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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某些现代历史学家责怪14世纪中叶的精英阶层可耻地缺乏民族精神。
② 姜一涵: 《元代奎章阁及奎章阁人物》'73' (台北,1981 年)。
③ 小郎洛瓦:《蒙古统治下金华的政治思想》'305',载《蒙古统治下的中国》(普林斯顿,1981 年),特
别是第169 页以下。又见小郎洛瓦;《虞集与他的蒙古君主》'306',载《亚洲研究杂志》,38,1 (1978
年11 月),第99—116 页。
① 见小郎洛瓦:《蒙古统治下金华的政治思想》'305',以及本书本卷的第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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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有了机会可以帮助他们摆脱异族的束缚和重建本民族的统治的时候,他们
却迟疑和消极起来,十分缺乏爱国主义的热情。更为可耻的是,在蒙古人被
逐出了以后,某些精英分子还对他们早年做元王朝的合作者或臣民这一段往
事写文章大唱赞歌。这种说法如果是用来评判元末明初的精英阶层,当然有
时代错误之感,因为它指的问题不是那个时代部分精英阶层——或者实际上
是平民阶层——的部分意识,用它来描绘对那个时代的人民来说颇有意义的
各种问题和力量,对我们倒是更为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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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权力的瓦解
关于14世纪中叶元衰落时期政治挑战和叛乱的简单的划分,提供了政治
上持不同意见者采取的下面几种各不相同的形式:
(1)作为事实上的军阀的元王朝地区级领袖。
这类领袖们经常变来变去,有时真正效忠于皇帝,有时只在名义
上效忠,甚至在不承认中央权力合乎自己个人利益时便宣布自
治。
(2)居官或者不居官的地方领袖们,他们聚集了有限的地方资源,以便
维持比较小规模的、未经官方授权的防御能力。
(3)盗匪,其中最有名的是利用有良好组织基础的走私贩子;当政府越
来越不能控制他们的劫掠时,有些股匪就扩大他们的行动,转而
求取政治合法性的地区级的军事权力。有些人还要僭取封号和权
利,或者要元政府 (它不顾一切地想赢得他们的合作)给以这种
封赏。
(4)秘密会社运动,这是有群众参加的组织。它们是民间佛教内部的松
散的明教组织,也是向往千年至福的宗教组织。它们蔑视正常的
权力源泉,显示着有能力搞黑社会的团结和与政府彻底决裂,因
此使他们的行为比普通叛乱分子更趋于极端。这个时期所有这一
类的重要活动都在“红巾”军的名义下松散地联合了起来。
上述这些类别不能用来静止地叙述叛乱运动。它们都有可能变化,正如
同形成明王朝的那个叛乱所清楚地显示的那样。那个叛乱最初也不过是一个
秘密会社运动,但是约在15年时间之内它就变成了“儒家”性质的王朝,迫
切地要求合法性和恢复传统。可是当我们一一列举14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
的那些事件时,上述分类法能作为我们有用的起点。
在为元王朝效命的地区性领袖中最令人感兴趣的、和在明王朝崛起的历
史中肯定是这些领袖中最重要的人物的是扩廓帖木儿 (约1330—1375年)。
他的事迹开始于他的养父察罕帖木儿(1362年死)。察罕是突厥族主要的乃
蛮部的第四代酋长;他们原住在河南东部边境的沈丘县。自从察罕帖木儿的
曾祖父在13世纪初帮助蒙古人平定了河南之后,他们的社会地位就安全了。
虽然在元朝对中国居民的管理体系下他们被官方划分为中亚人(色目人),
但乃蛮已高度蒙古化;到了第四代,这个家族看来已同时被蒙古和汉文化所
同化。察罕帖木儿曾经赶过科举考试,但没有进士(即最高的学位)及第。
他有时用汉姓李。在为蒙古人和色目人开的特科中,他可能用李察罕的名字
应过试。
总而言之,他的能力和他的野心都是重武而轻文的。当战乱蹂躏了华北
平原而从14世纪40年代起它又从今天的安徽蔓延到邻近的河南的时候,他
开始创建了一支保卫家乡的兵力。他接着镇压了红巾军,后来又试图在河南
建立一个地区性根据地,其首府则设在安徽河南边境上的几个流动地点上,
而在1358年和1359年竟然一度设在开封。他在1352年带了几百人的队伍第
一次上战场,并打了一系列胜仗;那时,红巾军正在安徽西部和河南中部横
