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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瑜被她笑得一点儿脾气都没了,脸上微微泛红,“不许笑……”
楚楚笑个不停,萧瑾瑜微恼,抬手捧住她脸,还没来得及堵住那两瓣笑弯了嘴唇,就被楚楚一个翻身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王爷,你不是要我说说小花将军吗?”
楚楚这个眼神他认得……
“不许拿我当尸体……”
楚楚小嘴一撅,翻身滚到一边,背对萧瑾瑜躺着,“那你自己看尸单吧!”
那个温软身子一离开他怀抱,萧瑾瑜整个身子都倏地一冷,“好,好……你……你轻点儿就好。”
“好!”
******
萧瑾瑜闭上眼,破罐子破摔地张开双臂乖乖仰躺着,要是他能挪动自己腿,一定摆出一个标准大字型,大限度地任她折腾。
楚楚这回倒是没像老虎剥羊皮一样飞地扒下萧瑾瑜衣服,而是搓热了手掌心,隔着一层中衣打圈儿揉他胃位置上,“我去验尸时候,一进门就闻见一屋子酒味儿,还有呕吐物酸味儿,味儿重得呛鼻子。”
中衣很薄,楚楚手心很暖,萧瑾瑜这几天一直隐隐作痛胃被温和暖流包裹着,舒服得全身都放松了,“嗯……”
楚楚抿抿嘴唇,大面积地轻揉他瘦得凹陷肚子,“我进去才知道,里面不光有小花将军尸体,还有个小姑娘尸体。”
萧瑾瑜一怔,睁开眼睛,“小姑娘?”
楚楚点点头,手下温柔不停,“我问贡院里人了,是厨房里管烧热水丫头,叫杏花,才十三岁……她就死小花将军身边,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全是血,身上到处都是瘀伤,还有几处骨头被折断了,是被活活糟蹋死。”
萧瑾瑜眉心微紧,“那王小花是怎么死?”
“中毒死,砒霜毒。”楚楚又搓了搓手心,揉上萧瑾瑜发凉胯骨,“眼耳口鼻七窍流血,上吐下泻,吐得满身满地都是,都吐出白沫来了,他裤裆里都是带着血丝泻物……我怕验错,又把他剖开验了一遍,别都没毛病,就是被毒死……是景大哥准我随便怎么验都行!”
萧瑾瑜点点头。
楚楚向下揉上他瘦得皮包骨两腿,“他两腿之间也有好多血,还有好多……”楚楚突然摸上萧瑾瑜安静□,“那种白米汤一样东西。”
猝不及防,萧瑾瑜身子一颤,“楚楚……”
“他这里也是血糊糊。”
“……”
楚楚若无其事地松手,揉上萧瑾瑜发颤膝盖,“小花将军身上有好些抓伤,杏花指甲里正好有好些黑乎乎皮屑,应该就是她抓。”
萧瑾瑜劫后余生般地缓了口气,才道,“那些呕吐物……杏花身上,还是身下?”
楚楚想了想,“都有。”
萧瑾瑜微微点头,“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死?”
“就是……你进天牢前一天晚上,丑时左右。是大哥发现尸体,他说那天早晨他帮你把东西从王府拿来之后就想训训小花将军,让他以后别再那么暴脾气了,结果进门就看见他和杏花死屋里了。”
萧瑾瑜眉心微紧,“丑时……楚楚,你那晚可听到什么动静?”
一个女子隔壁活生生被糟蹋死,理应有不小动静,他发烧昏睡可能没听到,楚楚他生病时候总是睡不沉,不至于什么都没听见。
楚楚摇摇头,搓热手心揉上萧瑾瑜一向冰凉脚底,“杏花出不了动静……他们说了,杏花是个哑巴,我剖开她脖子看了,她喉咙天生没长好,还染了病,一点儿动静都喊不出来……”
萧瑾瑜若有所思地点头。
楚楚揉暖了他身子,刚要扯过被子,被萧瑾瑜抬手一拦,“不急……再帮我个忙。”
“好。”
萧瑾瑜摊手躺好,“验验我。”
楚楚一愣,“验你?”
萧瑾瑜轻轻点头,“验我身上被谭章打伤……如实记录。”
“王爷……真是那个谭大人打你?”
“嗯……”
想起萧瑾瑜瘦得见骨身子上那些大片大片青紫,楚楚心里就揪着发疼,恨得直咬牙,“那你让大哥去抓他呀,得砍了他脑袋才行!”
“要有证据……”萧瑾瑜淡淡地看着楚楚,“验吧,有你写验伤单,我才能判他……”
楚楚咬着嘴唇点点头,下床搬了个凳子摆床边,把纸笔搁凳子上,伸手解开萧瑾瑜衣带,刚揭开他衣襟,露出他伤痕累累胸膛,楚楚就红了眼圈。
“王爷……”楚楚扑进萧瑾瑜怀里,“我不想验你!”
萧瑾瑜轻叹,抬手顺着她头发,“听话……就当我是个普通伤者,像你先前刑部考试时候验我那样……只是别再说我脑袋被门挤了就好。”
楚楚“噗”地笑出声,抹着眼泪抬起头来。
萧瑾瑜轻轻抚上她小腹,浅浅笑着,“看孩子面子上,就帮我伸伸冤吧……”
“好!”
