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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有人照顾,这在他坎坷的后半辈子也是莫大的慰藉。
1664年伦敦流行大瘟疫死亡六万八千余人那一年,弥尔顿求埃尔伍德给他找个躲避的地方。后者替他转辗相求在附近白金汉郡查尔方特·圣吉尔找了一间乡下房子。7月间埃尔伍德被捕关押进地区监狱。一放出来,他就回查尔方特。于是弥尔顿把杀青了的《失乐园》交给他,让闲时读一读,读完谈谈看法。送还时,据说除了一般应酬恭维的话以外,他问了“诗中你充分谈了 〈失乐园〉你对那找到了的乐园有什么要说的吗?”后来弥尔顿告诉埃尔伍德,正是这个疏忽了的问题促使他正写着《复乐园》。那应该是1665年秋天在查尔方特的时候。疫势缓和,弥尔顿回炮街来了。不久大火接踵而至,象是焚劫伦敦一样,一万三千所房子,伦敦城的三分之二化为灰烬。失明老人,在崇高事业破灭之后,瘟疫、火灾相形之下又算得了什么。他坚韧不拔,一心一意在灾难浩劫中完成他在人世间最后最崇高的事业:定稿《失乐园》,创作《复乐园》和《斗士参孙》。
呕心沥血
宗教文学的审批者当时由坎特伯里总主教负责,通常大人物不屑顾问区区小事,审批《失乐园》是由年轻见习牧师汤姆金斯代读的。他虽然是牛津出身,也写过小册子反对持不同宗教观点的人,却当过万灵学院奖学金研究生和训育主任 (1663),他对职责采取不迂阔,不偏颇的观点。他宦海风顺不希望惹起麻烦,对署有奥利维前任秘书,又是严峻的共和分子约翰·弥尔顿的名字的作品,确实曾在第一卷第五九八行
…………使君王忧心忡忡怕变天上是有所迟疑的。但是,也许他认为这只是为教派心强烈的人而写的,不会上闻于天,或竟不登大雅之堂,所以内容如何无关紧要。他终于为《失乐园》开绿灯放行。真是积德非浅。
在远离大火灾区的埃尔德门街找到了一家出版商。英国文学史、出版史上的一份珍品迄今还保留在国家博物馆里。约翰·弥尔顿和塞缪尔·西蒙斯1667年 4月 27日签订了一份合同。赫赫大名竟不是亲笔签署的。现在看来,该诗当前的声誉当时只值废纸价,每版五镑。弥尔顿在有生之年只得到第二个五镑。这更足以让人们懂得英国文学最崇高的丰碑不是金钱所能计值的。出版登记处记载的日期是8月20日,所以1667年秋天,《失乐园》就问世了。
根据埃尔伍德的回忆,《复乐园》是1665年在查尔方特时开始创作的,《斗士参孙》则是1667年9月以前写完的。无论如何这两部诗作是1670年秋天合璧出版的。
似乎创作两部史诗和一个诗剧以后,弥尔顿使尽了力气,没有激情,也就没有灵感、没有心灵的火花了。他不再写诗,可是他捡起过去精力旺盛时着手做后来束之高搁、尚未完成的雄心勃勃的计划。他在最后的四五年里完成了下列工作: (一)长篇神学论著《论基督教教义》。他正准备出版,死亡突然夺去了他的生命。(二)《英国史》。他花费大量辛勤劳动,着重比较了权威们相互矛盾的地方,这见出他原先打算以英国史为基础写史诗的用心之深。在1670年的《英国史》之前有(三)1669年的一本拉丁文语法书,之后有 (四)一本《逻辑学》和(五)1673年的他早期诗集的新版本。当然还不是他全部的短篇诗作。
此外他还答应出版商布拉巴宗·艾尔默印行他因为喜爱而保存下来的拉丁文书信和大学时代的习作。他身后遗稿更有两件规模宏伟,有生之年没能完成的《莫斯科公国简史》和已着手编的一部拉丁文字典。
这些等等见出他既是思想家,大诗人,又是严谨的学者。他真是呕心沥血,死而后已的。
思想开放自由
从弥尔顿与年轻代读人教友会的埃尔伍德过从甚密,我们不难体会到诗人宗教自由的倾向。1673年他出版了最后一个小册子:《论真正的宗教、异端、宗派和宽容》。但是名实不符,小册子真正讨论的是宽容的限度;由于年老,写的比平常更为粗心大意、东拉西扯,只是口授下他心血来潮时的一些想法,表示他逐渐从住面色街家中时狭隘的喀尔文模式中解放自己了。他容忍一切以《圣经》为唯一信念尺度的宗教派别,甚至认为教派可能误解《圣经》,出错是人之常情,只要出于勤勉、祝祷和真诚、便会得到上帝的饶恕。可以宽容的教派有路德派、喀尔文派、再浸礼派、阿莱亚斯派、索西奴斯派、阿米纽派,可以允许在一切场合为说明它们的信念而进行辩论,在各自的集会上布道,并著述出版。书否认三位一体,否认耶稣的神性,否认人类的原罪,以唯理论来解释罪恶和得救的教派都得到宽容。容忍的原则完全是为反对复辟而加以阐述的。