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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叶张了张嘴;看了看魏松;她果然又开口说话了;而且是正如魏松所料的;她说自己不愿意呆在中餐馆里;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她总是忘不了魏松;她说当初在塑料袋厂第一眼看见魏松时就喜欢上他了。她还记得那时是表兄许大游骑着摩托车送她去的。
魏松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他兴奋得都有点尿急了。
林小叶接着说;她说自己发现魏松一点也不喜欢她;她坐了魏松半年多的自行车;在上下班的路上;魏松一直是冷冰冰的;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连看她一眼都没有。魏松想起来了;没有错;那半年多;自己是没有跟林小叶说过话;自己连正眼也不敢看她;怎么敢跟她说话呢!林小叶还是管自说下去;她说自己一点也不想去加拿大;但她也不想再呆在塑料袋厂里了;她又伤心;又自卑;所以;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而她又没有地方好去;最后只好选择去加拿大。可是;在国外的这十年她觉得一点也不幸福;她很想回来;又不敢回来。她在国外就有魏松的电话;是表兄许大游告诉她的;她一直不敢打。说到这里;林小叶的脸已经湿了。但她很快就露出了笑容;她说现在好;自己终于回来了;电话也打了;魏松也看见了;把憋了十年的话都说了;自己现在觉得很轻松了。
听完林小叶的话;魏松坐在沙发里一动也没有动;心里却一阵一阵地难受;他把身体坐起来;伸手抱住林小叶的腰。
魏松抱住林小叶的腰时;林小叶的眼泪又出来了;她的身体一下子就软了;顺势滑进了魏松的怀里。
两个人紧紧地抱着对方;一起滚在了沙发上。过了很久;林小叶把头仰起来;魏松知道她要干什么;就把自己的嘴唇探过去。两个人咬在了一起。
魏松一边亲着林小叶;一边对她说;他说自己终于抱住她了。林小叶也说自己终于抱住魏松了;自己现在很幸福。她不停地叫着魏松的名字。
魏松能感觉到林小叶的幸福;她一直在流泪;身体一直在颤抖。魏松知道自己的身体也在颤抖;他一边亲吻着林小叶;一边抚摩着林小叶的身体。不知不觉中;魏松就把手伸到下面去。
林小叶突然叫了一声魏松;把他的手抓住了;她说不。魏松的手还是顽强地要往下探;但林小叶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不放。林小叶说自己也很想;自己真的很想;但她说自己不能跟魏松发生这种关系;她要把这种关系留着;这样的话;自己就会一直想念着魏松。她说自己在加拿大一直想着魏松;她说自己包里就带着魏松的“情侣牌”。
魏松听完林小叶的话;手已经松开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小叶。林小叶说自己说的是真的;说着;她从沙发里爬起来;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给魏松看。没有错;魏松一看就知道那是自己的“情侣牌”。
魏松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就空了;好像打开了一扇门;把他身体里的所有东西都泻出去了。连筋都被抽掉一样;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林小叶又把魏松的“情侣牌“放进包里;回来坐在魏松身边;把他抱在怀里。她一直这么抱着魏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松才离开林小叶的房间。魏松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家;他一直开着车在路上转;转了一圈又一圈。
林小叶次日就回加拿大去了。
林小叶飞走的那天下午;魏松开着车在路上转。他没有目的;也没有想法;在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竟然转到他老婆的学校去了。他说自己来接她下班。“人高马大”很受宠若惊的样子;她说结婚好几年了;魏松这是第一次来接她下班。
接下来;魏松每天下班都去接老婆。“人高马大”叫他不用接;叫他只管做公司里的事情。但魏松还是每天去接她。
大概半年以后;魏松给市里打了一个报告;申请一块更大的地;准备扩大自己的企业。
因为他的企业是纳税大户;市里很快就把地块落实给他了。拿到地块后;魏松的事情便多起来了;一边是原来的工厂和公司还要照常运作;一边是新的公司大楼在建设;他要两头跑。老婆叫他不要每天来接她了;她都觉得自己心里很过意不去。但魏松还是天天去接。有一次;他老婆下了班后;自己坐车回去了。为了这件事;魏松不高兴了三天。这三天里;他还是去接老婆;但脸拉得比拉面还要长;一句话也不跟她说。
一年多后。魏松新公司的大楼建好了。在装修时;魏松专门拿出中间一个楼层来做产品的陈列室;他把陈列室设计得特别豪华;特别气派;比他自己的办公室还要讲究。他把陈列室里原来的样品都换成新的。
