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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迁任下邑长,因为拒绝权贵的请托而弃职逃离。又被州里征辟,巡行至济南,济南相是中常侍之子,刘繇发现他贪赃枉法,于是立即将其奏免。于是,刘繇清廉肃毅之名大起。
平原人陶丘洪想要让刺史举其为茂才,刺史说:“去年已经举荐了公山(刘繇兄刘岱),怎么现在又要举荐正礼(刘繇表字)呢?”陶丘洪说道:“如果使君您举荐公山在前,提拔正礼于后,这正是所谓的在长途中驾驭二龙,使千里马驰骋,这难道不可以吗!”
不久,刘繇被司空府征辟为掾属,除任侍御史,刘繇都未到任,而是返回洛阳躲避战乱。
“刘繇是清流名士,本非封疆之才,他以儒生外镇,应是本朝风化所被,显示正朔所行尔!依我之见,大概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大司马此招儿实在是失策呀!”黄琬失声道。“不一定呀!依老夫之意,大司马的这一招实在是一石三鸟之计也!”蔡侯爷压低了声音说道:“九品官人法一出,天下的世家大族们立刻就蠢蠢欲动了,他们以为,坐地可至高官,浑然不知人情世故,艰难险阻。刘繇以清流名士之身出镇扬州,就是让天下的世家大族们看看,大司马是看重世家大族、清流名士的。可是,官儿给你了,做得如何,那就要看自己喽!”
一听蔡侯爷此言,众人立刻都恍然大悟了。噫!姜还是老的辣!蔡侯爷宦海多年,早已从一介书生,成长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朝中巨子了。光是这一份儿眼力,入木三分,就足以傲视同侪了。可是,如此一来,本朝清流名士的代表,刘繇刘正礼不就危险了吗?
“诸君是担忧刘正礼有性命之忧吧?那袁公路可是有名儿的脸酸,若是恶了他,定是要大杀四方的。刘正礼前日前来拜访老夫,老夫劝他不必赴任,找个由头儿推掉算了。可是,你们猜刘正礼怎么说?他慷慨激昂,说:‘本朝的江山,就毁在那些大事儿干不了,小事儿不愿干的清流名士手中!我要奋力一搏,为天下的清流名士们挣个脸面儿,给大司马看看!’”
蔡侯爷饱经世故,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见众人心忧,他立刻说出了这一番话。众人听完,齐齐打了一个哆嗦儿。噫!这刘正礼好大的口气儿!竟然敢和大司马对着干?那袁术袁公路可是好相与的?一听你是去挖墙脚儿的,还不立刻点起人马将你吃得一干二净?
转瞬之间,在座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细细咀嚼着蔡侯爷的话儿。
第1058章:投壶雅歌以乐嘉宾()
“刘正礼如此作为,自有他的抱负和期望,或许,还有他的依仗。我们且不去管他,等他山穷水尽之时,只要向大司马低个头儿,想必大司马是不会不管的。依小女子之见,大司马早就布置好了后手儿,在危急时刻去拉刘正礼一把的。”一看众人如此沉默,冰雪聪明的文姬立刻就出来打圆场儿了。“好了!好了!我们还是来讲一讲陈元方的逸闻趣事吧!”
“此言大善也!”“唯!”在座之人都是极聪明的,一听文姬此言,立刻就全都明白了。在朝堂之上,人主最忌讳的便是臣下猜测他的心思,一旦涉及到隐秘之事,轻则免官,重则以谋逆之罪论处。如今,主人杂以他语,绕开话题,在座诸人正好儿就坡下驴,轻轻揭过。
一时之间,整个屋内的气氛立刻就活跃起来了。“诸君,莫如我们来投壶吧!”大司农赵岐饮了一杯酒,嘴里冒着浓浓的酒气说道。“善!”在座众人立刻就抚掌叫好了。“便如君言!只是,适逢国丧,不能用乐工。来人,速速前去准备!”蔡侯爷满脸微笑,手捻须髯说道。
投壶,是一种投掷游戏,也是一种礼仪。究其实际,就是把箭向壶里投,投中多的为胜,负者照规定的杯数喝酒。孔门六术,礼、乐、射、御、书、数,射礼为六术之一,一向为儒者之本,投壶就来源于射礼。由于庭院不够宽阔,不足以张侯置鹄;或者由于宾客众多,不足以备弓比耦;或者有的宾客的确不会射箭,故而以投壶代替弯弓,以乐嘉宾,以习礼仪。
“投壶,射之细也。燕饮有射以乐宾,以习容而讲艺也。”这是康成先生的原话。
春秋战国时期,诸侯宴请宾客时的礼仪之一,就是请客人射箭。那时,成年男子不会射箭被视为耻辱,主人请客人射箭,客人是不能推辞的。后来,有的客人确实不会射箭,就用箭投酒壶代替。久而久之,投壶就代替了射箭,成为宴饮时的一种游戏,从而大行其道。
一开始,投壶只是贵族宴饮之时的游戏,后来,民间也群起效仿了。礼记?投壶曰:“投壶者,主人与客燕饮讲论才艺之礼也。”左传曾记载过晋昭公大宴诸国君主,举行投壶之戏的事。秦汉以后,投壶在士大夫阶层中盛行不衰,每逢宴饮,必有“雅歌投壶”的节目助兴。久而久之,投壶的难度逐渐增加,出现了许多新名目,比如盲投,或背坐反投。
