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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头角,在上海共党组织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后来一直到了民国十六年三月上海清党,他是上海警备司令部严令拿办的通缉犯,渡过一阵子东藏西躲的逃亡生活,实在混不下去,便向中央自首,将共党在沪情形和盘托出。中央准他自新,命他到上海市党部报到,从此为党国効力,于是吴雨声便改个名字叫吴绍澍。当时吴开先正任上海市党部组织部长,从此他和吴开先发生了联系
在上海的一段时期,吴绍澍为了要争取国民党的信任,他工作很卖劲,很努力,但是他又骇怕共党报复,一再请求外调,时值山东峄县枣庄中兴煤矿公司董事长钱新之正为共党潜伏,不时鼓动工潮,遂使生产锐减,因而大伤脑筋。钱新之要求中央党部设法清除中兴煤矿的共党份子,陈立夫便派吴绍澍去,吴绍澍熟知共党伎俩,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组织工人福利社,自任干事,从争取工人福利,博得工人好感,而掌握了矿场劳工,并将共党份子大部清除。从此工潮不起,煤炭生产也恢复了常态,钱新之很高兴,他向陈立夫道谢,并且赞许吴绍澍与共党鬪争的冒险精神。
吴绍澍在枣庄中兴煤矿工作了两年多,他时或请假到南京和上海,向陈立夫、钱新之、吴开先等报告工作,吹吹牛皮,其间尤曾跟汪精卫的「改组派」勾勾搭搭,有些露水姻缘。后来汉口市党部整理改组,吴绍澍见有机可乘,便恳请钱新之帮忙调职。钱新之和吴开先商量,认为可行,于是两人连袂往见陈立夫,请他提拔提拔吴绍澍。陈立夫表示吴绍澍确能悔过,对于清党工作也不无贡献,因而改派他为汉口市党部整理委员,和他同时发表此一职务的,还有刻在台北的国大代表杨兴勤等人。
走马上任,吴绍澍因为人地生疏,简直毫无工作表现,同时他又以不得人缘,被汉口市的国民党员,指为不学无术,能力太差,请求中央加以撤换。这一来使吴绍澍大为恐慌,于是便想起华中三山之一,洪门大爷杨庆山是汉口大亨,暗忖自己倘能拜杨庆山为师,必可在工作上得到极大的助力,而杨庆山在汉口的群众力量如竟为他所用,就等于他在上海获得了杜月笙的全力支持。
吴绍澍打听得来,杜杨之结交远在辛亥前后,沪汉两地一水相通,声息互闻,杜月笙和杨庆山几十年里一鼻孔出气,谊同一体。他在汉口想拜杨门苦于乏人引见,不得其门而入便到上海来商之于吴开先,他要求吴开先设法介绍,使自己忝列杜月笙的门墙。吴开先的答复是杜先生和我从来不提帮会、或者拜先生、当学生的事,很显然的其间颇有深意,而且吴开先对帮会一道确实并无所知但是他可以转介陆京士与陈君毅,这两位都是党、工两界的重要人物,尤为杜月笙的得意门生。吴绍澍十分之喜,专程拜访陆陈二人。──这以后拜师经过,本志十二卷三期拙文业经详细写过了。
吴绍澍在汉口站得住脚,一致公认是拜杜月笙之赐,再加陈立夫的破格拔擢,但是他混到民国二十四年,汉口市党部再行改组,市党部委员须经党员选举,吴绍澍由于汉口国民党员的群起反对,竟告落选。失势失业后的吴绍澍要找出路,便跑到南京,求见中央党部民众训练委员会主任秘书许孝炎,因许孝炎之介而往晤该会主任委员周佛海,基于他和改组派的一些露水姻缘,加以周佛海本人便是中共头目,和吴绍澍同在上海被通缉,险乎过了清党一关的同路人,于是,周佛海替他在民训会安排了一个位置。
抗日之战前夕,吴绍澍借重杜门力量,问陆京士借了一千大洋充竞选费,一举跻列国民大会代表。但是抗战一起,民众组训委员会撤销,吴绍澍被派在军事委员会第六部工作,第六部部长是陈立夫,他算是又回到老上司的身边。
是年冬,军委会第六部改为政治部,而陈立夫也改任教育部部长,吴绍澍又度失业,他便留在汉口,天天往求陈部长给差使。陈立夫认为他不适合担任教育工作,始终不允他到教育部去。于是吴绍澍怀恨在心,到处攻讦陈立夫,含沙射影,萋菲生锦,无所不用其极,却是苦于蜉蝣难以撼大树,唯有书空咄咄,徒呼负负,而且从此断了一条坦荡大路。
赋闲到民国二十七年七月九日,三民主义青年团成立,吴绍澍夤缘结识了康泽,而由康泽推介给张治中。张治中给了他一个差使,命他到上海去做团结、组训爱国青年的地下工作,担任上海支团部书记。半杯老酒吃醉脱哉
殊不知顾嘉棠有此一句补充,其意不在众人。他一面开酒,一面眼睛望着杜月笙
「月笙哥,侬哪能?」