自从那次见了林小叶以后;魏松还是不断地开着车到路上去转。但他在路上转的时间明显地缩短了。出去的次数也明显地减少了。有时候只是到路上晃了一下;就匆匆地赶回单位里来;好像单位里着了火一样。
有一天;许大游突然跑到魏松的公司里来。许大游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主动找过魏松了。魏松听说许大游这两年已经不做炒楼的生意了;他现在很看不起做炒楼生意的人;觉得档次太低;有点像摆地摊的。他现在做的生意是收购烂尾楼。收购来之后;把烂尾楼建好;等待时机出售。据说赚的钱比以前更厉害。有人封了他一个绰号叫“烂尾楼大王”。许大游具体赚了多少钱魏松不知道;魏松知道的是;他把小他二十岁的第二个老婆也“转让”掉了;为了甩掉第二个老婆;许大游除了给她一幢房子不算;还一下子给了她五千万元。很多女人都觉得许大游出手真是大方。有男子汉气概。
许大游来的时节;魏松正呆在产品陈列室里。
许大游一进来就说魏松赚大了。他说魏松这块地是两年前批下来的;现在单单就是这块地皮的价格就翻了好几番。如果连这幢大楼算在内;不知道要翻多少倍呢!许大游叫魏松把这幢大楼卖给他;他说经过自己这么一转手;这幢大楼还有升上去的空间。
许大游看魏松一点反应也没有;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就专心致志地去看魏松的陈列室。许大游是第一次来产品陈列室;他被陈列室里各种各样的样品惊傻了;张着嘴巴老久合不拢。这还是刚开始。当许大游来到专门陈列真人模样的“情侣牌”健慰器前;他“哇”地尖叫了一声;他说魏松你变态。魏松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忙问自己怎么变态了。许大游说你看这些“塑料女人”;它们像不像我的表妹林小叶。魏松说他乱说。许大游叫他再看看;他说你看看它们的个头;看看它们的五官;包括它们的神态;分明就是林小叶嘛!你看看它们的腿;是不是都长得特别长;这不是林小叶是谁?魏松说天下女人都是差不多的;腿长的也有得是;怎么就是林小叶呢?许大游很不相信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他说魏松你这样不对;这样会把自己的身体弄坏的;如果你真的想林小叶就去加拿大找她啊!她现在就一个人过;一去就什么都搞定了;很方便的;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苦呢?许大游这么说时;看见魏松的脸色一下子青了下来;一副要跟他打架的样子;他赶紧闭嘴了。
许大游走后;魏松还在陈列室里呆了很久。他出神地看着那些样品;看着看着;眼泪就出来了。
2005年7月18日 于温州
摘自:《人民文学》2006年05期 作者:哲 贵
房子事
1
老了!
半夜的半梦半醒之间;梁守一会忽然一个激灵;心也就随着忽然一沉坠落万丈深渊。然后眼睛就在黑暗中大睁着;空洞而无奈地面对正在逼近的虚无;一阵阵惶悚;背脊上沁出冷汗。
有好长时间;梁守一死活不愿承认“老了”这个事实。学校人事部跟他谈退休的那个人是他的学生;本来是例行公事;他却从此视若仇雠。偶尔碰面;不管人家怎样恭敬如仪;他都视而不见;昂首而过。一两年之后;跟他一块退下的名教授大学者早成了快活老神仙;独他依旧倔着。省电视台一档类似央视《夕阳红》的老年节目请他偕夫人上镜;他横眉立眼;吓得扛机器的辫子男孩和拿话筒的平头女孩鼠窜而逃。他们以为人人都会把在媒体露脸当作莫大的荣幸;没想到还有一个会把他们当冤家对头的。
但在心里;梁守一却没法不承认自己的老。身体机能上的种种变化姑且不去计较;心理的病态是日益的明显:老是怀旧;且尽是不愉快的事;性情冷漠;却到处挑刺;迹近儿童;又不可捉摸。刚刚还哼着《老鼠爱大米》;转身就冷笑:“嗤;院长!”哼和笑都是出于愤慨:愤慨流行歌词进课本;愤慨武侠作家带博士。
而今已经不是政府在办高教;是高校在办高教。高校是越来越不像高校了;更像超市。炒作不怕挖空心思;只要能扩大名气;招生不怕泛滥;只要能增加收入;师资不怕不足;包括管食堂厕所的;发个文就是博导;校区不怕装不下;眨眨眼就可以冒出一片新校区;办贷款的、管基建的一夜暴富。上面来考评的时候;校长的主题报告振振有辞;考评组有个年轻精明的忽然听出跟他们前面去过的某省一所大学的报告只有校名的不同;无疑是从网上下载的。但考评照样通过。
梁守一的儿子梁平单位有个作家;写了篇小说把这些底细抖落了个一干二净。说是“小说”;其实就是篇黑幕报告;自然就影响很大;被到处转载。梁守一把登了那小说的杂志整天抓在手上翻个不休;念念有辞地赞不绝口;说;这才是社会良心呢!梁夫人烦了;说;你还有没有个完啊;有那闲工夫;去弄套房子来啊。
又是“房子”!
“俗!我看你是越老越俗。”
梁守一一听就冒火。
梁平说;老爸你发什么火?什么叫“俗”?你那么清高;就该安于陋室;怎么又那么多牢骚?你那个“社会良心”还有篇小说看了没有呀?你那么欣赏他;他还说过一句更精彩的呢:生活就是强暴;如果你无力反抗就躺下来享受。
梁平在省作协的文学刊物当编辑。那刊物不死不活;社会上早没几个人把文学当回事了。办吧;没人给钱;不办吧;也没人开口。想改头换面迎合市场;马上就有人来掐颈脖子。大家也就烧香摸屁股;私下里各自忙自己的。这些时他在下面的一个什么县给和尚搞宣传;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