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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被那双通红锐利的虎目死死锁住,饶是久经沙场如董卓,也不由心生惧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李儒已是冷汗涔涔,只竭力护住董卓,一边嘶声喝道:“还不拦着那吕布!”一边死拽着董卓往后潜避。
董卓也顾不上面子了,在明确感到生命受到威胁的那一刻,惜命的他就立马听从了李儒的建议。
待避入帐中,确定吕布追不过来,而是杀到半途就险被包围,选择果断后撤后,董卓才心有余悸地怒拍案桌,深恶痛绝地骂道:“竖子李肃!他那日究竟是如何说的!才叫他自己险些被杀,还累我遭那吕布敌视!”
董卓这还是往轻里说了——看吕布那凶神恶煞、目露凶光,不顾一切要杀来取他性命的修罗恶鬼状,何止是敌视而已?
倒更像同他之间有杀父般的不共戴天之恨!
可这恨就来得莫名其妙了:按理说即使拉拢不成,欣赏之意也当传达了出去,况且瞧吕布那厮之前抛弃义父丁原另攀高枝的积极架势,也不似甚么富贵不能银的心高气傲、自命清高之辈,不会将铜臭物视作羞辱。
董卓思来想去,这差错只可能出在李肃身上!
办事不利的倒霉蛋,虎贲中郎将李肃就又被提了进来,董卓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不说,又拖出去打了二十军棍,心气才稍稍平复。
李儒道:“主公,那吕布可不能就此放着不管。”
董卓头疼,烦躁道:“我又如何不知!具体如何应对,还得细想。”
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那张辽虽还没见过,可吕布那万夫不当之勇,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有这样骁悍而不惧死,身先士卒,敢于冲锋陷阵的主帅在,底下兵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得亏燕清底下兵马,加起来也只有一千,他这儿满打满算,三千七百人,是对面的三倍有余,真到了不得不迎战那步,赢面还是颇大的。
就是这么一来,既吃力不说,也定叫对方瞧出端倪,看破他真实底细了。
假使燕清往上禀报,拆穿他的真实兵力,引来投鼠忌器的禁军干涉那他多日来的心血非但要功亏一篑,还有性命之虞!
董卓可不知燕清不可能向上告发他,而是存了要将他独吞的心思,这会儿只恨不得将屡屡坏自己好事的燕村夫,给挫骨扬灰了。
且说吕布被逼出营外,也不闲着,干脆地把戟一收,取出背上弓箭,轻松拉成满月。
他先狡猾地晃出了一射之地,让里头的人摸不着他,同时仗着力猛势准,优哉游哉地将敢冒脑袋的人一箭一个,真真是箭无虚发。
吕布心里默数,自干掉三十来个后,就再没活靶子敢出现了。
董卓始终没给出营反击的指令,吕布的威勇又着实叫人胆寒,那些西凉兵就顺理成章地放任他在外叫嚣怒骂,佁然不动。
三个时辰后,吼得口干舌燥、饥肠辘辘的吕布唯有将马头调转,暂回营寨去了。
待进了主帐,吕布把里头满是汗水的缨盔一摘,抓起燕清备好的水壶一顿狠灌,猛一擦额上涔涔汗珠,才伸脑袋出去大喝:“张文远,该你去了!”
张辽立即高声应了,点人拍马离开。
燕清笑眯眯地瞅着他:“情况如何?”
吕布悻悻道:“那老胖贼躲着不出!就打照面时差点逮住他了,可他跑得比那地鼠还快!”
燕清点了点头,有意启迪他,便温和道:“那你认为,他是否真有两万人?”
吕布当时眼里的怀疑,燕清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他之所以不强辩,就是有了等事实摆在眼前时,再提醒吕布去思考的打算。
吕布顿时就不吱声了。
董卓要真有两万人,何必这么窝窝囊囊躲着?
分明可以向城里驻扎的那一万五发号施令,出城来将他们这一千人团团围住。
一开始要说反应不及,也勉强说得过去,可这都三个时辰过去了,声势又闹得不小
吕布惭然道:“是布想错了。”
燕清莞尔道:“董卓这一招瞒天过海,几将京中所有人都骗了过去,亏袁绍还有督查之能,不一样被蒙在鼓里?你也不必感到羞惭,只消记得,他擅做戏,胆子和胃口都大得很,交手时莫要掉以轻心。”
吕布恳切道:“多谢燕司空,布受教了。”
燕清趁机拍了拍他的肩,结果摸到一手汗:“”
一时间没找到地方擦,燕清继续问道:“你不妨试说,董卓分明有兵数优势,却为何一直躲在里头?”
吕布冷哼一声,不假思索道:“别说迎战,那老贼敢露个头,我都将立马取他首级!”