但是那原则并不建立在政治家认为宗教争执与良好的政府毫不相干的说法上,而是建立在认为宗教错误性质情有可原这一神学说法上的。天主教不在容忍之列,这并不是以政治家认为它缺乏爱国心,而是以神学家认为它盲目崇拜为依据的。本小册子的敌意是专对天主教徒而发的。对一度为他所不能容忍的教会的教长政治竟丝毫没有表示不满。而当时教长政治虽不实施鞭笞,却正以其统一法、集会法,五哩法变本加厉地严惩着不信奉国教的人。牢房里关满了弥尔顿的朋友和教友。在仅仅十三页的这个小册子中,他竟几次呼吁实施信仰英国国教,有一次甚至称之为“我们的教会”,令人觉得不免带有即兴随意性,不脱诗人灵感的因素,以他灵巧善辩的思维,梦笔生花的辞令,只要他觉得必要而又乐意,他出乎良知是可以近乎随心所欲地灵活发议论的。他的思想让有的评论家觉得有时难以整理得井井有条。不过说他临死前是天主教徒,这纯属无嵇之谈,因为他的思想虽然在演变发展中,但是他毕生认为专制与迷信是两大敌人,这丝毫没有变。
重经文,重体会
另一方面,弥尔顿在1655到1660年间为出版界写一篇精心阐述的神学论文《论基督教教义》。全稿七百三十五页,修改完一百九十六页时死神降临。丹尼尔·斯金纳在替他缮写誊清,1674年全稿还在他手上。弥尔顿明知他的著作许多地方不合宗教界占统治地位的见解的口味,只要能通过审查这一关,他还是敢于出版的。斯金纳将这部神学论著连同对外拉丁文书信一起交给荷兰首都一个叫丹尼尔·艾兹维尔的出版商,争取在那儿出书。英国政府获悉后,便出面干预,并通过三一学院院长对该院特别研究生斯金纳施加压力,因而原稿和书信都交给了国务院。可是当时的秘书1678年退职时没有带走信、稿,直到1823年才有人发现它们被存放在旧国家文件局一家印刷所里,《论基督教教义》终于在作者死后一百五十年见了天日。
弥尔顿分门别类借《圣经》语言作标题,却自由阐述,一反正统观念,按自己的见解看待经文,给神学注入生动活泼的生命,使之永世长存。那真理是《失乐园》第十二卷第五一三、四行所说
只有那些书面的记载才纯洁,虽然不只按圣灵的精神来理解。
或如《复乐园》第一卷第四六○——四六四行所说
神如今将生动活泼的圣言送到
人间,传授他的最后意愿,还派他真理的圣灵今后寓居
虔诚的心头,成为内在的圣言
让人们懂得一切必需的真理。
在他感兴趣的论点上他对经文的理解是迥然不同于新教正统观念的。上帝创造物质并非无中生有,而是出于他自身的东西,而死亡在自然进程中则是存在的全部绝灭,这些看法虽然不是公认的,却并非是标新立异。令人惊讶不己的是,因为当时女多于男,从经义,增加人口及保护未婚女子出发,他主张多婚制本身并不有违于道德,尽管它可以是不合时宜的。他有力地证明人的自由意志以反对喀尔文教,与主张圣义、圣子、圣灵三位一体的亚大纳西论相反,他主张圣子低下的身分。他尤其竭力论述有关上帝本性的说法,承认同质而否认永恒不变的代代相传。他是受某种想象力的驾驭的,他的论述充分表示出个人的性格,竭力使圣父、圣子在世间戏剧舞台上扮演不同的角色。他在证明上帝的存在时,认为人有那样的感情,我们说它是天良或良心也罢,说它是良知或良能也罢,它甚至是最坏的人也并非完全没有的,这就是他所指的上帝的观念之一。没有上帝便没有是非善恶可分。他相信原罪和个人的罪恶。堕落是神话,象征人有错误的倾向。跟随罪恶而来的死亡,并非仅仅是人的死亡而巳,首先它是失去良知,即丧失理解的能力。但是他继而坚决认为我们内在还保存一点神圣的形象,没有因这种死亡而完全消失。这就是许多异教徒之所以具有智慧和神的性质的由来。而且人还留有充分行善的意愿,这就剥夺我们一切无所作为的藉口。弥尔顿略而不提的态度是很有意思的。他对不便说得的东西保持沉默。关于奇迹他不能不提,可是只一带而过,在引证中则从没提过一次。赎罪提到了,而耶稣上十字架则几乎没有提,耶稣一生的事绩则默默中过去了。耶稣只是一个神圣的抽象概念。弥尔顿向全世界奉献了“我认为我拥有的最优秀最丰富的东西”。在讨论他早期诗作和小册子时所观察到的大部分弥尔顿的心理素质和冲动都可以见之于
《论基督教教义》,而且它还是《失乐园》和《复乐园》的散文对应物。
饮食有节制
弥尔顿早年的生活习惯一直是要读书到深夜的。丧失视力以后,他改变了作息时间。他晚上九点休息,夏天四点,冬天五点起床每天一开头就要人给他读希伯来文《圣经》,接着便沉思,七点他的人又来他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