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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去?不除律南天,只怕今日他们一个也休想活出生天!
白玉堂急忙伸手将展昭搀起,却见他仍是死死抓住刀刃不放,不由大急,心下一横,便用力将刀一抽——
无双的利刃,霎时割破掌心。
碧蓝的身影一跃没入林中,迎向叵测的战局。
剩下孤独的一人,兀自枯坐原地,握住满手鲜血……
四、焚情(4)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此情须问天
四、焚情(4)
律南天的双足,复又踏上玉垒山绝壁。
这带原本亦是郁郁丛林,山势至此却陡然一落,形若刀削。
立足其上,退路已绝。
此时站立绝崖上的律南天,充血的双目毫不动转,死死地盯着自林中走出的那人——
白玉堂……
白玉堂!
“嘿!”他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轻笑,邪异强横的力量化作黑雾绕体,瞬如殃云蔽月,遮天蔓延。
白玉堂却走得很慢。
那年轻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安然,无悲无喜,无嗔无怒,更没有平日的孤傲与嚣狂。
是的,他正赴战。
这是无法逃避的一战——既然无法逃避,又何必在心中多添波澜?
白玉堂一步一步地走,从苍苍林莽间,走向水声滔滔的绝崖。
他愈向前进,整个人便愈静。
律南天甚至有一种错觉,他觉得眼前的这一个白玉堂,只是个幻象。
他好像走到某一处,便会消失了似的。
他好像随时都会化作这山这林、这风这云,这滔滔的水、这冷冷的月,这无尽的虚空中不能分辨的一个部分。
律南天心中一寒!
他忽然感到一种久违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一分一分地蔓延。
这是对莫测之物必有的恐惧,每个脱不出凡躯的人都无从逃避!
他,并不恐惧满地鲜血一身杀孽,但他,也不能不恐惧自己的双眼探知不了的莫测……
白玉堂终于站定,在与律南天相距七丈三尺的地方。
他的周身仍然没有杀气,也没有狂气。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站在距离一生中最可怕的敌人七丈三尺的地方,静得像一棵无风的秋树。
他平平举起了左手,左手亦已握刀——海角!
海角双刃,以一正一背的奇异形态连接在一起,刀首由精致的机关紧紧相扣。
右手——长刀天涯指地。
天上月色晕暗,天涯却明净如月。
然而那白刃上突然出现了一线细细的血红,缓缓地,顺着血槽渗透。
血是白玉堂的血!
他显然在运力,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瞬间凝聚,已将他数条血脉绽破!但这股力又是这样自然,宛如行云流水,毫无杀气,甚至毫无人气。
他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但周遭一切天物都在他举刀的一瞬,开始了微妙的变幻,似要呼应他的存在。
九天之上,怒云蓦地散尽!
云无风不动,此时的风却是那么静,寂静若无。
悬崖之下,江水亦蓦地回流!不是回旋,而是一波一波向着来路,无声无息地漾开。
万事万物,之前因为一种力量而被压制,被胁迫,被聚拢……此刻又像是忽然得到了另外一种力量,纷纷被释放,被驱散。
这种力量当然不如律南天的力量那般直可碎天绝地,但这种力量已然到达了连律南天也不可想象的某种境界——
这忽然生自白玉堂血肉之躯的力量,非是要与天争、与地斗,而是偏与天地间某种博大的、永恒的所在合二为一。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明月重现,雪亮的光华映照下来,在天涯海角之间,照见红尘中这一个人,三把刀。
光阴也仿佛凝冻。
光阴却绝不会就此凝冻。
天涯上的那一线血色渐渐地淡去,不是被什么冲淡,而是正在燃烧,从殷红烧作苍白。
白玉堂的血在燃烧。
天涯绝美的刀锋都如被他的血点燃一般,发出白炽的辉煌火焰
与此同时,他左手中的海角色泽却越来越灰暗,暗得好像被抽走了魂魄一样,就要融入永夜。
燃烧和熄灭都只是刹那。
就在这个刹那间,光阴破碎。
海角已经脱手!
这青年的刀气,向来极狂极烈,这一次却不然。
海角在脱手的刹那,光华和气势尽敛,就像刀的幽灵鬼魅,无声无息地盘旋着,划开一条完美的弧线,向律南天袭来!
律南天决定要退!
律南天决定要退的时候,显然还来得及退,而且他也退了出去。
海角仍在进逼,这退却简直茫无尽头。双刃奔袭的弧线长得难以想象,律南天已退到断崖边沿,仍是不足以闪避。
于是他继续退!
律南天一直退到崖外,凌空翻身,一脚踏在海角双刃连接的中轴上,用风神腿绝世的力道将它蹬开,深深钉入绝壁!
然后他落回崖边,将将落足,便见天涯的薄刃已经扑面而来!
——完全退无可退!
然后——
这一刀,就劈入了他的左肩!