燕清总算将汗不动声色地抹到了干燥的盔缨上,闻言摇头:“董卓这么做,可不是真胆小如鼠。”
吕布微愕,峻容静心听着。
燕清道:“他留在河东郡的,尚有十万步兵,而步兵行军不比骑兵迅捷,调遣过来还需一些时日。他这么拖延,不睬你挑衅,你又当他是惧战,存蔑视之心,不曾提防这招缓兵之计。”
“届时援兵一到,大军临城,不说将我等碾成齑粉,就连京中百姓、朝中百官,都难逃一劫。”
吕布却是听得眼底一亮,将刚那点溢于言表的得意收起后,心领神会道:“按司空大人的意思,是要立即强攻,擒贼擒王?”
第一百七十章()
如果看不到最新内容;证明你订阅比例太低(不到40%)等吧这会儿的河内可不太平——得了大将军何进的授意,丁原正率兵兴风作浪、四处作乱,甚至火烧孟津;就为了引起上头注意;再把弹劾阉党的奏折送达。
既然如此,虽然目前担任的是个文职主簿、但颇受丁原看重的吕布,也应会参与进去。
他不贪心;就离得远远地看几眼就好。
燕清打定主意后;就先在高空俯瞰了一番,在外头没捕捉到想见的身影;也不气馁。
索性先落到军营后的小林中,站在一处高枝上,借了树叶的掩护间;专心致志地观察着一个个从营房里钻出来的兵士。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吕布去哪儿了?
仙风道骨的白鹤凝神静气地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眼神落在一个个行来走去的兵士身上。
只是燕清虽化身为了鹤鸟,却到底不曾有动物与生俱的危机意识,对一步步靠近的凶险,一直未曾察觉。
直到箭在弦上,松而怒发的那一刻。
说时迟那时快;燕清只蓦然听得一下弦颤的微响;心头倏然一栗;紧接着的是尖锐的箭矢破风声。
飞箭!
燕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时,险些被惊得魂飞魄散。
得亏他反应够快,当下毫不迟疑地低喊了一句“闪”,将卡牌‘闪’及时用了出去,才堪堪躲过这气势十足的凶险一击。
上一刻还优雅高贵、得诗人咏词歌颂的仙鹤,下一刻就猛然栽进了那些个枯枝败叶里,滚得一身尘土。
灰头土脸的燕清,无比清晰地看见一支看似平凡无奇的箭矢“咚唦”一下,刚刚险而又险地狠擦着他的胸羽而过,留下一阵灼烧的痛,就势头不减地继续前冲,最后轻而易举地没入树干一寸之深。
要是刚刚躲避不及,结结实实地射到他身上,怕是连急救用的‘桃’牌都来不及变出来吃,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燕清既惊又惧,最多的还是怒火——他这才被狠狠地提醒了一下,在空中飞得虽然舒服快活,可落在他的同类眼里,却成了一顿唾手可得的美餐。
他躲得地方明明足够隐秘了,到底是哪个王八蛋那么眼尖,干的这么一桩好事!
“哼!肉眼凡胎,岂能窥视仙人变幻!”
危机尚未解除,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会儿逃跑没准还会被追着射上一箭,燕清略作思忖,便将声音压到最低,念出化身的语句来。
话音刚落,淡淡云雾飘起,灰不溜秋的白鹤便消匿了身形,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
蝴蝶静静地展开翅膀,落在了一片绿油油的叶子上,窥视着从远至今的猎手。
那人生得极长大,蜂腰猿臂,腿修长结实,眉目狭长而锐利,相貌刚毅而俊美。
头戴雉尾簪,金冠束长发,身着百花锦袍,脚踩虎皮长靴,腰缠狮蛮带
看到这些千里挑一的特征,燕清哪儿还能猜不出差点将自己一下射死的猎手的身份,就是心心念念的吕布吕奉先?
吕布可不知道那只漂亮蝴蝶的复杂心绪,也不知道对方正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走近后拔出箭矢,连一丝血迹都不见,就知晓自己没感觉错,那鸟的确跑了。
“嘁!”
吕布老不痛快地嗤了一声。
分明是把握十足的一射,不知为何竟然落空了。
吕布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白影凄鸣一声,往后倏然一没,窸窸窣窣地一阵后,就没了声响。
不是伤重坠地,而是毫发无损地跑了?
吕布不死心地在那晃了一圈,果真没找到鸟的尸身,甚至连根毛都没捡着。
“混账东西!”
吕布骂了一句,唯有悻悻地将弓重新背上,返身回营。
皇帝老儿一死,这几月来朝廷那头都在使劲儿闹腾,上下人心惶惶,不太平得很。
累得地方军的粮饷也屡遭拖延,问时对方推三阻四,迟迟不见发放。
吕布为刺史丁原的义子,又是其帐下主簿,当然不至于似寻常将士那般饥一顿饱一顿,可也久久没能开荤,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今日碰巧见到这么一只大白鸟,凭他射术,本该是手到擒来的,却无端端地失了手,射空了去,同一顿美味肉食加餐,也就这么失之交臂。
吕布也明白,得怪自个儿大意了:若是刚慎重一些,一搭三箭连发出去,哪怕那鸟运气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