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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点点头，又有些无奈道：“自从龙嬷嬷回乡探亲后，二娘子就没人管着了，府里的家学先生也没请，可不现在天天上花园子里玩吗？”跟着上京来的龙嬷嬷老家在北方，原本是看着江府在江南这样的好地方，才答应到江府任教的；不过现在江府水涨船高，太太对她又颇为礼遇，她才没法子跟着府里到京城来；之前她从宫里放出来，是没打算再呆在京城的，这回没法子只能借着时节不错回乡探亲，太太当然是应允的。
“好了，就当二姐放个长假吧，等嬷嬷回来后她怕是一点时间也没有了，要准备嫁妆可够她忙的；只是看着玉燕肚子那么大了，要生就是最近了，但你看我这额帽都还剩一半没做完，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她生产之前送过去。”玉姨娘的肚子之前就吹气似的，人也跟着粉面玉雕似的，很是吸人眼球；听说爹爹回府后还在玉姨娘院里歇了一两晚，虽说是自家爹爹，但三娘子心里对这一点还有颇有异议的。
“三妹整天躲在屋里不出来。见天的要人来请才出门，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在玩什么？”二娘子的声音已经先丫头的通报声传了进来，一旁的冬雪丫头忍不住涨红了脸，见三娘子扬手才忍下这股子脾气。
“二姐近来也太闲了，今天阴凉凉的，花园子里可不见得舒服呢！”三娘子叹了一口气，自从这个二娘子忘了那些事情后啊，越来越喜欢接近自己，虽然不是示好，但是经常过来捣乱。这也让她烦不胜烦了。
“是啊，所以我就来找你了嘛！四妹今天也不陪我，我只好来找三妹你了。咦。三妹什么时候也喜欢做刺绣了，跟四妹一个样，这做的是什么？难道是嫁妆？”二娘子四处转悠，不过三娘子屋里近来她也逛遍了，这才发现三娘子身边还放着个针线筐。少不得要说上两句。
“有人都要订亲了也不急着做针线，我又着急什么？”三娘子盯着二娘子发笑，“不过是给玉姨娘肚里的孩子绣个抹额小帽子，不过我手脚慢，可不像四妹那么灵活，可不还剩了这些吗？”
“玉姨娘这肚子马上就要生了。你这才做一半，确实手脚挺慢的！对了，五妹今天怎么不在这。她不是向来喜欢在你这呆着吗？”二娘子翻翻筐子里的针线，百无寂廖的问道。
“人家在院里帮着四姨娘带小四郎弟弟呢！我前儿个去看了小四郎，圆圆滚滚的真有意思，等这抹额做完了，我可得帮他做个小肚兜穿穿！”半岁的江浅希是府里的新宠。长得白胖可爱，三娘子很是喜欢。常去四姨娘院里看。
“那我们现在就去怎么样？说来我也有点想看看四郎了，都有三天不见了！”四姨娘如今免了去正院请安，不是专门去四姨娘院里，还很难见着小四郎的小模样儿。
“唉，好吧！”就知道二娘子坐不住，不陪着找点事情，怕是她房间都要被这姑娘翻过来，正好做了些新鲜的糕点给五妹带过去，她是最爱这些吃的了。
花园里果真有些凉风吹着，若在杭州这样的天气是顶舒服的，不过换做玉京的话，这时候还有些春寒，一旦没了太阳照着，就会觉得风凉凉的；今年的春寒不算厉害，但三娘子听说边城前些日子还降了雪，不知道那地方的天气怎么会这样恶劣，边城对峙的兵将们也不知道有多难受了。
“三妹，你在想什么？对了，大姐又叫人捎信过来，叫我们姐妹过去玩呢！你看哪天我们一起去吧！”二娘子晃晃手里扯来的树叶，想起钟国公府的漂亮的小花园来，不禁心里又有些期待。
“嗯，咦，你看那是不是四妹？”三娘子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突然瞧见假山下边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忍不住指了给二娘子问道。二娘子却是早已挥了手唤四娘子，面上极是兴奋的模样，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四娘子显然也看地到了二人，因此立马走了过来，面上一派焦急担忧的模样，不禁让三娘子疑惑起来；“四妹，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你脸色不大好，而且你走这小路是要去我院里吗？”假山般有条小路，倒是穿过花园了里的近道，不过偏僻些，寻常走的人也少。
“四妹，之前找你来三妹这你还说不想出门，现在怎么又跑出来了？”二娘子回头一想，脸上还有些不乐意了，四娘子之前可是拒绝了自己，她心里可想不通了。
四娘子脸上犯了愁，有些着急道：“我可不是出来找你们玩的！长话短说吧，玉姨娘要生了，母亲已经过去守着了，姨娘刚才也已经过去了，我这是才得了消息准备也去看一看呢！”
玉燕昨天还是好好的，没想到这回竟然发动了？三娘子微微惊讶，二娘子亦是吃了一惊，不过一会便镇定下来道：“原来是为了这么个事，就知道她那肚子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不过四妹，生孩子这样的事情，你干嘛要去看？去了母亲也要不高兴的，我们还是去四姨娘院里看看小四郎，顺便等消息吧？”
