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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忘了……“他”又忘了……
——“他”真的忘了……
“云师兄,六剑盟联同了南北武林和蜀中势力要对付你,出阵的是展昭!”聂风蓦然开口,以内力迫发的喝声,霎时传遍整个宅院。
“你……小心了!”抛下这句,他再也无法逗留,人随风起,一阵狂飚呼啸着卷出了宅院,卷翻了一院的黄衫少年。
亦卷走了一地的落寞。
※ ※ ※
“说起来,成都府这块儿地面原本是鹭行门的占着七成,这鹭行门可就横了,平日里欺行霸市不算,那日在南门里为着一笔收不上的烂帐,竟然要拆散人家好好儿一对夫妻逼良为娼!恰逢着云怒堂的车马打从城门过,云堂主当时挡了横儿,两家便在大街上开了一架。”
“哈哈,那天我在城门拉货,那一架我可看得清清儿的!别看云怒堂那当家的人挺后生,手底下可一点都不含糊!才一交上手,那鹭行门老大便一溜烟跑了。”
“他伙计腿子骚快,一边跑还一边发恶,说是要喊人回来帮倒砍……”
“砍鬼哟!他是想找西华堂的,算盘啪啪儿响,哪知姓容的反手就打了他的翻天印,一刀杀了脑壳拿起送给云怒堂邀功去了!”
“呵呵呵,这么说来,这云怒堂还是不错的咯!”
路边茶寥内,正说在兴头上的贩夫走卒们一齐回过头来,望了一眼那个突然插话的黑衣汉子,见是一张温和笑着的面孔,便一迭声地赞同道:“可不是吗!这些个耍刀搞剑的,有几个不是图的自个儿富贵舒服。云怒堂在成都处处扶弱,就是好的了。”
小伙计过来添水,笑着向黑衣汉子道:“看着客官面生,是外地来的吧?这云怒堂在咱们这儿可是冒出头啦!”
黑衣汉子点点头道:“我正是刚从山里来,的确不曾听说。”
小伙计热心道:“客官这是来成都谋事做呢?”
黑衣汉子咧嘴一笑:“是呀,小二哥可有什么好关照?”
小伙计刚要张嘴,就看见远远的从城中刮来一阵旋风,卷起一带烟尘直向这边飙来!
“奇怪啊,怎么又起风了?这怪风忒猛的,今儿把我凉棚刮翻两回了,客官您最好是避……”说着话他低头一看,桌前多了几枚铁钱,条凳上却已不见了刚才的黑衣汉子。
黑衣的汉子已经使出了最快的身法,只因他要抢在那道疾风狂奔而过之前——截住他!
狂风过处,人仰马翻,长街之上砂石横飞,人皆走避不及。
唯有一条黑衣的汉子,不仅毫不闪躲,更蓦然横冲出街,猛地张开了双臂——
就像是要拥抱那怒嚎的狂风!
人人都看得出那道旋风的速度与力量,人人都能预见到螳臂当车的下场——以那狂风袭来的势头,如以血肉之躯同它正面硬碰,只怕不被刮飞出去也要立时被撞个手断腿瘸……
有胆小的路人已在惊呼,有人闭目侧头……
然而,想象中的可怕声响迟迟未至,反倒是风声忽然停歇……
聂风终于停了下来。
他停在展昭面前半尺处,而在他双足之后,街面上划出了两道三丈多长的深沟!
展昭牵了牵嘴角——他终是没有料错,这少年只有在发现自己可能伤人的时候,才会拼命地停下来。
纵然拥有惊世的力量,他仍旧是那样善良的孩子,总不愿伤人……若非如此,他根本无法叫停此刻的他。
“小马,发生什么事?”其实,展昭在看清聂风的脸之后,便已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看来……受了极大的打击……
聂风抬起苍白的脸,呆呆地看了展昭一眼。
这一眼毫无表情也毫无内容,只是一片空白……
“小马?”展昭意识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担忧地唤着他。
聂风没有答他,一张脸仍旧呆呆的没有任何变化。
一滴眼泪却突兀地划下他的左颊,就像从雕像中流出了水珠一般。
然而那水珠一颗接着一颗,源源不断地自那只废去的眼眸中淌出,沿着毫无表情的脸颊滴落尘埃……甚至他完好的一目中,仍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你……在哭?”展昭怔住。
“我眼睛痛……”似已疲极的声音,喃喃说完这四个字,聂风颓然而倒。
※ ※ ※
——那一刹,看到了那只眼睛。
——那也许是世上最为澄净的眼睛,那也许是整个江湖最为珍贵的人。
一直以来,寻寻觅觅,几乎将整个江湖翻了过来找“他”。
所得的线索总是寥寥,自己甚至不记得是在找谁,却仍执着地找下去。
——只因隐隐地知道,那是一个……自己绝不能失去的人。
不意间,“他”在这大战将至的前夕,蓦然闯入自己的视线!
却原来,“他”也在找,也在寻觅,千山万水地苦苦寻找自己。
——在看见“他”眼神的刹那,便已明白。
是“他”!
是“他”!!