这便有点强人之所难了,杜月笙对于饮酒一道,段数向来不高,中年以后,尤以节饮闻,而自高陶事件,飞行高空,撄罹气喘重症,他更是「性命要紧」,涓滴不饮。如今抗日胜利,日本天皇宣告无条件投降,当场诸人,和他同样的在人生欢乐最高潮,一辈子里最值得纪的一剎那,顾嘉棠要他破一回例,开一次戒,杜月笙怎好意思峻然拒
于是他也笑容可掬,兴致勃勃的说:
「好,拨我半杯!」
这一来,众人的兴致更高,欢呼雀跃,连声的喊:「干了!干了!」喜讯,佳音,美酒,良辰,人人开怀,个个畅饮。两瓶酒喝光,自有人随时献出珍品宝藏,当朱品三带笑宣称他因吴绍澍等人来到,连日迎宾待客事忙,兼以饮食失调,泻了日天的肚皮,吃庞京周的药犹不见效,此刻几杯胜利酒下肚,竟告不药而愈。分明是稀松平常事,却因为众人在兴头上,也惹起大笑哄堂。
杜月笙不沾唇久乎哉,那胜利之夜的半杯酒,竟喝得他头昏,不适意,直想困觉,众人怕他体弱吃不消,劝他去睡。──又勉力支持了一会,方由徐道生敲腿,服侍他沉沉入眠往后他说:
「抗战胜利那天夜里,半杯白兰地,使我吃醉了。困了很香很甜的一觉。」
一觉醒来,事体多了,陆京士带了他的训练班人马,匆匆自雄村赶来,向杜月笙报告捷音,他带来最新的消息:
「蒋主席建议同盟国,日本天皇应予保留一案,已获通过。」
因为戴笠还没有赶回淳安,陆京士等便留在淳安,等待命令。杜月笙急于要办的有两件事,一是派遣预定在沪保安公共设施、维持地方安宁的人员尽速到上海,一是发电或带信命令他召来淳安的手下中止行程,留在上海执行任务。与此同时,陆京士也派遣一部份人员先行登程,赴沪有所部署。于是,在八月十三日,邵飘飘、苏夏生、钱纯一等陆续自淳安动了身。也就在这一天,冯有眞打电话来告诉杜月笙,中央业已明令发表钱大钧为上海市长,另以马超俊出长首都,熊斌出长北平。十四日,冯有眞也到了淳安,和杜月笙、戴笠会晤。
戴笠、梅乐斯一回淳安,便与杜月笙、陆京士、曹沛滋等紧急会商,中央已有明令,指定军事调查统计局、中美合作所和忠义救国军,负责接收上海,保全公共设施,整肃汉奸,处理伪军等诸问题。会中陆京士报告,已派陆克明、周云江、顾锦藻等三人潜入沪滨,募齐第一期「工运干部」,前往雄村受训,其中一百五十人业已安全抵达,余众也在整装待发。雄村训练班原定八月十五日开课,可是八月十日午夜,日皇宣告无条件投降,因此他采取紧急措施,命令到雄村或络绎于途的干部卽刻返沪工作,陆克明、周云江、顾锦藻等三人也在请准杜月笙之后,发电命令他们留沪待命。
对于杜月笙和陆京士的紧急应变措施,戴笠大为推许,他并且说:
「京士,你马上动身回上海,运用工人力量,暂时维持秩序,一切事情,你不妨相机处理。倘若必需请示,你就直接打电报到重庆去。」
戴老板赋予陆京士的权限,可谓大到极点,因此,杜月笙也颇感欣慰,他对陆京士再三叮咛,诸事小心,又殷切的问他淳安和雄村还有什么未了的事情?陆京士遂而关照朱品三,代他打电话给时在雄村的于征五,叫他带四十六万元现钞来淳安,料理淳安方面的善后事宜。
门生帖子不翼而飞
九月七号,一方面是门庭如市,诸般寒暄,一方面则满腹愁苦,焦灼紧张,天幸见,正当座上客已满时,外间来报,吴绍澍吴副市长亲来回拜,杜月笙一听,大喜过望,他迎入吴绍澍,所见的竟是一张裴司开登面孔吴绍澍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态度倨傲,又寡言笑,跟杜月笙敷衍了三言两语门面话,不等杜月笙吐露衷曲,一探口音,他便昻昻然说是还有要公待理,绝不容杜月笙有留客的机会,立卽兴辞。
吴绍澍公然向杜月笙挑战,又当众予杜月笙难堪,杜门中人,难免气愤填膺,人人破口大骂,都说吴绍澍欺师灭祖,忘恩负义,「小人得志发癫狂」,实在是欺人太甚,顾嘉棠、叶绰山、高兰生等人,莫不怒眦几裂,揎拳掳臂,扬言不怕上刀山下油锅,非跟吴绍澍拼命,出了这口恶气不可。恒社子弟,各界友好,也无不气忿难平,口口声声要找吴绍澍理论,他若再狂妄下去,恒社弟兄也要跟他别别苗头,轧足输赢。
唯有杜月笙,他一味苦笑,再三阻止左右亲信,手下人马情绪冲动,跃跃欲试,他告诉大家说:
「不忙,我自有应付的办法。」
杜月笙怎样应付法呢?原来,他还以为师生之间,情同骨肉,祇要有面面相对的机会,有什么话不能坦白说个明白?因此他亲自安排,叫赵培鑫在他家里备一桌酒席,杜月笙下请帖邀吴绍澍吃饭,与席陪客,都是跟吴绍澍最接近的恒社弟兄,其中还有几位是吴绍澍共事多年的同志,如王先青等是。吴绍澍对这一批人比较服贴,因为他们摸得清吴绍澍的底细,握得有吴绍澍的秘密。譬如王先青,卽曾坦率的说过:
「吴绍澍在上海大红特红,都是我们一帮子人替他打出来的。当年做地下工作,白天潜伏,夜里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