扫各府州县,事实上没有遇到政府正规军的抵抗。朝廷自然给察罕帖木儿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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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又封爵,鼓励他扩编自己的军队,准许他主管全行省。他早期的胜利是
靠与李思齐合作而获得的;李思齐是河南南部罗山县人,也是一个不安分守
己的地方亡命之徒。这两个人是地区性军阀这种新现象的典型代表,即名义
上支持朝廷的权力,但却建立独立于朝廷的自己的根据地。
到了14世纪50年代之末,察罕帖木儿是奉蒙古人旗号的最有势力的地
区性领袖,也是河南行省政府的首脑(平章),其势力已扩及山西、山东和
畿辅行省,甚至也远及陕西。他的被保护人李思齐以陕西为根据地也在西北
取得了主宰一切的地位。阴谋和派系冲突使丞相脱脱于1355年1月被解职,
虽然后来在高邮(今江苏北部)对张士诚(1321—1367年)叛军的征讨取得
了胜利,但朝廷却丧失了它最后一位能文能武的领导成员。朝廷步履艰难地
在恶毒的斗争中运用仅余的一点帝国的权力。察罕帖木儿在各行省都有对
手,因为他们支持朝廷。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地区性领导权应该导致他去掌握
朝廷的命运,如果他有这种野心的话。但是他厌恶宫廷政治,所以他可能认
为掌握他正在华北平原建立而又在迅速扩大的、兼有文武两方面功能的政府
会更加安全。可是,华北平原的其他地区性军事领袖和朝廷中的某些成份都
妒忌他日益增长的权力。他最重要的敌人是蒙古的孛罗帖木儿(1365年死),
即皇后的父亲和山西大都督兵农司使,他不想让察罕帖木儿享有该地区重要
的剩余粮食。他斗争的第一步是想推翻察罕帖木儿,然后消灭扩廓帖木儿;
这种活动左右了朝廷并使政府陷于瘫痪,一直到孛罗1365年死时为止。
察罕帖木儿很显然是僭越了皇帝的权力,以便保护他自己的利益;他忽
视朝廷的命令;他擅自任命官员和调动军队——所有这一切都是要伺机制服
孛罗帖木儿和扩大自己强大的军事机器。但是我们最后不得不承认,他其实
无意控制朝廷,也不想取代朝廷,即令他的行动有时很含糊不清,足以引起
人们真正怀疑他的目的。元朝的两位将军田丰和王士诚以山东西南的济宁为
根据地,朝廷也正在倚重他们防御山东行省,但他们在1361年初投降了山东
的叛军。那一年的晚些时候,他们接受了察罕所建议的赦免令。他请他们再
效忠王朝,而当他向东扩张势力时要他们受他的节制,然后将委他们以重任。
1362年夏末,他们又和在益都与察罕对峙的叛军相勾结;益都是省会济南以
东的重要府城。当他攻下济南并向益都进迫时,他们刺杀了察罕,诡称他们
对他为国家利益所承担义务的程度感到失望。然后他们逃跑了——不是向他
们用于行刺借口的朝廷效力,反而和益都的叛乱分子勾结了起来。
虽然皇帝和朝廷因去掉了这个权势人物而私下感到宽慰,察罕却在身后
仍大受封赏,备极哀荣,皇帝在任命他的养子接替他的一切文武职位方面,
很快地满足了这位被杀者的下属们的愿望。因此,扩廓帖木儿走上了前台:
他成了察罕的权力、利益和敌对关系的接班人。
扩廓是察罕的姐姐和一个姓王的汉人的儿子。他的幼年名字叫王保保,
这就是我们所知道的关于他汉人身份的全部。察罕无子嗣,他从他的孩提时
期就扶养了他,视之为己子,像他自己受教育那样,又让他受汉人的教育,
又让他学蒙古人的武艺。和他的养父一样,扩廓身材魁伟,有英雄气质,虽
然他承受了双重文化遗产,但他对草原上武士理想的兴趣多于对汉族政治家
的理想的兴趣。1361年,察罕曾派他运送迫切需要的粮食到京师。他受到当
今皇上妥懽贴睦尔的接见,并被授予蒙古名字扩廓帖木儿。那次会见据说对
他消除了所有的疑虑;换句话说,尽管他有一个汉人父亲,他是当作蒙古人
被接待的,因此使他非做王朝的忠实仆人不可。他的整个一生都受到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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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要他力求符合大草原的理想而不去与招致他敌人嘲笑的汉族身分认
同。这就大大增加了人们对于了解他的个性和事业的兴趣。
在察罕帖木儿死的时候,他的野战军僚属都因骤然失去他们的领袖而受
到震动,便转向扩廓,力图保持他们的凝聚力和行动势头。这就使得朝廷给
他封了高官,委以重任。扩廓认为他的第一个义务就是要胜利地完成用兵力
扫荡山东的任务。他立即着手准备攻占叛军现已孤立的据点——益都;这个
任务似乎是他的养父不急于完成的。在围困了这个城市几个月之后,他用穿
地洞越城墙的办法拿下了它。有两百名叛乱领袖被送往京师行刑,但是,杀
害察罕的两名变节将领田丰和王士诚则留待扩廓自行决定。他挖出了他们的
心,以此祭奠了他养父的亡灵。从山东半岛一直到极西边的陕西这片华北地
方现在是安全的了,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