是我的——
风……
无数个回忆,无数的往事,如巨涛般铺天袭来,脑际霎时传来剧痛……
剧痛中,他已记起一切……
记起那些恨那些爱,所有的仇怨所有的悲痛,他却刻意地压制着,不泄漏一丝一毫的反应。
宁可做一尊冷若冰霜的雕像……
只因他——也已同时记起,那最澄净的眼睛是因谁而废,那最珍贵的人是因何而伤!
不惜伤害“他”,只因如今——尚未是能相认的时候。
一贯冷面的他,一旦需要之时,就是异常出色的戏子。
这出戏原本因“他”而唱,如今为了“他”,仍必须唱下去……
——哪怕……你会恨我。
夕阳在窗棂格子上闪烁着金黄色的余晖,光和影在此刻似乎混成了一体,分不清是明是昧。
恍如人心,暧昧难明。
而在这一片暧昧的光影不能触及的更加黑暗的角落——卧榻之上,正盘坐着一个也许亦比任何人更加难明的人。
门扇喀哒一响,微弱天光中,一条淡紫色的人影蹿进屋子,跟着便是一声怪叫:“耶?天都黑透了,怎的还不叫人点灯?”
白玉堂说完,即将手中重物抛向云:“接着你的东西!”然后自怀中取出火折,燃起了桌上的蜡烛。
回头看时,却见包袱已到了云的手上,他缓缓解开布袱,然后握住了那漆黑的剑柄。
他是如何接了过去的,强如白玉堂竟也没有发现他的动作,可见他的轻功也相当了得。
——天知道,若无此等轻功,当初他潜伏于天下会刺探师尊种种秘密时便已死过不知多少次!
灯火明亮了些,一闪一闪地映照着白玉堂的俊脸。桃花美目流转,斜睨着盘坐在床榻暗角中的云怒堂主:“你既认出了他,为何偏搞这些把戏?”
没有任何回答,有力的手指只在漆黑的剑身上轻轻摩挲。
白玉堂笑道:“你莫以为我不晓得,如今你四面是敌,绝不愿拉这师弟一同陷泥坑的!你们哥儿俩的心思还真是……喂,爷爷这句若猜对了,可有彩头送喜?”
云直到此刻方才微微一抬头,却是邪邪一笑,道:“的确有赏。”
“哦?”白玉堂倒是大为意外,只见云缓缓走下床榻,自案头取过一只油纸小包,递了过来。
白玉堂接过一瞧,只觉这纸包颇为眼熟……他三下两下剥开油纸,看见里面是一层桑皮纸。及至剥开桑皮纸,里面又是一层厚绢;扒掉厚绢,里面是棉垫裹着的另一层厚绢;打开这些,里面是一块雪色绸手帕;解开手帕,陡然露出洁白如雪、莹润如玉、玲珑剔透的一只瓷杯,杯里仔细地塞着棉花。
质轻胎薄,玲珑剔透,一眼看去莹白如玉……
——暗香雪?!
白玉堂拿着杯子的手一顿,他猛抬起头,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杯子……它不是……明明已经……”
“只要烧制它的人还没死,”云说道,“我,就能弄到。”
白玉堂轻轻将杯放在桌上,取过桌上的瓷壶,注了一杯清茶……
灯火闪烁。在闪烁的暖光中,一枝傲雪寒梅呈现杯壁,花枝清晰精致,栩栩如生。
白玉堂灿然一笑道:“我只道你会杀人,不料你还会起死回生……”
“我,只是讨厌欠人东西。”依旧是那把平板毫无抑扬的声音。
白玉堂看着他,微笑,忽然伸手取起杯子,递给云道:“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还是那句话,你交不交我,都是随便。”
云冷冷一瞥他,道:“展昭仍是我敌人。”
云怒堂耳目众多,他不可能不知晓白玉堂与展昭的关系。
——可是他,竟不介意白玉堂留在身边。
——他是太过拿大?还是……真的自信可以掌控一切?
白玉堂微笑,道:“你俩若是打架,我一定会帮他。”
冰冷唇角又再勾起邪笑,云伸手接过那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杯相交的水酒,虽是以茶代之,至此也算完满。
——然而两人这场相交,仅仅隔了数月,江湖已是沧海桑田!如今,在终于明白了彼此为人的一刻,却也偏偏是立场分裂的时候……
——江湖,可会给这一段萍水知交一个完满的结局?
秦岚出现在屋外,轻轻叩了叩敞开着的房门。
云并不回头,只抬了抬手示意他进来。
“禀堂主,已按堂主吩咐,令弟兄们预备妥当了。”
云默然点头。
白玉堂扫了扫二人,眼珠儿转了一转,笑道:“我知道了。这可是你们的大热闹,不知可否捎我个看客随行?”
“四更出发。”云说罢,缓缓合上双眼,继续打坐。
白玉堂哈哈一笑,勾过凳子一屁股坐下,跷着腿左晃右晃:“爷爷今次倒没心看戏!说来那头于我还有一笔欠帐,明日我自当早起,把账簿子揣在怀里同去!”
二、乱战(5)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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