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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正是陇右总督胥耽城,他已经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了,浑身早就僵硬麻木,看上去如木雕一般,心里却在翻江倒海。他竟然回想起昭武十七年地那个夏天,自己也是跪在五殿下门外,用最昂贵的代价,换取了他的原谅和…信任,这才让胥家在之后的惊涛骇浪中有惊无险,这才有了自己后来的东山再起、更上一层。
尤其是天佑元年的大清洗,全国九个总督去了七个,只有他和江北地卓文正得以幸免,这更凸显了他是武成王铁杆亲信地事实。从此后只听到一片阿谀奉承、趋炎附势、所有人都把他当祖宗供奉,希望能得到他的荫庇,成为王爷铁杆地铁杆。
在一片奉承声中。曾经十分机警的胥总督终于丧失了警觉,他以为自己的地位便会永远坚如磐石,再加上一省政务是由巡抚负责,而一个非边界省份也没有多少军务要办。无所事事,又有数不清的人巴结讨好,胥耽城终于在年近天命之时,开始沉迷于美色享乐,可谓是日日笙歌,夜夜**。早把王爷监视东三省政务的重托抛在九霄云外。
他以为所有人的奉承,都是为了巴结他,然后靠上王爷那棵大树。但事实上他错了,因为还有人并不稀罕那棵大树,还想着再种几棵一样地树呢。
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他的懈怠,便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数省之内开始公然破坏新政。不知什么原因,秦雷那发达的情报网竟然毫无察觉…至少毫无反馈,让一直自诩英明地武成王殿下。被结结实实蒙在了鼓里。
当然胥耽城从来不是草包,他虽然沉迷酒色,但时间久了,还是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出身边有人不地道,便不动声色的派人暗查,结果令他惊骇莫名…仅仅几个月的时间,王爷的新政已经被颠覆的不成样子,这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雷霆之怒下。还不知会让多少人送命。
他赶紧写密报准备呈送王爷。但信写成了,却没有发出去。而是付之一炬。因为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一个失职或者渎职的罪名。按照王爷的习惯,他已经原谅胥家一次,就不会再原谅第二次了。那么自己最好的结果,也得是罢官流放,弄不好还得坐大牢。
是报还是不报,这对于原先英明的胥大人来说不是问题,但酒色财气已经堵塞了他地心眼,他竟然长时间的犹豫起来。他自作聪明的以为,王爷到现在都没有发现那些猫腻,看来已经被那些人给糊弄住了,那自己只要不声张,是不是一切都会照旧呢?分割
还是一章,稍微解释一下这段时间更新减少的原因。没有任何别的原因,只有两个字搬家,虽然为了省事和尚买的精装修,但还是有那么多的事儿要折腾,什么物业登记、办电卡、燃气卡、开通互联网、拿房产证、买家具、割窗帘、打扫卫生…虽然已经从简了,但还有些事是不能简化的。
且还只能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去办,这么热地天,到哪里都要排队,都要出一身臭汗,这对于一个已经习惯空调房、懒懒散散的家伙来说,无异于炼狱般的折磨…说实在的,这个礼拜我是真写不出来了。
第六四九章 天佑之治 (下)
对于这支军队,秦雷向来爱护有加,从昭武末年以来,朝廷中一直进行着血腥而残酷的镇压与清洗…先是对李氏一党的清算、而后是对士族官员的清洗、然后又是对御史党的打击。直到天佑六年七月,首辅大学士王安亭主动致仕回乡,御史党人树倒猢狲散,朝局这才算是消停下来。
但回首这段历史,我们兀然发现,虽然政坛风波一波接一波,朝廷之上新人换旧人,却一点没有波及到大秦的军队。秦雷将他的将领们护于卵翼之下从不伤害,也不允许别人伤害。
这是极为明智的举措,因为军队不比别处,它正常时保家卫国的利器,可一旦陷入混乱,便会马上化身为杀人放火的凶兽,可以把自己的国家砸个稀巴烂。而秦军的中高级将领们,不是与李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是出自名门大族。如果秦雷将对李家和世家的清算,无节制的扩展到军队,必然会引起将领们的强烈反弹,不管秦雷的威信有多高,后果也不堪设想。
而秦雷保留下这些士族军官,不仅使他们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也让那些因为大清洗而地位严重受损的家族,看到东山再起的希望,使其怨气大为减少,这才没有出什么大乱子。说完了好的,再说说不好的。那便是官员必贪定律又一次神奇的应验了。
哪怕秦雷每年都要杀一批贪赃枉法的官员,但赃官贪官还是前赴后继的出现了。事实证明,这些有文化、有头脑的官僚们的群体智慧,完全可以绕过朝廷的种种监控措施,有能力做到大权大贪、小权小贪,有权就贪、不贪白不贪的地步。
起初几年,秦雷听到有人贪污就会忍不住咬牙切齿,拍桌子骂娘道:“这些人个个该杀!”他也曾幻想创造一个真正纯净地王朝,一个官员们人人清廉、百姓安居乐业的王朝。因此一度对贪官污吏绝不手软。规定凡是官员贪污受贿者,罪加三等论处,甚至曾经一年处置过两千多名犯罪的官员。
与此同时,他还绞尽脑汁,妄想发动群众,让全天下的眼睛都来监督天下的官员…天佑二年的新政中规定。不管是谁只要发现贪官污吏,就可以把他们绑起来,送京治罪,而且可以乘坐驿站地马车,沿途关卡必须放行,如有人阻拦,杀无赦,全家流放!