※ ※ ※
后来,直到律南天生命终结的一刻,也终无法参透白玉堂这一刀究竟凝聚了怎样的力量。
也许此刻,如果这一刀能够劈得下去,律南天的生命便在刀落的这一瞬间,已经终结!
再多的恩怨与爱恨,都不过是成就了一场生生死死的往事。
但是这一刀,并未能把律南天劈为两段!
刀锋劈到肩骨,亦只到了肩骨!
就在这一瞬间——律南天的肩骨突然发出一阵“咯咯”的咬合声,这诡谲的声音发自一个活人的身体内,足教人不寒而栗!
而律南天,他竟以内力将自己的肩骨强行闭合,在一瞬间将刀锁住!
——原来他情知躲不了,早已想定了以身锁刀!
以身锁刀!血肉之躯做出此举,实在需要忍受难以想象的剧痛和恐惧,还要将时机和力道拿捏得分毫不差!
——只要差之毫厘,他就会变成一具一刀两段的尸体!
这实在是唯有疯子才能做到的事情!
此刻白玉堂脸上甚至来不及闪现惊愕!他的人与刀在这一刻直如一体,刀锋被锁,他的人也瞬间无法应变!
天涯乃是宝刃,挟带的气劲又如此强绝,律南天以骨锁刀,也不过挣得不足刹那的一线间隙!
然而绝世高手杀掌夺命,又何须一刹那这么久?
就在这短到无法计算的间隙中,律南天豁尽功力的一掌,已重重地拍在了白玉堂的身上!
这一掌挟带了他全部的余力,笼罩他一身的暗黑雾气亦随着这一掌拍出,悉数没入白玉堂的身体!
白玉堂遭此重掌,仍旧握刀站定不动,甚至他的面上也仍旧是一派的宁静。
而律南天也保持着出掌的姿势,在崖边站定不动。
两人默立了约摸有数个弹指的工夫,律南天衣衫的前襟突然渗出一道横贯的鲜红,倏忽晕开。
原来,海角那无法觉察的刀气还是伤到了他!
这一刻,白玉堂才滑落了下去。他的眼睛安静地闭上,犹如落入沉睡一般,身体也缓缓地落下……
手,慢慢松开。手的主人慢慢地扑倒在一地尘埃中,呼吸衰弱,渐不可闻。
白玉堂倒下去了,律南天还站着。
这就是这一战的结局。
江水,终又流动如初。
晕暗的月光下,涛声中,律南天虚弱地弯下了腰。
天涯刀还嵌在他的肩上,那种白炽的莫测的光芒,甚至还未彻底消散。
他一寸一寸地弯下腰,突然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地。他长喘了几口气,右手抓住天涯刀柄,狠狠一拔!
“啊——!”伴随这声痛彻心肺的惨嚎而出的,还有大蓬飞溅的鲜血。
血,溅了他一身,也溅了扑倒在尘埃中的白玉堂一身。
律南天急急封了自己左半身的穴道,低下头粗粗地喘息。
暗淡的月光照在白玉堂的身上,把那碧蓝的轮廓描画得更加朦胧。
纵然遍体满染血腥,他身上依旧透着一种无可取代的纯净。
律南天从喉咙深处,呼出一声嘶喘。他用几乎残废的左手勉力将奄奄一息的白玉堂翻转过来,揪住他的发髻,将他的头颅提起。
月光映着他的脸,这张脸还是如此的安静和美好,似乎人世间有再多的污秽和无常,都不能在上面刻下痕迹。
“嘿……”律南天忽然笑了。
“嘿……嘿嘿嘿……嘿嘿!”他抓着白玉堂的头颅,发出一连串比鬼哭更凄厉的惨笑声。
接着,他高高抬起了尚自完好的右掌,掌中又有浓黑的气息凝聚!
——白玉堂!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嘭!”又是一声巨响!
巨响声过,是否一切可以就此了结?
答案是——不!
因为这一声巨响,并非是律南天轰碎白玉堂头颅的声音,而是一个人以重腿将律南天踢得飞了出去!
一条小小的赭红色身影抱起白玉堂,便欲向林中奔去。
律南天在倒飞开去的瞬间,已经认出出腿救下白玉堂的人:“小飞?!”
他不怒反笑,右手五指一张一屈,掌心骤生浓稠的黑气——小飞便在这同时,蓦觉四肢都仿若被看不见的巨手牢牢握住,再难移动半分!
“你——竟敢背叛我?!”
律南天怒喝之间,右掌猛地挥下。
“喀嘞”一声——红衫少年左腿胫骨发出可怕的声响,当场断裂!
“呀!”剧痛袭来,小飞惨叫跌倒,怀抱就是一松!
白玉堂整个人落在地上,毫无反应,那身体在陡峭绝壁上向前翻滚了半尺,便从十余丈高的崖上掉落了下去!
“不——”小飞顾不得自身伤痛,匍匐着伸手去抓,可惜为时已晚!
回应他的,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