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穆尔达看在眼里,忽地伏低身子,手臂一伸便将那可人儿揽进自个儿怀中。粗糙大掌搓揉着粉嫩肌肤,他把阿娜儿紧紧困在臂弯里,大大咧咧地道:“小野猫儿,你这么偏心,我可要不高兴了!”
阿娜儿是久惯欢场之人,立时悄悄收了心思,化作十二分的娇嗔,水蛇一样盘踞于穆尔达膝上:“穆大爷这是哪儿的话?白爷是客,我怎能不帮您招呼着?”
穆尔达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俏臀:“小野猫儿真会讲话,骰子我已腻了,你这里还有什么趣致玩意儿拿来耍耍?我还要跟白兄弟再赌一局!”
阿娜儿道:“穆大爷和白爷日日腻在我这小园子里,能耍的乐子都耍遍了,这花这酒这弯月儿俏日头,哪样还没赌过?却还没赌够么?”
穆尔达笑道:“小野猫儿,你又不是不知我生性好赌!何况与白兄弟的情分,就源自七日前一场赌局,现在得了他这好朋友,怎能不赌到痛快!”
白玉堂抱着刀囊,眯眼轻笑道:“穆老兄抬举了。人生在世,唯赌而已——只不过姓白的运道一直不怎么样罢了。”
穆尔达松开怀里的美人儿,拊掌大笑:“好一个‘人生在世,唯赌而已’!白兄弟说得好!穆尔达是粗人,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赌大赌小,也不过是一场赌——就冲这言语,你我一定要再赌一把过瘾!”
白玉堂拍拍刀囊笑道:“穆老兄有心,我自奉陪。除了我这位兄弟,姓白的周身玩意,你随意挑了作注便是。”
穆尔达摸摸鼻子,嘿嘿笑出声道:“何必,穆尔达我有好注头,包你看了喜欢!”
说罢听他用胡语吩咐了几句,一名黑汗仆人立刻出了门去,片时又回,远远便听见铃声叮当,那仆人手中提来一只金色的大鸟笼,置于桌上。
只见那笼中囚着一只周身纯白的鸟儿,比鸽子大出两头,却是白嘴白爪,两眼好似鲜红的玛瑙珠儿,美丽非凡。
“好俊的白海青!”白玉堂打量了一刻,脱口赞道。
穆尔达面有得色:“白兄弟果然识货,这可乃是松昆罗【注2】中的极品,这只‘玉爪’当初我赌酒赢了四十名勇士才得着!你看这毛禽拿来做注头如何?”
不料笼子刚刚放定,那俊鸟儿便焦躁,在笼中扑扇着羽翼,使力撞击笼壁,直撞得啪啪作响。一时间雪玉似的羽毛纷纷折落,躯体上也多出几处鲜红的血点。细看去,原来鸟爪上绑着特制的脚绊,更结上了两个铜铃。它撞得越是激烈,铃声便越是脆响不息,听来格外凄厉。
这海东青原是雕中最俊之物,生性凶猛,能够捕杀比自己更大的飞禽,乃猎鹰中的佳品。但其捕捉和驯养都最为不易,故而价值连城。惯来驯养海青,都要经过熬鹰、过拳、跑绳、勒膘等专门的步骤,方能使一只野雕消磨野性,当作猎鹰使用。
眼前笼中这只“玉爪”白海青,似乎已经过“熬鹰”的步骤,却仍旧不减暴躁,在笼子上越撞越猛,连小小的头颈上都刮掉了一撮羽毛,露出红肉,双翅上的血点渐渐晕成了血斑。
白玉堂看了一阵,心中不忍,开口道:“穆老兄,这鸟儿如此撞下去只怕活不长久。海东青不宜被关在这么小的笼子里,还是把它放出来的好。”
穆尔达不以为然道:“这小毛禽倔得很,放出来一样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也是捕鹰的笨拙,错手弄死了它配上对的一只,这雕子一心求死,自然难养熟了。”
阿娜儿插言道:“穆大爷,我听说雕子没了伴儿就活不下去的,是么?”
穆尔达笑道:“雕子重情,一生只得一个伴儿,打食也同着一起的。没了伴儿的雕子往往自己投石寻死。松昆罗虽然也是撑梨的儿子,却傻得很,可比不得我们做人的自在。”
阿娜儿摇头叹息道:“我倒觉得雕子这心思可怜呢!人儿鸟儿,没了伴侣还有什么趣味,难道活一辈子倒是为了自己一个孤零零的么?”说到这儿,她似乎有所感怀,目光微露怔忡。
他俩乃以汉话交谈,白玉堂在旁却只是沉默。青年左手紧抱刀囊,右手却无意识地在那细致的鹿皮上摩挲。听罢,他忽然道:“穆老兄,你既说这鸟儿是赌注,是否我这回赌赢了你,它就归我?”
一听白玉堂要赌,穆尔达双目发亮,大声道:“当然!这雕子便是赌注!我是赌酒赢回它,你若想要,只需喝酒赢过我!”
白玉堂点点头:“好吧,赌酒就赌酒,这鸟儿我要定了!”
