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因这话声不仅沉厚有力,更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刹那间,所有人心头仿佛都笼上一片阴影,一层……死亡的寒意……
这时,说话之人的身影已冉冉出现在落霞厅门外。
户外风雨交加,天色晦暗,又是逆光,一时看不清这人的容貌。但依稀可辨是个短衣招扎,身量颇为魁梧的汉子。
他一步一顿,缓缓地走进了落霞厅。
紧跟着他进来的是四支厉箭!只见四道银芒怒啸闪过,压制着涟漪的几名黑衫帮众尽皆倒飞开去,手腕皆被钢箭穿透,狠狠钉于壁上!
“岚哥!”涟漪又惊又喜,顾不得伤痛,爬起来便扑入持弓少年的怀中,放声大哭。
“秦岚!?”郑昊吃了一惊,“你这叛徒,居然还敢回来?!”话音未落,厅外鱼贯冲进来十几名斗笠客,个个剑拔弩张,为首一人正是薛安!
“哈哈,好极了!我正要派人找你们,你们却自己赶着前来受死!”郑昊大笑。
他笑得得意,不想那打头的短衣汉子突然张口,吐出一句断作两截的话:
“他们,不是寻死——”
“只是陪我前来。”
汉子一身短衣早已湿透,左袖更已碎成了布条,浑身雨水,看来颇有些狼狈。但这不明来历的家伙曾在一招间将杀乔嘉仁格杀,郑昊却不敢小看于他:“噢?那你又来做什么?”
汉子缓缓抬起左手,遥指着落霞厅最上首,郑昊身后的堂主宝座:
“我,要这个位子。”
低沉、冰冷、毫无抑扬,但清清楚楚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枚钉子扎在郑昊的脸上!
郑昊一张白面登时铁青,但他压了压肝火,随即阴沉沉地笑道:“阁下,敢问你是哪条道上的?如何称呼?”
汉子沉默半晌,冷冷道:“我唤作——”
“云。”
说罢,一步、一步地踱到郑昊面前。
他的脸容在晦暗中渐渐显现……他有一张石刻般的脸,和一双冰冷的眼睛,虽然眼神有些茫然,但浑身都透发着一种令人极不舒适的感觉……
“哈哈哈哈,无胆匪类!难不成你姓云字云全名还是云?”郑昊死死盯着汉子左臂上那枚赤红的麒麟纹身,心内不断猜测着面前人的身份,脸上却兀自大笑,“你倒是白云青云还是乌云?你莫以为只要叫做‘云’便可以做这云怒堂的……”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
因为他只说到这里,“云”已——出拳!
他的拳并不太快,郑昊甚至可以很清楚地窥见他的拳路。但就是这样简单的一拳,他偏偏——无法可躲!
拳,重击在他的右颊上,耳畔传来“喀嘞”一声……
下一个瞬间,他惊骇地发现,他的双眼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落霞厅内,依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这个自称叫做“云”的汉子一拳将郑昊的头颅打得拧到了背后!
郑昊双眼瞪着自己的后背,倒了下去——他到死也不敢置信,江湖上居然有人能一拳就杀了自己!
“云”没有再看郑昊一眼,缓缓踏过他的尸体,步向落霞厅最上首的堂主交椅,落座。
薛安看向身边的秦岚。
秦岚搂紧了涟漪,望着已然高踞堂主宝座的“云”,又是惊又是喜地道:“老堂主的心血总算没有落在卑鄙小人的手中!今日的云怒堂,毫无疑问正需要一位强而有力的堂主……薛副舵主,我想……这也许是天意!”
薛安苦笑了一下:“只怕无论他是白云青云还是乌云,日后都会是江湖上一片殃云!”
二人说罢对视了一眼,齐齐向着座上的汉子屈膝下拜:
“云怒堂眉州分舵舵主秦岚、副舵主薛安,参见堂主!”
所有斗笠客与黄衫帮众一见,亦齐齐倒身下拜:“参见堂主!”
“云”冷冷扫视仍站在那儿的二十余名黑衫帮众,吐出句一断为三的话:
“誓死效忠郑昊者——”
“我,”
“成全他。”
黑衫刀手们面面相觑一阵,尽皆弃刀于地,跪倒参拜:
“愿从此追随堂主!”
眼见众人齐行跪拜大礼,“云”的脸孔依旧一片冰冷木然,看不出半分喜怒哀乐。
候诸人参拜完毕,他方才缓缓张口:
“你们,”
“替我做一件事。”
秦岚抱拳道:“堂主但请吩咐。”
“我要找到——”
“这件东西的主人。”“云”木无表情地说罢,缓缓伸手入怀,掏出一件长长软软东西。那是一条——
青丝鸾带。
※ ※ ※
“小马,加水!”
黑衣大声吩咐着,两手忙碌不停。铁砧之上,并列着两短一长、红彤彤的三片刀坯。
这三把刀必须以同块铁料同日炼制,同刻出炉,同时锻打,刨锉的手法与力度也要完全相同,不可有丝毫舛错——黑衣如是说。
淬火——使饱经锤炼的铁料骤冷,是由铁成器的关键步骤,自然也需同时进行。聂风闻言,连忙将早已备好的三大桶清水倒入水槽之内。
三片刀坯的刀背部分已涂上厚厚一层牲油,此刻嘶嘶作响,青烟直冒,黑衣迅速执起刀坯,浸入水中。只听“嗤”地一声白雾腾起,一槽冷水霎时翻滚沸腾!