秦汉以后废除了射礼,投壶便成为一种宴宾的娱乐。据东观汉记记载,本朝的大将祭遵,”取士皆用儒术,对酒娱乐,必雅歌投壶。”投壶和雅歌连在一起,成为儒士生活的特征。本朝的投壶方法,较之春秋战国之时有极大改进。原来的投壶是在壶中装满红小豆,使投入的箭杆不会跃出。本朝不在壶中装红小豆,可使箭杆跃出,抓住重投;可以一连投百余次,“谓之为骁”。西京杂记说,武帝时有一个郭舍人善投壶,可以“一矢百余反”。”每为武帝投壶,辄赐金帛”。投壶、雅歌,再加上“一矢百余反”,听起来不觉心向往之。
“小女子来做司射,监督诸君投壶,判定中否,每人四矢。投完之人饮酒一杯,讲一则陈元方的趣闻轶事,暂充雅歌之声。诸君皆投毕,判定名次,胜者饮酒,负者舞剑助兴,不知诸君以为如何?”文姬打眼观瞧,只见所用之壶和矢都已经布设妥当,连忙起身说道。
“便如君言!”“唯!”“此言大善!”在座众人立刻就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了。
投壶之前,主人照例是要三请三让的。文姬手捧无簇的箭矢来到众人面前,一一分配箭矢。第一个是黄琬,文姬开口道:“某有枉矢哨壶,请乐宾。”黄琬道:“子有旨酒嘉肴,又重以乐,敢辞。”文姬道:“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以请。”黄琬道:“某赐旨酒嘉肴,又重以乐,敢固辞。”文姬道:“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固以请。”黄琬道:“某固辞不得命,敢不敬从?”黄琬行拜礼,接过四只矢。文姬答拜,宾主相互行揖礼,文姬退下。
黄琬端正身形,高歌诗经?小雅?鹿鸣一曲,鹿鸣照例是投壶之曲。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黄琬的歌声,清脆悠扬,雄浑大气,隐隐之间,犹如金石之音。
歌声方罢,黄琬手腕儿一番,四支箭矢流星一般激射而出,整整齐齐地插在了壶内。
“赞!”在座众人一起赞道。黄琬返回座位,满饮了一杯热酒,这才缓缓开口了。
“这一则,唤作真人东行。陈寔去拜访荀淑,因为家里穷,雇不起仆人,就让大儿子陈纪赶着车,二儿子陈谌手持节杖在后面跟着,孙子陈群年岁还小,也坐在车里。到了荀淑那里,荀淑让三儿子荀靖到门口迎接,六儿子荀爽敬酒,其余六个儿子上菜,孙子荀彧还小,就坐在爷爷膝前。当时太史就向皇帝上奏说:‘道德高尚的人已经向东去了。’”
这个轶事早已传遍天下了,黄琬虽有讨巧之嫌,却也中规中矩。众人只好一齐满饮一杯。
接下来投壶的是荀闳,他也和黄琬一般,四投四中,满饮一杯,讲了另一则趣事。“诸君,难兄难弟这一则趣闻,早已传遍天下了,我就不讲了,我来讲一则‘忠臣孝子。’而且,接下来的诸君,世人皆知的轶事就不要再讲了。”荀闳的两眼泛着光,醉意熏然地说道。
“颖川太守对陈寔施了髡刑,有人问陈寔的儿子元方:‘太守这个人怎么样?’元方回答:‘是高明的太守。’又问:‘您父亲怎么样?’元方回答:‘我父亲是忠臣孝子。’客人问道:‘易中说:‘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怎么会有高明的太守对忠臣孝子施刑呢?’元方说:‘你的话太荒谬了!我不予回答。’客人说:‘您这不过是借驼背装谦恭,说明您不能回答。’元方说:‘从前殷高宗放逐了孝子孝己,尹吉甫放逐了孝子伯奇,董仲舒放逐了孝子符起。这三个人都是高明的人;三个被放逐的人,也都是忠臣孝子。’客人惭愧地走了。”荀闳的故事终于讲完了,可是,他并没有结束,而是抬起双眼望向众人。
“诸君,所谓忠臣孝子,是要过上几十年百余年才能看得出来的。我荀闳只是一介书生,”一生甘于平淡,并没有什么雄图大志。可是,我知道一点,能让小民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人,才是真正的忠臣孝子!本朝的清流名士,大事儿干不了,小事儿不愿干,这样的人,尸位素餐,只知道信口雌黄,骂了这个骂那个,在我眼中,连一个力田的农夫都不如!”
荀闳的话,虽然说得平实,却如同洪钟大吕一般,重重地激荡在众人的心头。
接下来,投壶继续进行,陈元方的趣闻轶事说了一个有一个,终于,只剩下蔡侯爷一个人了。“诸君,这最后四支箭矢,终于轮到老夫了。那么,就让老夫来个了断吧!诸君,请看老夫聊发少年狂!”话一说完,蔡侯爷长身而起,三支箭矢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