【注1】安达:蒙古语,兄弟。
【注2】松昆罗:女真语,海东青。
四、折翼(上)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独自莫凭栏
四、折翼(上)
眉州,云怒堂。
此刻,再明媚的阳光,也照不散落霞厅内的阴霾。
只因落霞厅最上首的堂主交椅,正被一片黑云占据。
“云”静静坐在那儿,左肘支着扶手,下颔搁在手背,望着左右数十名黄衫会众,和厅下整整齐齐跪成一排的十一个人,一动不动,一声不出。
他不动,厅内众人无一个敢动。他不说话,这十一个人更连大气也不敢出。
十一个人老少不齐,衣着各异,高矮胖瘦个个不同。其中一个形容枯干面色蜡黄的中年人,瞧真一点,正是不久前才在太白居火并中败给了云怒堂的青神帮帮主董献。
这十一个人身份全都非比等闲,他们在眉州、邛州、陵井监、蜀州、茂州、绵州都曾拥有自己的势力,哪一个在成都府路的同道中也都是跺一脚地皮颤的人物。但他们的辉煌仅仅持续到一个多月前为止,因为他们在这一个多月间,已经先后被同一个人击败。
就是正坐在上面看着他们的云怒堂新主。
一片死寂中,甚至能听见汗水滴在地面的声音。
是十一个人因恐惧而流下的冷汗。
他们或多或少都领教过云的手段,被那双森寒的眼睛长久注视,已有人掩饰不住腿脚的颤抖,这种静默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无尽的苦刑。
就在众人快要无法忍受这种压抑的时候,云怒堂主的眼珠忽然转动了一下,向着静立身侧的秦岚微微点头。
秦岚一见,便微笑开口,向着众人道:“诸位当家,今日我们堂主请大家到此,其实是有一事相询。”
“委屈诸位在云怒堂待了这些时日,实在多有得罪。今次只要哪一位前辈能答出堂主所询的问题,便立刻可以回家团聚了。”
眼见成都府路所有大人物都集结在此,以为会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的众人,闻言不由齐齐一怔——没有人想到云怒堂主掀起这么多的风浪,为的竟只是要问他们一个问题。
一时众人脑筋皆开始飞速转动,拼命搜寻着生平所知的一切重大秘密……
却见——
云怒堂主探手入怀,缓缓取出一样东西——
一条青丝鸾带。
冷如深雪的目光扫过十一个人的面颊,云怒堂主终于一开尊口,说出了那个攸关众人身家性命的问题:
“这件东西的主人——”
“是谁?”
此言甫出,厅下众人皆是一愕,二十二只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这条普普通通、甚至已有些残旧的腰带——它宽而且长,应是男人所用,虽为丝质,颜色却极普通,素净的底子上也无任何纹饰……这件东西简直随处可见!只要是略微有些闲钱的人家,男主人都可能会在长袍外系着这样一条腰带……
——实际上,重要的不是腰带,而是这条腰带的主人……
此刻的落霞厅内,比方才还要死寂。
“如何?”长久的寂静中,秦岚又再重复道,“各位当家,有谁认识这条腰带的主人?”
很明显,他们的沉默正在挑战云怒堂的耐心——大厅内瞬间有了小小的骚动,有人瞠目结舌,有人汗如雨下,有人偷顾左右,有人暗使眼色……各人反应千奇百怪,而云怒堂主始终冷眼旁观,静静等待着他要的答案。
“我知道!”果然,一个脸上有颗大麻子的汉子率先嚷嚷起来,“这条腰带是炫珠楼冷二老板的!”
跪在他旁边那个白面长髯的中年人闻言大惊,一张白脸更是色如纸浆,瞪大了双眼抖着嘴唇,急得说不出话来。
云怒堂主将目光落在麻脸汉子身上,静待他说下去。麻脸汉子一见更是吐字如爆豆:“郑昊那狗贼轼师自立,是事先与炫珠楼串通的!那日在冷二老板家……我亦在场,亲耳听到他俩计议,说要联手杀害云老堂主!我不愿行这伤天害理之事,力劝他们不成,没曾想姓冷的竟真的跟着郑昊去了!也是天理循环,让他将自己衣带遗落云怒堂中,被堂主得着,正好为云老英雄报仇!”
——瞧那腰带是断了半截的,断口齐整,像是为利刃切割所致,很可能是打斗中造成……
——江湖盛传这名唤“云”的小子其实是云垂野的私生子,那么……儿子一接任就急着想要找的人,还能有谁?
——没错,他要问的一定是杀父仇人,这条腰带一定就是重要物证!
麻脸汉子一口气说毕,甚至有些自鸣得意。全不顾就在他身边的冷二老板体若筛糠,颤抖着用一只手指向他道:“你……你你、你……”
这冷二老板虽也是黑道上的字号,却碍于天生口齿不利,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舌头,向着云申辩道:“郑、郑郑昊是找——找找过我,我我我惹他不……起,只得给给给了他一支‘悲风断魂香’,我我没没没去杀云老堂——主,真、真真真的!真的!”激动之下只口吃得更加厉害,急得眼泪都要流了出来,生怕云怒堂主等不得他说完便要动手报仇。
云看来却十分耐心,一直听着他说完,方才冷冷发话:“云垂野——”
“素来待你如何?”
冷二老板来不及去想这位新任堂主何以在提到老堂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