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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便来那油泼带子面,下豆子也要一壶,佐酒的小菜来几品。”
“好呐,”那小厮欢喜的高唱:“下豆子一壶,小菜三个,带子面一碗的…………呐。”
对于这样的小店,李二这般又要酒又要菜的实在算是大的客户了!一碟子豆腐皮,一大碗的凉拌海带丝和生切的白牛肉片子,有荤有素,早就温好的下豆子上来。
李二品了那酒一口,味道实在不敢恭维,尤其是那豆腥之气更是明显。不过那豆腐皮却是很有些个风味,又麻又辣,细细品来颇有些味道。
“王麻子,你也来吃酒的么?带钱了不曾?”
由打外头进来一个穿长袍的,头上很随意的挽个发髻,也不曾用束发的带子或者方巾,青袍子也不知浆洗了多少遍,袖口等处已经磨的发白。此人面上带了十几个白色的浅麻子,活似儿时候出天花落下的模样。
那王麻子正色道:“酒乃乱性之物,诸位还是不饮的好……”
“是你没有带够酒资的吧?”众人皆笑。
那王麻子登时涨了个大红脸:“休要取笑,圣人亦有落魄之时候,待到我金榜题名高中头魁之时定要……”
“哈哈,哈哈,真是个笑死人的,这话你说了多少回了?举人也曾中过一回,还想中状元的么?”
“你若中的状元,我便做的宰辅。也不必整日到杠房与人抬轿子的。做个宰辅那才是美意,娇妻美妾,锦衣玉食……”
那酒馆的小厮想来是和这王麻子极熟的:“王秀才,帐上你还挂了十九个钱哩,再不赊与你地。”
王麻子被说到痛处,面色颇为尴尬的说道:“先欠几日的吧,先欠几日的吧。这遭不赊的,嗯,不赊的。”
“哟哟,想不到王麻子也有了银钱的,是来吃酒地么?你敢要一壶下豆子老子便是服你。”
王麻子登时恼火。从怀里莫出四枚大钱:“我怎就没钱的?便是够叫壶下豆子的,我只是嫌那酒乱人性,遵从圣人教诲这才不吃酒的哩。”
“说的还真是阔绰,是怕吃了酒就再没有钱了吧?哈哈,”众人大笑。
“你们……你们如此看轻圣人门徒。我……我……”
“罢了,王麻子,你于外面说个笑话逗闷子。便叫你来这桌白食,如何?”
“尔等不知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地么?”
李二很是佩服这位一脸麻子仁兄的风骨,很有古人的气概。还不待李二继续他的敬佩之情,不想那王麻子忽然说道:“真的可以白食?”
“自然是真。”
“那好,切不言一粥一饭,总是要你们知晓些文字地,我便说一段于你们知晓。”王麻子死死的盯了那桌上的饭食,勉强咽了口水。偏偏作出大义凛然地圣人模样:“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东汉末年……”
“说的这是甚的劳什子?半点也不好听,不听不听。换个旁的,不然没的吃哩。”
王麻子尴尬的说道:“我也就知道这么一个。这可是三国传里头的……”
“甚的三国传三驴转,难听地紧了……”
李二自然知道这落魄的秀才王麻子说的便是自己那《三国传》,那《三国传》虽是煌煌巨著,却不为世人所知,尤其是邸报的发行简直是一塌糊涂。忽然之间能有这么个读者出来,李二大声巧遇知音之感。
“这位仁兄,说的可是《三过传》?”
那王麻子看看李二,发觉对付身上也透了股子文气,象个读书人地模样,自然与旁边的那些个轿夫不同,大生亲近之感,急急地拱手:“仁兄请了,便是那《三国传》的。”
“来,来,请君同席,好生的说道说道那《三国传》。”“同席?”王麻子一愣,旋即喜的抓耳挠腮:“同席便好,同席便好……”
同时不忘记得意的看那几个轿夫一眼,那意思的十分的明显了:看到没有?已经有人要听我说《三国传》了,而且是个有酒有菜的阔绰人物!
那王麻子坐的定:“于君本是萍水之逢,既有同席之谊也是有缘,便先敬酒一杯才是……那个谁,添副杯盏来。”
小厮将碗筷杯盏送到,王麻子擎起酒壶给自己斟的满了:“先干为敬,先干为敬……”
李二明明记的这落魄王麻子是不饮酒,还说是遵从圣人教诲以免酒乱人性,怎么现在又喝上了?
“仁兄也看过那《三国传》的吧?”
“是呐,看过。”李二本就是作者,自然是看过:“那书如……”
“原是同好,哈哈,大赞,当浮三大白。”说着王麻子有是接连三盏下肚。
李二可算是看明白了,这王麻子王秀才不是不吃酒,而是囊中羞涩的买不起酒吃,好容易遇到白吃的酒食,自然早就把圣人的教诲忘到了九霄云外!