四娘子真是有些犹豫，生孩子这样的事情，她一个黄花闺女也确实不方便去看什么，不过她之前听人说起玉姨娘情况不大好，就忍不住想要去瞧一瞧而已；“三姐，我听说玉姨娘发动时很不好，真不要去看看吗？”她心里一直是把玉燕和秋蓉跟三娘子联系在一起的，这时候自然是问三娘子的意思。
“我们也去看看吧！四姨娘这会说不定也得了消息要去的，小四郎肯定要被奶娘带着玩，我们过去也也是捣乱。”生孩子在古代算是大事吧？三娘子一听玉燕情况不大好，心里总有些慌慌的，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三娘子也说去，二娘子自然没得反对，她又不愿意一个人落单，只好跟了两人一块往玉姨娘的梧桐院走；越是近了院子越能看到许多走动的丫头，府西南角很少有这样多人气的时候了。
再近些，三人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因此已经能听到一阵阵女人的凄厉叫声，二娘子和四娘子没听过这种，自然脸色发白脚步也犹疑了；三娘子心一阵的乱跳，忍不住拉了一个身边走过的丫头问道：“玉姨娘这胎发作有多久了，怎么就叫得这样厉害，是快要生了吗？”
“不是不是，玉燕娘一个时辰前才发作，可是这会却说痛得厉害，大夫在里面诊治着，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这丫头也是被吓着了，一脸的惊魂未定，勉强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玉燕是初怀胎者，发作一个时辰就这样鬼哭狼嚎的，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啊！等她们三人进了院子，才发现厨房里烟火阵阵的，有七八个二等丫头端了盆子往房间里跑，那边房间的也有人指挥着外头的丫头将用过的水盆拿出来，那盆里的水红得吓人，即便是三月天里，三娘子都有些微微的发寒。
没想到江老爷今天竟然在府里，这时候正跟太太坐在堂前焦急的等候，座下只有二姨娘和秋姨娘陪坐着，秋姨娘更是惊得一脸慌色，拿了手帕一直在抹泪。这情形三娘子也不好发问，只好拉了二娘子两姐妹呆在侧厅，可产房里一直传来玉姨娘的痛呼声，几个姑娘心里早就慌透了，哪里还坐得住？
“三妹四妹，我们还是走吧！听说女人第一胎要生很长时间的，这玉姨娘的声音也太吓人了些，我腿都有些软了！”二娘子勉强撑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小声跟三娘子商量，她现在宁愿去绣花也不愿意在这里听这声音了。
“好，不如你们先回去吧，说不定还要很久，我家姨娘身子不好是来不了了，我在这看一会才行！”三娘子点点头，叫这二位在这里听着似乎真有些残忍，她们不过是小姑娘而已。
“哦，那我们先走……”
“啊……！”二娘子说到一半，被一句尖利的声音打断来，一下子脸色发白了来；最让人心惊的是那声音不过一两息就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扼了喉咙似的，先前吵闹的院子突然间也跟着静悄悄的起来；三娘子心一下子跳得很快，像是期待像是害怕的等着一个结果。
一个中年大夫人产房的门里走了出来，一脸的黯然不奈，走到堂前对江老爷和太太叹声道：“老爷夫人，府上的这位娘子突然血崩，怕是无力回天了！”
“什么？”江老爷眼一瞪，“她之前不是好好的，怎么会血崩？还有孩子呢？孩子怎么样？”
“这位夫人自己要求保孩子，老夫已经给她下针，这会耗尽她的所有气力，所以如果老爷夫人还有话和她说的话，在一柱香的时间里说完吧！”这大夫脸上颇有些憾色。
第三百一十二章临终托孤的勇气
假如鲜活的生命只剩下一柱香的时间，生与死的差别只是一柱香，不知道这时候会想起什么？是这一生最美好的画面从眼前闪过吗？还是想起自己曾经受过的委屈，感叹那些不过尔尔？又或是为在生的人想想未来，安排一切？三娘子偷跟着江老爷进产房后，看到虚弱的玉姨娘时，不禁心中这般感叹起来。
记得昨日还在一块高声说笑，今天的玉姨娘已经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满屋子的血腥味即便是开了窗户点了熏炉一时间也没法完全驱散，叫人看着玉姨娘苍白的脸色再闻着这味道，有种深沉的哀戚。
江老爷一脸凝重，原本太太以产房血腥不吉让他回避，但他还是坚持进来了，不过进来看到玉燕这副模样，他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往昔的甜言蜜语这时候再说怕也成了饮恨的毒药。
玉燕看着老爷和太太两人进来，不知心里想到了什么，一直是神色淡淡的如局外人一般，好一会才勉强抬起无力的手伸向江老爷，将他唤到了身边；“老爷，妾身是不是就要死了？”这嘶哑的声线，难以让人想起从前她的百灵鸟般的歌喉。
明明知道真相，她也从自己身上感觉到越来越虚弱无力的感觉，可是这时候玉燕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这个男人，她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