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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发慌,生怕重蹈关东军总司令本庄繁的覆辙。
另一方面,虽然英美两国,已经公开出面调停,但是日本外交惯伎,一向不赞成第三国介入,同时野村更恐当众「示弱」(强横不起来),有失日本海军颜面,画虎不成反类犬。故所以,他宁愿采取秘密途径,透过强有力的民间人士,试探我方的「和平意愿」。
在他的心目中,杜月笙是最佳人选,一则,杜月笙是支持一二八抗战最有力量的社会袖,其次,则杜月笙和我方在上海的军政领袖吴铁城、俞鸿钧、蔡廷锴等都很熟悉。同时,他在中央处理沪局的大员如孔祥熙、宋子文、顾维钧等人的面前,也有说话的资格。
还有第三层原因,日本人对于杜月笙崛起市井,显赫沪滨,早已寄予密切的注意,民国十六年四月十二日清党之役后,日人卽已千方百计,企图拉拢杜月笙。在杜月笙的周围,做好手脚,下过功夫,他们不惜派些北洋政府的失意政客,挟资巨万,以「投其所好」的方式,设法跟他接近。
于是,在杜月笙所参加,或由他所邀约的赌局中,便常时会有鲜衣怒马,出手阔绰的北方人物出现,如名气响亮,曾为民初政坛活跃角色的李老六李立阁,以及他的本家弟弟,排行十一,爱打大麻将,一输十万六万,了无吝色的李泽一。这位李泽一便与日本特务开祖师土肥原密切相关。
在杜月笙的印象之中,李泽一豪于赌,为人四海,性格朗爽,不管什么吃喝玩乐的场合,他都是理想的搭挡。他晓得李泽一很有钱。却也不甚追究他钱从何来?北洋政府的失意政客,搜刮得来的家财,动辄百万千万,根本不算稀奇。民国十二年直皖之战,奉军查抄安福系人物的财产,杜月笙的北洋朋友之中,当过财政总长的李思浩,便被抄出了一千万元,曾毓隽亦达三百三十多万。军阀羽翼之下的北洋官僚,其财产之多之钜,令人咋舌。
杜月笙把李泽一当酒肉朋友,长期赌伴,李泽一却是奉了土肥原之命,充了排场,落了财香,他争取杜月笙的友谊,无异是在「长江放远钓」。
北洋军阀中,杜月笙跟各派各系都有交情,比较接近,而且接触频繁的,当首推安福系,亦卽以段祺瑞为首的皖系人物。杜月笙和皖系接近的原因,一则卢永祥、何丰林当道的时候,正是杜月笙以黑牢公司崛起沪滨的初期,「阀」商合作,获利倍蓰。二来如所周知,皖系为了筹幕军费、收买政客,所需的庞大经费,不是大举外债,卽为转卖鸦片,他们曾以公债券收购存土,公私两「便」,大赚其钱。因此,李立阁和李泽一两兄弟,早先是皖系派在杜月笙这边的代表,往后便成了吃喝嫖赌的好朋友,李泽一尤且兼充日方特务。
在华格臬路杜公馆。在辣斐德坊姚氏夫人的香闺,李氏兄弟经常为座上豪客,民国二十年、二十一年之交,姚氏夫人的香闺非常热闹,杜月笙每天晚上在她那边,最低限度有桌麻将,一桌牌九,呼卢喝雉,通宵达旦,姚氏大人曾说:
「就算夜里戒严,上我们那儿赌钱的朋友都没人需要通行证;因为,每天赌完散场,准定是天亮以后啦。」
安福旧人潜伏左右
李泽一和他的堂兄李立阁,先跟皖系大将,段祺瑞的姻亲,曾任长江上游警备总司令的吴光新,而这位吴光新便是杜月笙的好朋友,他到上海,必为杜公馆的座上豪客。皖系当权,北京官场流行这么两句谚语:「要吸烟,找光新。要下棋,见合肥」,合肥便是当过执政的段祺瑞,安徽合肥人,世称段合肥,他下围棋用的一块黄玉棋盘价值便得三四千大洋。光新系指吴光新,因为他鸦片烟瘾奇大,每天要抽三两多土。民国九年七月直皖之战,皖系垮台,安福星散,吴光新在北京的住宅被查抄,当时抄出印度公班老土,价值逾白银三十万两,吴光新闻讯以后,顿足太息,他说:「事业、功名、地位、财产,什么都不足惜。所可惜的唯有这批烟土,我多年来费尽心血搜购到手,如今竟被他们一股脑儿拿走!」
安福系出身的福建人李泽一,从小政客而成为土肥原麾下的第五纵队,卖国汉奸,其实是不足为奇的,因为他们本来就少有国家民族思想,尤其一向穷奢极侈,挥霍惯了,安福系一倒,政坛上失了靠山,经济上断了来源,土肥原诱之以利,动之以「权」,当然一拍卽合。杜月笙住在上海,从赌场鸦片干到银行工商,他交游广阔,无远弗届,跟东洋人打交道,机会也不在少。李泽一满口日文,一副东洋腔调,跟日本驻上海的外交官、特务机关、金融工商各界的日侨,都有来往,都有私交。因此,在「日本事务」方面,他由于和杜月笙非常接近,自然而然成为杜月笙的顾问,有时候居间介绍,代为联络,传传话,递递信件,他都很乐意为杜月笙効劳,认真说来,他帮杜月笙的忙,实在不小。但是杜月笙从来不曾想到,李泽一在中日淞沪大战激烈进行的期中,居然会摇身一变,变成跟日本军方有关的重要人物他竟代表日本驻上海的海陆空军总指挥官,邀约杜月笙,作投石问路式的私人接触,而所谈的问题,赫然与中日两国的未来前途有关,日本军方要试探停火谈和的可能性。