“不好!天外之铁极炎,仅凭这些水只怕冷不下来……”黑衣盯着沸水,眉头紧皱。
聂风道:“我去溪中取水。”转身欲去,律南天拉住他道:“那溪水钝弱,不合用。”
“不错,我用的是春冰初融之时的蜀江水,当时仅采了八桶。之前刀坯造废的太多,耗得只剩了三桶。我原以为够用,谁知……”黑衣摇摇头,眼看着槽内清水不断被蒸发,苦无对策。
聂风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道:“有了!”律南天转过头来,见他伏在黑衣耳边急急说了几句什么,黑衣便面露笑容,一拍他肩膀道:“小马,那真要多谢你,我们即管试试罢!”
聂风一阵风似的奔进屋内,捧了雪饮刀出来。黑衣便即抽刀出鞘,左掌运力向水槽一拍,只见连刀坯带槽内滚水悉数被抽上半空。黑衣运刀急舞,雪饮带起丝丝寒雾,随着刀路纵横,如一团冷云围绕住那滚烫的水与刀……
黑衣继续挥刀,薄薄的寒雾愈聚愈浓,渐渐凝作一层冰箔,将刀与水包裹在内,如个皮球相似。黑衣一面舞刀,一面腾身逸走,牵动整个冰球往溪边径去,聂风与律南天亦紧随跟上。
穿过一条羊肠山径,绿树丛中闪出一片泠泠碧水。黑衣连人带刀直投水面,下落之际却将雪饮疾挥,凛冽刀寒过处,水面骤起波澜,十余道水箭飞射而出,遇气凝结,复再包裹于冰球之外。
黑衣借水面一踏,轻如雨燕,翻身回来,又再抽水凝冰……如是冰球不断翻滚,愈滚愈厚,直到整个溪面皆化冰雪,一片寒雾弥漫,黑衣方才收势撤刀,跃回岸边。
此际清溪不见,唯余冰笋交错,雪峰皑皑。看那冰川之顶,水晶球内,隐约也可辨见翻滚不休的沸水,慢慢滚得弱了些,开始平伏,静了下来……又过一刻,静水为周遭寒气所侵,也渐渐凝冰。
“小马……来……”一向沉默冷静的黑衣,此刻连声音也激动得颤抖起来,他忙忙拉过聂风的手,将雪饮塞给他道,“你来!”
聂风接刀在手,看看黑衣,又看了看律南天。律南天笑道:“多亏了小马的好主意,宝刀初成,确是该由你来破开冰雪,让它们一见天日的。”
聂风听说宝刀初成,心中顿是一喜,握稳了雪饮轻轻挥去,仿佛生怕伤着了胞衣内的婴孩,却是平生里出得最为小心的一刀。
刀光过处,冰球应声裂开,而后化为无数冰碎四散。乱琼溅落,现出冰封之内寒灼灼、亮闪闪、冷森森的好一副利器!正是——
一江水,三昧火;百重炼,千日磨;
天外孤辰辞碧落,折我铁胎铸烟波。
吴钩形,冷月魄;流光影,照银河;
红尘里长伴游侠客,惯看他断恨斩仇,纵酒引狂歌。
黑衣飞身而上,左手执定两柄短刀,右手握住长刀,两下里一分。寒光一道直破溪底,冰山破碎,乱雪飞腾。
阳光之下冰雪迅速消融,所有碎屑亦随着上游流水的冲刷逐渐散去,这夏日山中难得一见的奇观,很快又将变回一川碧水。
“成了——成了!”黑衣跃回岸边,眯眼细看那灿烂的刀锋,一面摩挲,一面大笑,欣喜欲狂。
聂风笑道:“黑衣,这刀可有名字?”
“名字?我早想好了!”黑衣扬起那柄长刀,高声道,“这把叫做‘天涯’!”又举起一对短刀:“这两把叫‘海角’!”
律南天乍闻此言,脸色一变,道:“黑衣,难道你不曾听过‘天涯海角’的传说?”
黑衣高举三柄利刃,迎着日光看那刀锋反照,微笑道:“我当然听过,而且很喜欢那个故事。”
律南天道:“你是有意……”
“是啊,难道不衬么?”黑衣笑着,掌中刀反射着阳光,那色泽像冰雪般纯粹而澄澈……
※ ※ ※
传说——
传说开天辟地之后,不周山倒,水火灭世,天地为之倾斜,众星始以日月为心开始了无尽的轮转,于是形成了三十三重天,以及诸天众神。
四方星宿之中,有一位主杀伐胜负的白虎星君,与掌雷霆赏罚的雷帝交好。
白虎星君渴慕昆仑山顶冰雪与日月相映的光华,遂请雷帝帮他铸刀。
雷帝踏遍天涯海角,寻得八荒之根的银锡,淘漉七海之源的铁砂,集天雷地火之力,历时四万九千岁,终于铸成了天地间最锋利夺目的三把宝刀。然而亲见刀成,他亦预见到刀的命运——
这三把刀过于灿烂辉煌,会给刀主带来不祥的结局!
白虎星君说:“我宁可灿烂而极,灿烂而衰。”执意得到这三柄神兵。
然而雷帝并不希望自己的挚友走向衰亡,他要改变天命。
若要更改天意宿命,惟有逆天而行!
雷帝为改天命,强令春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