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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甜不甘心地依样再次摸索了一遍,脸上的表情比关玲还要失落。
“白忙了,还是空欢喜一场。”田甜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倒在椅子上。
池文浩双手抱肩,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数趟,半晌,才缓缓地说道:“刚才我们的寻找方向可能错了,好,现在咱们回过头再重新来过。”
说着,他便转过身来,直视着关玲说道:“关玲,你姐姐出事后,在发病期间,有没有说过些奇怪的话?”
关玲想了一想,抬头道:“一般她不说话,突然发病时会胡乱尖叫,喊‘杀人啦!’她说出来的最完整的一句话就是‘你见过血面纱吗?你戴过血面纱吗?’”
池文浩点点头:“你姐姐因为目睹了惨案,受刺激过重,特别是林森临死前喊的‘血面纱!血面纱还会再回来的’,这句话可能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大脑里面。她不知道‘血面纱’是什么,而她脑海中的‘血面纱’信息又不断地冲击着她,所以她才会苦恼地一直追问‘你见过血面纱吗?你戴过血面纱吗?’这可以理解。但是,这和日记应该没有什么联系,你再好好想想,她还留下什么文字之类的东西没有?”
关玲很快地摇了摇头:“没有,她出事后就再也没写过什么文字性的东西了,她的笔只是用来画画。”
“画画?就是小乔说的那些铅笔画?”池文浩的兴趣突起。
“是的,这些画我一直是随身带着的。”说着,关玲便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叠白纸,递给池文浩。
池文浩一张一张地看着,他看得很慢,但是很仔细。
终于,他把画全都看完了。他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单手抵着前额,垂首沉思。
没有人讲话,三双眼睛都在满怀期待地注视着池文浩。她们在等,等他开口。
时间在沉默中悄悄地流逝。
第三十六章 接近真相(4)
突然,池文浩的身子猛然一震,他放下抵着前额的手,开始迅速地将那叠铅笔画从头至尾翻看了一遍,他的眼睛越来越亮。
池文浩笑了,在笑的同时,他终于说话了:“我想,我应该找到答案了。你们应该已经看过这些画了,特别是关玲,你恐怕已经倒背如流了,可是,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关玲的姐姐虽然画了若干幅不同内容的铅笔画,可是,每幅画上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物体,那就是‘门’。”
三个女孩都是大吃一惊,不过略一思索,她们便不得不承认池文浩的结论。这些画上的确都画着一道门,虽然有的门上写着数字113,有的门上什么都没写,但是,“门”却是所有铅笔画上的共同点。
池文浩站起身,来到关玲的床前,指着T恤的胸前说道:“其实关玲,你一直都误会了你姐姐最后要表达的意思,她是紧紧抓着你的前胸,但是她要抓的并不是猫头的图案,而是猫头遮挡着的背后的房门。她紧抿双唇所要发出的声音不是‘猫’,而应该是‘门’。”
关玲只觉一股凉意从头顶流到脚底,然而,她却不能不承认,池文浩的分析非常有道理。
在大家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池文浩已经走到关玲这间房子的木门前,这道门有些旧了,上面的油漆已经不再鲜亮。
池文浩蹲下身去,抚摸着木门下部一块镶嵌在上面的活动木板,他用力扒了扒木板的边缘,太小的缝隙令他无法下手。他急促地问了句:“关玲,有镙丝刀吗?”
