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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资,她买各国的新款皮鞋,可以买到一百多双,但是后来她爱上了一位空军英雄,居然情之所钟,会铅华尽卸,不敷脂粉,和刻苦耐劳,克勤克俭的军眷同甘苦,共欢乐,杜美如此一重大而急遽的转变,使杜门亲友惊喜交集,猝然间难以置信。但是事实确正如此,难怪连杜月笙的生前好友杨志雄,也踌躇满志洋洋自得的说:「美如眞了不起!」因为曾有一段时期,杜月笙曾使杜美如住在杨志雄的家里,托这位老朋友代为管教和照拂。
美如的妹妹叫美霞,心宽体胖,面目娟好,她的丈夫是金元吉,名票友,黄金大戏院五虎上将之一。金元吉是金廷荪的儿子,杜金两门亲上加亲,便自金元吉与杜美霞结婚始。杜月笙的这位二小姐旣聪明而又懂事,相夫教子,十足的贤妻良母,金元吉现在中国产物保险公司任职。
杜月笙的孟氏夫人,孟小冬只有一女,名唤杜美娟,她刻在琉球,已婚,丈夫是美国国务院派驻琉球的一名官员,华裔,已有美国国籍。
杜月笙的下一代,不论儿子女儿,抑或媳妇、女婿,自杜月笙病逝香江,这一个大家族,每一成员的相处,确实是融融泄泄,上下和睦,兄弟姊妹间不分彼此,毫无畛域,同父异母的手足,能够处到这种程度,实在是相当的难能可贵,值得赞许。杜月笙家庭教育之成功,卽此可为一项明证。救济难民全活十万
民国三十七年十一月二十日以后,保定失陷,徐州易手,十二月间徐蚌会战起兮,江南局势,越来越紧,风声鹤唳中到了民国三十八年元月,一日,张淦兵团在浦口布防,三日,共党拒绝和谈代表团赴平,四日,国民政府迁广州,国共战事已经接近长江北岸,从这个时候开始,麕集而来的难民,由徐蚌而南京,由南京而上海,不日之间,数逾十万。
三十七年阴历年前,浦口战云密布,首都一夕数惊,于是,连南京的商贾百姓,升斗平民,也都争先恐后的挤进了逃难行列。而当时逃难的目标,只有上海一隅,因为往上海逃难上焉者可以乘飞机轮船,逃赴国外香港或台湾,中焉者不妨循沪杭甬、浙赣、粤汉铁路逃到广州或西南,下焉者万一非留上海不可,至少上海要比南京安全,而且,「讨饭讨到上海也不怕」,就是为求解决生活、衣食,上海也远比南京,或者其它各地容易。
因此之故,阴历年关前后,南京下关车站一片紊乱,车站外的大广场,餐风露宿,或坐或卧,也不晓得挤了若干万人,月台上,更是万头攒动,挥汗如雨,车站秩序,完全破坏无遗,用不着买票、验票与剪票,站上的司事,面对着蠕蠕而动的人潮束手无策,难民们唯有从车站广场尽头起,一步步的住月台挨,一步步的往月台挤。好不容易等来一列火车,月台就近的人一拥而上,直到车顶、车衔头,甚至车厢下火车轮子两旁,都绑满了急于到上海的难民,火车才能不按班次,不照时间的向东驶走。
就这么一车车的难民往上海市送,数日之间上海难民多达十数万人,有钱的住旅馆或者出黑市高价购买机、车、船票继续登上逃难的旅程,有亲戚朋友住在上海的立刻便去投奔,还有大多数走不了,地无亲友可投的迫于无奈,他们在严冬季节不能困马路,睡水门汀,于是祇好纷纷住进庙宇、祠堂、公廨、学校,……转瞬之间上海凡有屋顶的公众场合全部住满,可是,还有大批的难民,在源源不断的来。
难民随身携带的金钱和衣物有限,靠换美钞和大头(镌袁世凯像的银元)购食渡日,维持不了多少天,所以起先难民涌到上海,还只是住处的恐慌,随后不久便演变成为严重的衣食问题。上海市政府不能眼睁睁的望着他们冻馁而死,又怕这些难民濒临饥寒交迫的边缘,会得挺而走险。有十万以上的饥民出现上海街头,黄浦滩的治安令人难以想象。
但是上海市政府何来广大的救济经费?当百物飞腾,币值一日数落,若干机关为了解决各级职工的生活,薪津一日一发,还得到处筹措,煞费张罗。吴开先时任上海市社会局长他为救济难民问题四出奔走,罗掘俱空,几于精疲力竭,他彷佛成为十多万难民的大家长,每天要无中生有的找到数值可观的衣服与食物,还有迫不及待,大量需要的医药,难民囚为生活太不正常,气侯又冷,生病的极多,万一因而引起流行性的传染病,任何人无法测知其后果之严重。
于是,吴开先往访杜月笙,他告诉杜月笙难民问题空前严重,吴开先说
「不得了!上海已经变成一个大收容所,而各地难民还在继续不断的涌来,现在所有的公共场合全部住满,眼看再来的难民只有露宿。难民之来无法限制,今天是十万人,明日就会增加到十一万!莫说市政府没有钱,卽使有钱的话,也是无法造预算。我去请示吴市长,吴市长说他毫无办法,币值天天跌,物价时时高,他说市政府根本无能为力!」
杜月笙听后,浩然长叹,他笙眉紧皱的说:
「这件事,的确伤脑筋,老实不客气说,我一生一世也不曾遇见这么辣手的问题」