“王兄,那《三国传》
王麻子根本就不等李二说完:“仁兄也是读书人的吧?看似不曾来过这小店的呐,这里虽书是下门小面,菜肴却最是地道,来,尝尝,尝尝,动箸的哩。还不等李二拿起筷子,王麻子早夹几片牛肉塞进口中,起劲的咀嚼半晌:“仁兄也用的呐,莫是光看了我的,也用些才是,同食同食,莫要客气……”
李二真是哭笑不得,好似是那王麻子在请自己吃饭一般。
第247章 大宋名记()
嘴里说的是“莫要客气”,手上更不客气,片刻功夫就把三碟子佐酒菜肴吞下了肚子。
王麻子晃了晃手里的酒壶:“约莫还有两杯的吧,与仁兄共饮。”
李二知道王麻子的意思,再要了壶酒上来:“王兄也不曾用过饭食的吧?不如再来碗饭食?”
“好哩,好哩,那就来……”王麻子腹中有了些底子,也意识到自己确是有损“圣人门徒”的称号,起身施礼:“谢过仁兄盛情!”
油泼带子面上来,王麻子客套几句便开始狼吞虎咽。
这油泼带子面也算了汴梁的一大特色,满碗都漂浮了一曾厚厚的牛油,多用麻辣佐料,食用起来最是畅快。尤其是那面条更有讲究,这带子面一碗只有一根面条,讲究的便是不断头。且是面身宽有两指,薄如蝉翼。
不由得食指大动,李二也是举箸而食,麻辣浓香面条劲筋道,果然口味地道,一碗大宽面条食的罢了已是满头大汗连呼过瘾。
腹中有食才能做到心里不慌,吃的饱饭的王麻子王大秀才摸摸肚子,感觉腹中确实是真的饱了,这才恢复了圣人门徒的风度。
“未请教仁兄上下……”
“鄙姓李,单名二。”
“哦,李二……谁?李二?你是那《三国传》的作……”王麻子秀才起身离座,恍如见到不可思议之事。
李二微笑点头:“然,正是,王兄安坐。”
王大秀才想不到对面请自己吃饭之人便是名动天下才情高绝的大宋驸马,便是那《三国传》的作者,顿时大声荣幸之感,双手在身上左右摸索:“真是憾事,我昨日做诗一首。竟然不曾带在身上,不然好叫李宗室指点一番!”
李二苦笑,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名气,这秀才竟然要自己指点诗词,无奈的笑道:“诗词之事却也不忙,王兄好似……好似有些窘迫,却是为何?”
自古文人都是极好面子的。这王大秀才如今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岂止是窘迫,简直就是极寒交迫的了:“这个……那个,也不瞒李宗师的……”
“甚么宗师?我可当不起,”李二知道自己地水平。实在就距离那“宗师”二字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你我兄弟相称也就是了。”
王麻子秀才很是受宠若惊的模样,先是起身作揖,这才细细道来。
孩子没娘,说起来话长,王麻子秀才来汴梁已有九年时光的。
这王麻子秀才本是扬州高邮人氏。家道也不算贫寒,衣食也是周全。虽说现在落魄的没了样子,王麻子秀才当年也是极其风光的。
想当年。王麻子秀才八岁赋诗,十三岁过乡试,被当地人称为神童。家中更是发奋攻读,王麻子秀才也还用功,誓要以文彩冠绝天下。十九岁便成为秀才,轰动一时,大户千金托人上门提亲的那是络绎不绝。
王麻子秀才眼界渐高,誓言要高中状元否则终生不娶。
二十一岁那年。王麻子秀才踌躇满志地离开家门,来汴梁大比,满以为会是金榜题名跨马游街那般的风光,金榜一出,顿时傻眼。发觉自己竟然榜上无名!不要说是三甲,便是举人也考不上。心高气傲的王麻子秀才如何能够接受这般的重大打击。当即便是大病一场,又无有脸面回家,便苦心研读,以期来年再考!
宋时候的科举制度虽说还不似明清时候那般地黑暗,却也是有许多的规则。宋时候并不讲究如何是给考官送礼行贿,但这并不是就表明那考试制度是如何的清廉公正,行贿送礼是不必的,却要对宗师表忠心!
那时候的读书人都有各自地宗师,也就是自己的后台,考中当官之后也就是那个党派的人物。如此一来,但凡对宗师“忠心耿耿”地考生,自然会受到这样那样的关照。
否则无论你是如何的才高绝世也不可能闯进前三十名,更不要说是三甲。除非真的是有盖世的才华,谁也掩饰不住,那才勉强能捞个举人的功名。
大才子秦少游便是最好的例子。
无门无派的王麻子秀才如何能够明白这些潜规则,何况又不是真地有盖世才华,自然是考不中的。
王麻子秀才是屡考屡败,屡败屡考,无不是铩羽而归,几年下来,以往的信心和勇气也消磨个干净,对于金榜题名也仅限于在口上说说,再也提不起以往那种热情。
又恐回家为人所笑,便在汴梁厮混,整日里浪迹在寺庙驿所,偶尔提人书写邮信做做西席,饥一顿饱一顿的混日子罢了。时常的居无定所,时常地饿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