******
花了半个时辰仔细地记完萧瑾瑜身上每一处刺眼伤痕,楚楚晚上睡觉做梦时候都梦见萧瑾瑜倒地上被谭章毒打,睡梦里紧紧抱着萧瑾瑜,说梦话都念叨着“不许打他”,一直到天亮时候才睡安稳。
萧瑾瑜白天睡饱了,晚上没睡沉,听着楚楚这样梦话,看着她睡梦中连连滚下泪珠,心疼了整整一晚上。
楚楚萧瑾瑜怀里醒来时候,萧瑾瑜正温和地看着她,轻吻她额头。
“王爷,你已经醒啦……”
楚楚一骨碌爬起来,揉揉还沉得很眼皮,“你再睡会儿吧,我给你做早饭去……”
萧瑾瑜伸手把她拉回身边,拉过被子仔细地把她身子裹好,轻轻摸了摸她头,“怀孕耗身子,你得好好歇着……我去案发那屋子看看,你再睡一会儿,我回来喊你吃早饭。”
萧瑾瑜声音温柔得像首催眠曲,楚楚实太困,还没来得及应一声就一片温柔中昏昏睡过去了,萧瑾瑜她微启嘴唇上吻了几下也没惊醒她。
萧瑾瑜出门就让吴江把窝外屋房梁上酣睡景翊揪了下来,景翊打了个饱满哈欠,揉着惺忪睡眼,“王爷,我能走了吧……”
“走吧。”
“谢王爷开恩……”
“跟我走。”
“没事儿没事儿……我飘出去就行,那群摆设看不见我……”
“跟我去勘察现场。”
“……”
萧瑾瑜把轮椅停王小花房门口,皱眉盯着那两道交叉贴门缝上黄底红字纸,“景翊,念,上面字。”
景翊打眼一看,睡意顿时灰飞烟灭,咽了咽唾沫,“那什么……”
“念。”
“我……我也认不全,我猜着应该是……”景翊硬着头皮一咬牙,“天灵灵地灵灵……”
萧瑾瑜一眼瞪过来,景翊赶紧闭嘴,手忙脚乱地扯下那两张黄纸,揉巴揉巴塞进自己怀里,“那什么……我忘了大理寺封条上该写什么字了,想回大理寺拿来着,一出门就碰上一个小道士,我看着这符长短宽窄正好……我也想着正好超度超度那俩人可怜人,顺便避避邪嘛……”景翊笑得跟朵花似,“这玩意儿比封条好使多了,干坏事儿人都怕遭报应嘛!”
萧瑾瑜白他一眼,“你不怕遭报应?”
景翊满脸讨好地笑,“有王爷正气照着,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怕……”
“进去。”
景翊利索地把门一推,弯腰对萧瑾瑜做了个请手势。
“你进去……我这儿听你报。”
景翊哭出来了,“王爷,那一地吐……我还没吃早点呢。”
“要么进去,”萧瑾瑜抬手指指景翊被揉成团道符塞得鼓囊囊胸脯,“要么我去跟首辅大人谈谈此事。”
“别别别……我进,我进……”
“里外看清,该摸摸,该闻闻,不得有丝毫遗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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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冰糖肘子(十七)()
景翊硬着头皮抬脚迈进门去;刺鼻酸臭味让景翊空荡荡胃里一阵抽搐;抽搐同时听到背后传来萧瑾瑜冷飕飕声音。
“描述气味。”
景翊脱口而出;“恶心……”话音未落,景翊就觉得脊梁骨上有两道寒光划过,马上改口;“酒、血和呕吐物搅合到一块儿恶心气味!”
清冷声音又起;“没有恶心。”
景翊幽怨地回头看过去,“真挺恶心……”
两道寒光再一次落身上之前,景翊赶紧扭回头去道,“地上有脚印,干了泥脚印!”
“谁?”
一阵沉默;景翊笃定声音传来,“俩人;王小花和杏花……这俩人鞋都屋里呢,大小纹路正好合适。”
“地上还有什么?”
“要什么有什么……”景翊满脸怨念地跳过一滩内容丰富秽物,“地上有个碎了酒坛子,还有个碎了瓷碗,勺子……”
“勺子?”
“就是……”景翊盯着地上断了把白瓷勺子,“圆头,长柄,能把汤水舀起来送到嘴里那个玩意。”
“我是问你……为何会有勺子?”
景翊一愣,“有碗有勺子不是挺正常吗?”
“你用勺子喝酒吗?”
“我也没说那是酒碗啊……”景翊拾起一块碎碗,凑到鼻底闻了闻,毫不犹豫地道,“醒酒汤。”
“何以确定?”
景翊丢下碎碗,拍拍手,“我爹每晚必喝,小时候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经常偷喝……我娘加蜂蜜多,还挺好喝。”
“有何功效?”
“美容养颜啊。”
“……醒酒汤?”
“我说蜂蜜……醒酒汤,就醒酒,安眠嘛……”景翊两指拈起一件扯破红肚兜,微微眯起狐狸眼,“可能还会滋/阴/壮/阳吧。”
门口传来两声警告轻咳,“砒霜毒汤中还是酒中?”
景翊扔下肚兜,从怀里拈出大拇指甲那么大一小块儿碎银,丢进破酒罐子底残余酒液里,又捞出来丢进碎碗底残余汤汁里,看着发黑碎银扬了扬嘴角,“汤。”
“床上可有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