吴开先明知他说这话并非推托,而是在有所焦虑与感慨,因而接下去就请教:
「杜先生,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果然,杜月笙毅然的挑上了这副重担─
「只有劝募铜钿。」
「但是,」吴开先实事求是,坦坦白白的说:「救急容易救穷难啊。」
「开先,」杜月笙摇头苦笑,无可奈何的答道:「我们祇好做到那里算那里了,事实上想造预算也莫法造,想筹的款又无处可筹,但是我们偏又不能「死人弗管」,所以我们唯有做了再说,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明天的事,谁能保证
先拿钱来用了再讲
吴开先见杜月笙斜欹病榻之上,多说几句话,便在咻咻喘息,斯时斯境,斯人而有斯疾,二十多年知己之交,回念友道,在杜月笙病势濒危的时侯,还不得不加他如此沉重的负荷,吴开先当时不胜怃然,心情矛盾之余,他坐在一旁默默无言
室中一片?静,移时,杜月笙又轻声的问:
「时局究竟怎么样啊?」
吴开先一听,便知杜月笙这话有其弦外之音,他其实是在问我们究能支持多久?照管这十多万人生活的重担,将要挑到何时为止?吴开先觉得他自己应该一如往常实话实说,也好给老朋友一个心理准备。
「当然希望能够支持下去,」他语音黯然:「不过共产党目前已经渡江骚扰,上海保卫战可能打几次胜仗,但是……」
杜月笙又是一声苦笑,他打断了吴开先的话说
「开先,不管这些了。从今天起,我们和那些难民一样,有饭吃饭,有粥吃粥,凡事都不必打什么长远算盘。侬讲对??」
吴开先笑着点点头,又将话题拉回难民救济事宜上面来,他再问一声杜月笙:「杜先生,你答应帮忙了?」
杜月笙奋力欠身而起,他断然答道:
「言话一句,我一定尽力」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从杜月笙答应协助解决难民衣食问题以后,他确能殚智竭虑,悉力以赴,筹款、募粮、发动上海市民捐献衣物棉被,杜月笙抱病在身,莫说出外奔走联络,卽连躺在床上拨几只电话,也往往会累得汗出如渖,上气不接下气,祇是,他说话算话,将那十几二十万的难民衣食,一路维持到底。自民国三十七年十一月以迄三十八年五月上海沦陷,其间历时半年,逃抵上海的一二十万难民不曾饿过一餐不曾肇生一案,秩序良好,阛闾不惊,杜月笙完成他在黄浦滩的最后一件大功德,眞是全活无算
这十多万难民的大家长吴开先追忆的说:
「尽管杜先生在半年之间做得功德圆满,但是,历年以来全国各地发生水灾旱灾,要上海人尽心尽力,慷慨解囊,最低限度还有个劝募目标,先行说明数字几何,然后大家再来拚拚凑凑。唯独这一次救济难民,难民是天文数字,募款数额更是无法估计,幸亏杜先生还能千方百计的弥补过去。」
实在捐无可捐,募无可募,青黄不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便在千钧一发之危急紧要关头,每每是吴开先跑到十八层楼去告诉杜月笙说:
「不得了,难民救济的钱用完了!但是现在就有什么什么急用。」
这时候,杜月笙便会勉持镇静的问:
「缺多少?」
当吴开先报出数字,杜月笙必定立刻拿起电话听筒,他来不及劝募,也来不及筹措,他唯有直接打电话给拿得出钱的银行,而在电话里直接了当的关照对方:
「派人送若干亿元来,手续到我这里来办。」
打完电话以后,杜月笙便向吴开先说:
「先拿到钱再讲,责任由我们两个人抗。」
吴开先提起上海保卫战揭幕前后的一段秘辛,当时上海市长长吴国桢(后改陈良),守上海的国军统帅是淞沪警备总司令,兼第三方面军总司令汤恩伯,吴国桢在职期内和杜月笙水乳交融,合作无间,汤总司令更是多年交好的老朋友,照说,以杜月笙人缘之佳,物望之隆,及其功在党国的种种勋迹,他还怕谁疑忌,怕谁陷害?说他会去投共,会跟屈志变节者流沆瀣一气?可是,当时总统引退,李宗仁在向共党大送秋波,京沪局势,混乱已极,也不知道是共产党的宣传,还是好事者捕风捉影之谈,市面上谣诼纷纭,有谓共产党亟于争取杜月笙,咸谓黄炎培在三十七年秋天,以民革主持人之一的身份,竭力向杜月笙游说,劝他投向共方,后来当局有意「一网打尽左派份子」,是杜月笙以「乡谊友谊」为重,不忍见其垂暮之年,鎯铛入狱,因着人示意,嘱他(指黄炎培)远走为佳,他乃微服去港,转程北去。
又有人说,十九路军的老板,陈铭枢也曾以「民革」的立场,在杜月笙离沪约两个月前,「不时出现于十八层楼的杜氏私邸。……力劝月笙,留驻上海,并保证他绝对安全。」于是杜月笙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