当野村中将想跟杜月笙打个交道,他遵从土肥原的指示,一找便找到了杜月笙的朋友李泽一,他命李泽一去跟杜月笙接洽。李泽一很容易的见到了杜月笙,寒暄已过,开口便「日本军方认为中日间的问题,应该面对面的自行解决,他们不赞成有第三国参与其间,反而多生枝节。假使杜先生能以抗敌后援会的身份,蕲求避免上海人民生命财产的损失,而想从中玉成的话,兄弟可以想个法子,约一位野村中将的高级幕僚来谈一谈从他的谈吐之中,也许摸得出他们的停火方案。」
玩味李泽一的这一番话,杜月笙胸中了然,李泽一说的并非他自己的意见,最低限他是得到日本军方同意而来的。心里虽然十分欢喜,但是他仍在表面上装做声色不动的回答:
「这件事情,就算对我个人来讲,也是极严重的,你可否让我考虑一下。」
李泽一懂得兹字体大,杜月笙必须事先征得中国官方的同意,方可应允跟日本军要晤面;因此,他连忙应允,说是:
「当然可以。杜先生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务请赐我一个电话。」
「一定,一定」
送过了客,杜月笙自己先沉思默想,李泽一的话是真是假?有否不良的用心?日本人真想停火吗?还有,为什么耍找上他?将这几点全想过了,有了几分把握,认为这件事情值得一试,他方始邀集他的那几位好朋友、学生子,亦卽他的高级智囊团,前来商议。通常,设有任何重大政治、外交问题,他都要跟他们详细研讨过后,方始自家下判断,做决定。
杜月笙向在座诸人叙述李泽一来访的经过,其人的略历及其背景,然后,他说出自己深思长考,所作的初步结论:至少对于他个人,这里面不至于有什么圈套,他认为这件事值得向官方一提,因为闸北虹口几成一片瓦砾,中国百姓正遭日军的残暴屠杀,十九路军未必能够尽歼日军,达成全面胜利。仗在中国地界打,多拖一天,就不知道要遭到多大的损失,最要紧的,他判断中央可能不愿在此时此地,和日本付诸决战。
一介平民杜月笙,居然能够厕身国际交涉,成为穿针引线,打破僵局的重要角色。这个消息使座中各人大为兴奋。于是大家踊跃发言,贡献意见,大多数人赞成杜月笙的主张,认为他应该尽量促成中日停火的实现。他这样做不但对国家社会有重大的贡献,而且足以解民倒悬,对于杜月笙个人声望与地位的增长与提高,这更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不过也有人持相反的论调,日木军阀最不容易打交道一二八那天日本军方和外交当局分道扬镳,各行其是,脸上微笑,手下动刀,便是最好的例证。日本军方的野村中将,想找杜月笙居间斡旋,他们准定是不打好主意。──持此论调的人反复陈词,侃侃而谈的时候无意之间触发了灵感,有人猜中了日方的秘密,于是当卽有人欢声大叫:
「对啦,东洋军这两天损失很大,这一定是他们要增援了,在用缓兵之计?」
「这个,」杜月笙微微的笑:「我起先也曾料到。只不过后来我又在想,东洋人想缓兵,我们自己是不是也需要缓兵呢?还有一层,卽使东洋人想缓兵待援,而我们却用不着缓它那么,野村通过李泽一跑来送秋波。这个消息,我们也需要通知吴市长和蔡军长,要请东洋人吃败仗,这不正是好机会旷?」
一番分析,说得头头是道,入情入理,智囊团诸人深感满意,而且一致赞成,打消异议,同意杜月笙自家提出的此一结论,应该先把初步接触经过通知官方,请官方指示究将如何处理。
官方接到杜月笙以私人身份所作的报告和说明,他们没有理由不相信;──话是从杜笙嘴里说出来的,自属千真万确,一丝不假。不过这件事情来得突然,而且蹊跷,他们之间大概也经过长时期的研判和讨论,其最后结论显而易见;官方对此保持极审慎的态度,决不介入杜月笙和日方私人间的接触,以免又中日方的诡计,答复同样的是以朋友资格在做忠告,必须谨慎小心,步步为营,自己先立定脚根,需不需要和日本军方人员会晤这个问题应该由杜月笙自己决定。
心领神会,杜月笙懂了,他不再请示官方,私下部署会晤日本军方的事。
一语相侵痛斥日将
先到法国总领事馆,跟驻沪总领事甘格林接席密谈,得到甘格林慨然答应:一定充份合作。
得了甘格林的承诺,杜月笙不打电话,他派人去把李泽一请来,当面告诉他说:
「你上次所谈的事情,我考虑过了,你的话说得很对,我想不妨一试。只不过有一点会面的地点可否就在法国总领事馆,并且由我去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