关玲答应着匆忙跑了出去,很快她就握着一把平头镙丝刀折返回来。
池文浩接过镙丝刀,对着那块木板的边缝小心地插了进去。来回用力撬动几下之后,那块活动木板开始松动了,随着缝隙的逐渐加大,池文浩终于一鼓作气把这块四四方方的木板卸了下来。
“啊!日记!”当池文浩将木板翻转过来后,三个女孩子禁不住惊呼出来,因为,紧贴着木板的中央,用胶布牢牢地并排粘贴着两本日记本。
两本日记,记载着岁月的沧桑,而日记的主人只有一个——林冬梅。
“妈妈!这是我妈妈的日记啊!”陈小乔的情绪异常激动。
池文浩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小乔,别急,咱们好好看看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你哥哥林森不是已经说明了吗?他杀人的原因就在这本日记里。”
翻开第一本日记,前面零星地记载着知青下乡的琐碎生活,直到最后几页,才出现了一些让他们感兴趣的内容。
1976年10月13日,星期三,晴。
今天意外地得到了大海哥的消息,我高兴得半宿睡不着觉,自从妈妈去世后,我几乎没这么开心过。整整十年了,一直没有他的音信,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明天我就给他写信,一定。
1976年10月21日,星期四,多云。
收到大海哥的回信了,我看完信就一直在哭,我真的太高兴了,本以为妈妈去世后我就是没人关心的孤儿了,原来还有大海哥,他一直没有忘了我,一直在找我,惦念我。他说,他们下乡的地方四季都鲜花盛开,这让他想起我们家的大花园,想起我们一起度过的美好童年。
第三十七章 日记里的秘密(1)
1976年11月2日,星期二,晴有时多云。
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树结满了红柿子,“喜儿”爬上去摘了满满一篮子,今年的柿子很甜,可是我觉得就是没有大海哥以前摘给我的甜。始终忘不了他那次为我摘果子从树上跌下来,跌破了头。当时出了那么多血,我吓得直哭,可是他却傻傻地笑着说没事,还双手捧着一个大大的红柿子给我,他说,这是满树最大的,一定很甜。
1976年11月9日,星期六,晴有时多云。
今天大海哥又来信了,他说现在他在那边的山坡上开了块地,全都种上我最喜欢的花。当然,种得最多的是梅花。他说,他是花匠的儿子,一辈子别的不会种花却种得最好。他说,等明年我去他那里的时候,就会看到一个最最美丽的大花园了。他说,他之所以这么用心地跟他爸爸学习种花,只因为我喜欢花。可是,他却不知道,在家的时候,我之所以那么喜欢花,就是希望能多一点时间跟他在一起。
1976年11月29日,星期五,阴。
今天我跟“喜儿”说起了大海哥,我说,我喜欢大海哥,从小就喜欢,这么多年来,我心里从来没有过别人。虽然以前我是千金小姐,他是花匠的儿子,可是,我从来没觉得他和我不平等。大海哥比我大三岁,从我记事起,除了妈妈,就是大海哥对我最好了。小时候我做了错事,都是大海哥帮我顶,害他总被管家李伯打。可他总是咬牙挺着,还偷偷笑着对我挤眼睛。我也经常从厨房偷好东西给他吃,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好开心。“喜儿”笑我,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我脸红了。
1977年1月5日,星期三,阴有小雨。
今天真是太意外了,“二黑哥”竟然来看我了。原来他就在我们附近的农场插队,他说他前几天去看大海哥了,还给我带来“大海哥”送给我的礼物。那是一条非常漂亮的白色纱巾,是“大海哥”下乡前在城里买的。他始终相信将来有一天一定会找到我的,他要留着送给我。“二黑哥”也是我们小时候的玩伴,比大海哥小一岁,八岁那年,他掉进河里差点淹死,是大海哥拼死把他救上来的。后来,“二黑哥”就成了大海哥的跟班。“二黑哥”说大海哥现在长得可子弟了(注:子弟:云南话,帅气、精神的意思),他小声告诉我,大海哥很想我,天天想。我羞得转过脸去。
1977年3月25日,星期五,晴。
今天收到大海哥的来信,他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我高兴得哭了,他明知道我一直想要嫁给他的,很早很早以前就这样希望。我给他写了回信,信上只有三个字:我愿意。
1977年4月20日,星期三,多云。
今天终于见到大海哥了,他真的长得比以前好看了,个子也长高了不少,我们没说几句话,他只是时不时地看着我傻笑,我也偷眼看他,看得心里像小鹿一样呯呯乱跳。我特意戴上他送我的白纱巾,这块纱巾我已经亲手绣上了几朵美丽的红梅花。我悄悄问他好不好看,他傻笑着说,没你好看。我们开好了证明,明天就可以去登记结婚了。想到就要做他的新娘了,我的心激动得都要跳出来了。
第一本日记到这里就没有了,陈小乔四人却还沉浸在日记中那温馨而纯洁的情感中不能自拔。
第三十八章 日记里的秘密(2)
翻开第二本日记,这本日记的时间虽然比前一本的时间要晚,可是,日记的保存质量却比第一本差得很远。里面好多页都是残缺不全,而且时间跨度非常大,超过了十年。
第一页完整的日记是这样的:
1977年5月3日,星期二,大雨。
今天是我和大海哥结婚登记的第十三天,我又有十二天见不到他了。看着他给我的来信,我心里甜甜的酸酸的,虽然领了结婚证,可还要等办喜事那天我才能真正成为他的新娘。6月6日就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了,我盼着那一天快点到来。
1977年5月11日,星期三,中雨。
今天突然接到大海哥的来信,信上说有要紧事和我商量,让我13日一定要赶到滨江,晚上8点到老宅门前见面,千万不能耽搁。我很担心,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喜儿”。“喜儿”不放心,说要陪我去。我说不用。我跟支书请了假,明天上午就动身。
不知什么原因,这则日记后面的几页都被撕掉了,直到5月18日。
1977年5月18日,星期三,暴雨。
我想死。
我不知道我究竟造了什么孽,老天会这么惩罚我。我永远都忘不了1977年的5月13日,那一天让我生不如死。我想死,我觉得自己不能再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