，多数是江南美女。李自成登基时，他选了七十二个这样貌美如花的妃子。
李自成的眼睛受伤之后，心情就一直不好，他不需要动手，只需仰着脖子，三位妃子就很自觉轮流将菜喂到他的口中。李自成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其中一位陈妃的筷子没拿稳，送到李自成嘴边的那块牛肉脱手，正掉在了龙袍上。
“该死！”李自成抬手便是给了她一巴掌。。
李自成毕竟是习武之人，娇弱的陈妃被一巴掌扇倒在地，嘴角也淌出了血。
“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陈妃顾不得疼，急是匍匐在李自成的脚跟，失声泣道。
“朕不吃了，全都撤走！”李自成顿觉晦气，面带怒色，大声吼道。
其他两位侍妾，迅速将寝宫的膳食撤走，并且送上茶水。
“皇上，饮一口龙井吧，去去火。”这时，高皇后过来了，从侍女那里接过一盏玉杯，递给李自成。
李自成接过高皇后手里的杯子，一口气灌进肚子，这一大杯热茶下肚，嗓子顿时舒服了几分，气也消了不少。
“你们先退下去吧。”高皇后手一摆，让妃子们撤下了。
“还是皇后贴心呀！”李自成望了一眼高皇后，顿时感觉热泪盈眶，自己纵横天下，杀人无数，有多少英雄豪杰曾追随左右，而如今大顺大势已去，所有的英雄豪气、权力财富都要随风而去，只有眼前的皇后还耐心地陪着自己，他将高桂英揽入了怀中，叹道：“皇后，有你在身边，朕此生亦无憾了。”
高皇后道：“皇上，你还是走吧，去湖广等地聚敛人马重振大顺。”
“走？现在哪有那么容易？”李自成叹了一口气，道。
“宋军师当初改建这皇宫时，留了一条密道，可以容几个人出城。现在皇上还有时间，你乔装出城吧，三天时间，你可以跑得足够远。大明皇帝那边，我来应付！”高皇后说。她在农民军中德高望重，自信有这样的能力。
李自成想起往事，自己多次逃命，但从来没有这一次如此沮丧，问高皇后：“大顺朝其兴也猛，失败也惨。天命如此吗？”
高皇后想了一会，说：“有些盛衰道理，千古如出一辙，不能完全说是天命。”
“皇后何出此言？”李自成问道。
“皇上刚进到河南的时候，河南年年灾荒，官吏贪污，豪强骑在人民头上，明朝的官兵，纪律败坏，到处烧杀抢劫。而闯王处处惩治贪官污吏，镇压豪强，剿兵安民，还开仓放赈。那正是老百姓做梦也在盼望的，所以他们就把闯王当成了救星，处处迎降，归顺闯王。”高皇后说。
“那现在呢？”
“皇上，后来我大顺不断地攻城破寨，不断打仗，军纪也日益败坏，烧杀抢掠，老百姓本来想喘口气，安居乐业，他们的希望却落空了。刘宗敏等人又贪得无厌，不停地拷打乡绅，抢掠他们的财产！我们也就完全失去民心了。圣君有言，老百姓就是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啊。”高皇后说。
三天后，大顺军投降，明朝的大军开进襄城，城里的老百姓，饿得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还心生恐惧，他们只是默默接受自己的宿命。在这乱世，底层的老百姓，真是做奴隶都不得——当大明的顺民，被大顺军杀；当大顺民，又要被大明军杀。
不过这一次，袁嘉升御驾亲征，明军进城后纪律严明。
袁嘉升还下旨发放赈灾粮食，那些饥民才总算有了活路。
袁嘉升让孙传庭亲自带人包围了大顺的皇宫，但明军搜遍了整个皇宫，也没有找到李自成的下落，只有高皇后穿着滚龙袍，在大殿上上吊自杀了，还留下了遗书，让大明皇帝履行承诺，不杀大顺的降卒。
“这个高皇后，又是何苦呢？”袁嘉升得到消息，下令将高桂英厚葬，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现在大顺人心尽失，李自成他跑不远的。”
果然，不久后，在湖北通山县的九宫山，就传来了闯王李自成的死讯，刻有大顺永昌字样的龙头马镫，也被当地村民拿走，当了传家宝。
那天晚上，李自成带着亲信从密道逃出襄城，半刻不敢停留，天不明就动身跑路。
袁嘉升让豪格的主力部队配合孙传庭的秦军围剿张献忠的农民军，让阿济格率军一路追杀李自成的残部。
李自成沿路收集大顺的部分残余兵力，一路被阿济格带人追杀，接连吃了败仗，狂奔不止。
最终，李自成带了农民军大约一万人，从江西逃到湖北，到达了通山县境内。
万贼到来，当地居民大恐，敲锣打鼓，奔走相告，视之为洪水猛兽。
大明的官军关好县城的城门，城外的百姓都逃难去了，临走还把带不走的粮食烧了，村里的水井等用大石头填死。
李自成的逃兵们被追杀，又累又饿又渴，苦不堪言。李自成那天早上胡乱吃了几口，下令大部队在九宫山中安营，自己亲率二十八名亲兵上九宫山一带察看地形，寻找退路。
九宫山在江西和湖北交界处，乃当地第一高山，与青岛崂山、江西龙虎山、四川青城山齐名，最高的“老崖尖”海拔1657米，是中南最高峰之一。这里自然是崇山峻岭，人迹罕至。
不过在这深山老林里，也还是有不少淳朴的通山居民。当地居民都是靠打猎和种田为生，这些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农民，多年遭流贼之害，听说有贼人上山，就纠集了队伍拿着火铳和锄头来杀。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李自成有数千农民军在山下，只以为是一小股流寇上山，故而有胆去杀。
李自成带上山的二十八骑人马，本来就疲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