但这一看似牛逼的政策,实际上相当不咋地。自古民不与官斗,老百姓见了当官的躲都躲不及呢,还敢把他揪住·送京城?当官老爷是一个人在战斗啊?
据说有憨直之人。真的想要把自己的知县老爷扭送京城,而且还真让他抓住了,也顺利上了路。于是全天下的人都看着这亘古未有第一人,压着所告的官员一路向北,谁知还没有走出省,那告状的人便因心理压力过大,丢下县令大人,偷偷落跑了,此时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更何况现在大家生活都不错。官员们也还算有节制,没干出什么逼人跳崖的缺德事儿,还真没有舍得一身剐,敢把大老爷拉下马地猛人出现。后来这条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法令,自然更是无人问津,成为了《天佑新政》中第一条被实质性废弃的法令。
当然秦雷也知道指望破鞋扎烂了脚。要是光靠着群众检举揭发。他地大秦被官员给贪光了。自己都不知道。他肃贪地主要线索来源于他地特务机构。民情司和谍报司。以及后来专门组建地反贪司。这三司地密探遍布于全国各地。一旦发现官员有贪赃枉法等问题即可上奏。一经查实。便可将其抓回京城论罪。每年查处地贪官。数量不可谓不多。其效率也不可谓不高。
使用了这么多地手段。自己也高度重视。特务监视、严刑峻法全用上了。按说贪污行为应该绝迹。然而情况远没有他想象地那么简单。
然而大秦朝地官员们仍然前腐后继。活像一群敢死队。成群结队地走向反贪司地大牢、或者奔赴法场、或者流放千里。却仍然不知道收手呢?
极具讽刺意味地是。天佑朝地贪污状况。居然比昭武朝后期还要严重。仅次于文彦博秉政时期。令人匪夷所思。
秦雷陷入了困惑之中。他十分不理解。为什么这些饱读诗书。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作为人生信条。讲究温良恭俭让地知识分子。就那么喜欢贪污呢?
经过反复地思考。他隐约觉得。这跟现在这帮官员出身有关。自己地官员政策也难辞其咎…用雷霆手段。对士族官僚犁庭扫穴固然干净利索。可把那些社会地位不高、财富状况也远远不如士族地庶族书生骤然抬上高位。却显得有些欠妥。
这好比他把肥肠满脑的前任贪官撵走,再换上些穷兮兮地新官一个道理。这些新官固然会想干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但看着那些离任官员赚得盆满钵满,依然享受着奢华的生活,就连社会地位也比自己高,心里的不平衡也就可想而知了。
很自然的,便会有人效仿前任开始捞钱,之后又会有更多的人来效仿先行者。而且他们或他们的家族,普遍有段辛酸的奋斗史,许多人的家里都是刚刚走上小康、甚至还有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其对财富地重视程度,要远远超过含着金汤匙出生地世家子弟,吃相自然也比他们难看,这是毋庸讳言的。
而且天佑年间,国家经济高速增长,财税收入节节攀升,各州府县地库房里都堆满了粮食银钱,更让官员们心痒不已,在缺乏有效监督的情况下,贪污再所难免。
要解决这个问题,便必须有效的监督,除了自己玩老命的捉虫之外,他还寄希望于六大复兴衙门推举出来的三十六名巡察御史身上,指望着这些拿复兴衙门俸禄的官员,能帮着自己更有力的监督那些不省心的官员。
而另一方面,秦雷也终于明白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为了能让改革顺利进行下去,除了对明目张胆贪赃枉法的官员严惩不贷外,暗中也给官员们留下了后路。
比如说大秦施行税赋折银的制度,老百姓上交朝廷的各种物品如粮食∵菜、布匹、水果、葯材等,都是按照规定折算成银两上缴的,而折算比率虽是由朝廷掌握,但地方上自然有特殊情况,适当照顾照顾,从中捞一笔,似乎也是很正常的。
官员们还创造出了折色火耗一词,因为百姓交上来的银钱,形状千奇百怪、成色也十分混杂,所以要由官府统一熔锻成整齐的银锭上交朝廷。而碎银熔煅时可能会有损耗…官府就用这个名义来征收多余的银两,这些多征的赋税就称为火耗。
其实到底有没有损耗,也只有官府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多收钱的借口罢了。
秦雷知道这个情况,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时不时的敲打一番,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