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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旋娇羞地捶他胸口一下,道:“讨厌!” 君少宜本来哈哈大笑,看见他眼底碎冰的寒意,不禁吃了一惊,那笑声便戛然而止。将他横腰抱起。人轻得似乎没几两肉,但他居然发觉手有些发软。坐在轿中,他已经不敢再去碰雷旋了。
君少宜有些发怔,竟然无视雷旋的暗送秋波,暗自出神。他怀里藏着一口短剑,那剑正是苏月儿的遗物,他知道这是由一口名剑重新打造而成,分为雌雄双剑。机遇巧合,那口名剑正是斩妖。可惜这剑只是雌剑,没有用处,否则合在一起使用便可恢复他原先的样貌身体。他在寻访润玉的同时,也一直在找此剑,只要毁掉其一,便再无后顾之忧。如今雌剑到手,竟然有些犹豫。
他伸手摸了摸雷旋的素手,心里有些地方,空落落的:“你现在是真的快活么?”
“你快活,我自然就快活了。”那情话果然是不用教的,脱口即出,连表情也是柔情万种,略带三分嗔怨。
媚眼如丝。
妖兽,妖兽。
南无波罗密多……
“是么?”君少宜呆了半晌,猛然回过神,道:“你已不是他,问你也没有用。”
“原来二公子还是比较喜欢我原来的样子。”雷旋微笑道,“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二公子不要着相了。我虽非昨日之水,但是还能略解公子相思之苦,而且相比之下,昨日之雷旋不免太不知情识趣,不如我半分体贴。不知二公子意下如何?”
君少宜叹了口气,只是不答。
到了小镇,君少宜将他抱出来,但看见他一双妙目,注视着路过的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脸色顿时沉下:“你看什么?”
雷旋浑然不觉,似乎已经被迷住:“那男人,肌肉结实得很,滋味一定不错。”
“是么?那我今晚就叫人把他的肉拆下来,给你补补。”
暗暗的私语中,君少宜已经抱着他,跨入寿岳楼。已过午膳时间,楼上楼下的客人已经很少,看见他们进来,不由都多看了两眼。
叫了一间厢房,看到雷旋大失所望,君少宜不由冷笑:“你果然是想趁乱逃脱。”雷旋打了个呵欠,道:“天天吃一样的菜式,就是珍馐也会腻的,二公子,我是怕哪天我厌烦了你,所以先找些黎羹忆苦思甜,才能更明白你的好处。可惜你怎么也不明白我的苦心。”
“看来你真是打心底里爱着我啊,我该怎么感激你才是?”君少宜咬牙冷笑。
“以后多泄阳。”雷旋浑不着意道。
“你这个贱人!”
“我本来就是贱人。”他微笑,“这还要多谢你的栽培。”
言语中没有半分难堪,反而充满自得,君少宜顿时语塞。
由于君少宜的特意关照,上菜的是位女子。本来女子不该拋头露面,但在君少宜的强烈要求之下,不得不去找了一个。这个女子颜色只有五分,又是蓬头垢面的,只看得出很是年轻。君少宜略略放心,回头看雷旋,只见他注视着这个女子,竟有些痴了。
26、
女子有几分面熟。君少宜有些疑惑,只一下就想起来了。这个女子,竟有几分像苏月儿。一股怒意猛然间涌上,立刻转怒为笑:“小姑娘挺利索的,叫什么名字?过来让我看看。”
那女子停了一停,才缓步移到两人身旁,盈盈一拜,道:“奴家名唤余梦。”忽然尖叫一声,只见一口利刃已然刺到她小腹前,却被一只手阻住了,那手紧紧抓住剑身,鲜血一滴滴地落到地上,嗒嗒的声音。
“松手!”
“二公子手下留情。”
他的声音有点冷漠,君少宜不由一怔,看着坐在身侧的人,这人脸上仍是有些恍惚,却已带着些许痛楚之色,心里忽然怦然一跳,微微笑道:“这有何难?只要你答应我一事。”
“上次答应你一次,已是上当,这次我可不会答应你什么了。”他的声音清越,已然大失软媚之气,君少宜不由失笑,那次是骗他以生相许,骗完后还有些得意,现在已有些慨然,那血却止不住地滴落,他只好撤了手,收剑笑道:“你倒爱记仇。”
“对付二公子,焉能不防?”他笑了一笑,已经没有方才的妖异。君少宜忽觉一阵轻松,像是放下了什么东西,微微一笑道:“你装假骗人的本事倒是不小,连我也险些被你骗过了。”他的话语极尽低回轻柔,“要不是这个女子,你恐怕还要装得更久些吧。”
“我装什么?”雷旋茫然一阵,神态间忽然显出些羞惭。君少宜说得不错,他有一半是装作,但心里无法自拔的却是那种沉醉在淫荡中的狂喜。手上的伤处使他清醒了一些,他抬头看了君少宜一眼,妩媚地一笑,心底又极力克制着不要笑出来,那笑容便诡异至极。
方才他是真正快活的,没有半丝假装,要是这样活下去也不错吧,他看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正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们,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
无论发生什么,都是让人不知所措的吧,即使能预知未来也是一样,该来的,总是逃不过。
心里的痛楚忽然间千百倍地增长。
没有用的,早已经注定了。
这是命啊!
他笑得有些苦涩,但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愉悦,立刻把这股伤痛冲得有些漠然了。
“你装成已经变得、变得像妖物一样,害得我……害得我好苦。”君少宜的声音有点哽咽,但马上就掩饰过去,微微一笑道,“今日能与你互叙别后之情,真是幸甚。”
“幸什么,你不是希望我早点变成润玉么?二公子此言,真是莫名其妙之至。”低缓的语调中,带着淡淡的冰冷。
君少宜但笑不语,拿过他的手,用丝帕将伤口包扎好,忽然头也不抬地说道:“姑娘请留步。”
那唤作余梦的女子已经悄悄走到门边,此时只好停住:“公子有什么事么?还有两个菜没上,奴家去去便回。”
“就这些也够了,余姑娘,过来陪酒。”
“请恕……请恕……”
“怕我付不起钱么?”
“公子爷说笑了。”她急忙回答,移步过来。
雷旋猛地一挣,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冷笑道:“你想干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对这么丑的女人动心的。”君少宜已然恢复了谈笑自若,笑道,“要动心也只你一人而已。”
“余姑娘别过来!”雷旋喝道,余梦便站住了,很是为难。
“你怕什么?”君少宜笑得更是开怀,“怕这个女的身怀武功的事被我发现?还是怕她暴露了奸细的身份?”
余梦顿时脸色大变,转身就走,忽然间背后要|穴一痛,身体便不能动了,然而前身还是向前倾,顿时往前摔倒。眼看就要摔得鼻青脸肿,一双手扶住了她正要倒下的身子,将她拖到酒席旁的一张椅子上:“都说了要你陪酒,你聋了么?”他说的时候仍是笑盈盈,没有半分戾气,坐下的时候看见雷旋发怔,脸色便即一沉:“你要我不杀她,我已经不杀了,你还要怎样?”
他坐在两个人的中间,看见右边的雷旋不说话,已经有气,又看见左边的余梦看着雷旋,滴溜溜的眼睛煞是灵活,十分好奇的样子,忍不住一巴掌就想甩过去。
“你敢碰她一下?”雷旋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我的手刚抬起来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君少宜似笑非笑,“我只是想摸摸你罢了,你让不让我摸?”
“你想做什么何必要我同意?”
“我若是要你亲我一亲呢?”
“只要你答应我一事,又有何难?”他缓慢的一笑,那若有若无的笑意犹如一声古音的凄越绵长,君少宜不由有些惑然。妖物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但是现在的样子是不会有人想避的吧。或许,这才是名器的真正面目。
“你该不会想要我把针起出吧?还是要我放了这女的?”君少宜笑道,“方才她的身体往后急退,本来可以避过,又停下叫嚷,分明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她会武,定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她要是伤了你,我会心疼的。你看你,才不见半天就一身的血,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我怎么放得下心。”他随口就是甜言蜜语,自然说得已十分熟练,此时却连他自己也有些动容,不由轻轻一声叹息。
“你怀疑她是奸细,是么?你既然动了杀机,我也拦不住,何况你又不是我,瞎得厉害,这酒楼上上下下的有三分之一的人会武,你也早该看出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忧喜。
“我是看出来了,不过只因是常客,所以知道换了人,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君少宜有些奇怪,望望他的眼睛。幽绿的光芒之下迷离的神情,是因为看不清吧。不知怎生,他目力一弱至此。心中微微一疼,不由伸手去握他的手,马上“啪”地甩脱了。
君少宜并不生气,笑笑说道:“你心里还爱着我,我高兴得很。”
“二公子自以为是的本事越发精进了。”
“要是不爱着我,怎么会这么恼我怨我?”
“你说这些有用么?还不如想想怎么脱身的好。”雷旋的脸色有些讥嘲。他进来时看见一个客人在桌子上蘸了酒水,画了一道标记,那正是玄天门召集门众的记号。只因那时妖性发作,狂态大发,眼里除了男人之外一无所见,才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方才进来时那么多人注视,除了二人容貌非凡之外,当然是另有一层原因。
“你可是在关心我?”君少宜笑吟吟,喜不自胜。
“当然,我关心君家若无阁下主持大局,只怕一下便倾颓了。”那笑意又是缓缓的,带一点居高临下,让人油然生出自惭的恼怒,恨不得将他按倒在地,狠狠地羞辱一顿。
君少宜却只是笑:“你我打情骂俏不要紧,不要冷落了小妹妹。余姑娘,我问你几句,要是答不好的话……”他停了一停,看了一眼雷旋,续道,“除了跑堂的小二,还有二十四个客人,加你在内,你们一共来了二十七人,是么?”
余梦呆了一呆,从震惊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