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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中共“六大”开会期间,托洛茨基写《中国革命的回顾及其前途》中还说:“在领导上却发生了一种怪现象,简直是历史的悲剧,他们用苏联,布尔什维克的党和共产国际的威权,始而完全帮助蒋介石,反对中国共产党之独立政策,继而又去帮助汪精卫为土地革命的领袖。
接着,吴季严谈到,东方大学不少中国留苏学生都受到牵连,开除党籍好几百人。
吴季严也受牵连。
他说:“斯大林在苏联没有威信,老百姓叫他‘专制暴君’、‘红色沙皇’。
“真有此事?”陈独秀睁大了眼睛。
“斯大林不适合任总书记,托洛茨基适合,老托在苏联深受人民信仰。
陈独秀将椅子往前拉了拉,说:“讲下去,讲下去,我很爱听。
于是,吴季严将他在苏联所听所闻,在陈独秀面前大大讲了一通。
临走,还将托洛茨基的文章丢下几篇。
吴季严走后,陈独秀如饥似渴地看托洛茨基的文章,这时他才发现,在中国大革命的许多问题上,托洛茨基许多观点是支持自己的。
托洛茨基说:“无论任何时候和任何条件下,无产阶级的党不能加入到别的阶级的政党与别的阶级混合组织”;“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要求党从国民党中退出,并通过它的左派和这个组织联合,证明是无比正确的提案”;“蒋介石‘四·一二’政变是斯大林、布哈林机会主义妥协路线所造成”;“中国共产党必须完全取消在组织上、政治上对国民党的依赖”。
陈独秀读了托氏文章,像注入兴奋剂,精神十分亢奋,一夜没有睡意。
他没有想到,国际也不是铁板一块,他陈独秀的观点,在苏联也有人支持。
初夏,陈独秀去住在昆明路上的彭述之、汪泽楷家坐。
在彭述之家中,两人很快又谈起托洛茨基。
彭述之翻出两本小册子递给陈独秀,说是从尹宽处拿的。
陈独秀一看,是托洛茨基写的《中国革命的阶级关系》和《中国革命和斯大林的提纲》。
乔年牺牲(2)
陈独秀迅速地翻了起来,说:“我那天从我的外甥处也看到了一些,我完全同意托洛茨基的观点。
彭述之说:“北四川路横滨桥附近有家新开的书店,你知道吗?”“哦,知道,离郑超麟家很近,是‘新宇宙书店’吧?我去过那里,有些好书。
“那是从苏联中山大学学习的中国托派学生办的,这两本材料就是尹宽向他们借的。
“你是讲‘我们的话派’?”“是的,这些人中有一个梁干乔,看样子很能干,据他自己说,他在中山大学学习期间见过托洛茨基。
托洛茨基叫他回中国组织小组织。
此后,几个人常去彭述之、汪泽楷家讨论。
尹宽也常去。
尹宽是桐城人,和陈独秀是很近的老乡。
尹宽在大革命失败后,到广东工作,中途跑回桐城住了一个月,张太雷找不到人,见到后发了一顿火。
“六大”前任中共安徽临委书记,不久回到了上海。
三十三、四岁的尹宽发现,老头子总坚持他的意见,仍然有些家长制的味道。
但下次来时这个不同意见消失了,接受了尹宽等人的意见,但又提出另一个不同意见,争论不休。
但有的意见,陈独秀始终不改变,即赞成托洛茨基对中国大革命失败原因的分析,不赞成托洛茨基对中国革命性质问题的分析,陈独秀认为中国革命仍属于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性质。
有时,陈独秀也写文章,阐述这些观点。
三封信(1)
1929年5月,共产国际在莫斯科科学院开展对陈独秀主义的讨论,蔡和森在会上几次发言,详细谈了陈独秀错误形成的过程,揭露、批判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
后来,他把这些发言整理成《论陈独秀主义》一文,发表在党刊《布尔什维克》4卷5期上。
这篇文章强调“中国革命和我们党的危险”,“主要的是右倾危险”。
“六大”后,由于联共(布)党内反对布哈林右倾错误的消息传到了中国,李立三在党内也发起反“右倾”,蔡和森因反对冒险进攻中心城市,被斥为“右倾”,开除出政治局,撤销宣传部长职务,再次去苏联。
6月,党中央发现了陈独秀反对派行为,总书记向忠发和组织部长周恩来去老耙子路陈独秀家中,劝他回到党的路线上来,陈独秀未予接受。
同月,中共中央召开六届二中全会,对陈独秀托派活动进行了不点名的警告,提出对托派小组织,“党必须坚决予以制裁”。
此外,周恩来起草了中央通告44号《关于中国党内反对派问题》,指出:“中国党除掉思想上与反对派作坚决的斗争外,并要从组织上遵照共产国际的决议与无产阶级的最高原则,坚决地消灭反对派在党内的任何活动,以巩固党的一致。
周恩来还说:“只要承认错误,可以留在党内。
这时,发生了中东路事件。
十月革命后,列宁领导下的苏联政府在第一次对华宣言中说,“愿将中国中东路及租让之一切矿产、森林全部及其他一切产业”,“一概无条件归还中国,毫不索价”,但一直没有归还中东路,大革命时期,斯大林仍不同意将中东路归还给中国。
5月27日,哈尔滨市警方借口苏联在哈尔滨总领事馆召开远东大会,奉命搜查苏联领事馆,挑起了中东路事件。
7月10日,中东路督办吕荣寰(中东路中方理事长)下令武力接管中东路,将苏联高级职员59人遣送回国。
7月13日,苏联政府向南京政府发出最后通牒;7月18日,苏联政府宣布与中国断交;7月21日,中国收回中东路,中苏边境爆发了大规模武装冲突。
中东路事件发生后,共产国际连续对我党发出指示,提出“武装保卫苏联”,“变帝国主义战争为国内战争,变帝国主义进攻苏联的战争为拥护苏联的战争”。
中共中央于6月26日发表《“八一”日的口号》,提出“反对进攻苏联,拥护苏联革命胜利”、“变国际战争为国内战争”等口号。
7月28日,陈独秀给中央写信,对中共中央的宣传口号和策略提出了疑问。
他认为不能光喊“拥护苏联”的口号,这种口号“只有最觉悟的无产阶级分子能够接受,而不能动员广大的群众,反而使群众误会我们只是卢布作用,而不顾及民族利益”。
他对中央42号通告中的一些话也提出了不同意见。
如帝国主义进攻苏联,会引起本国工人阶级革命,造成世界革命高潮等说法。
陈独秀认为,这样说,反以为帝国主义进攻苏联是件好事了。
此后,陈独秀于8月5日以“撒翁”笔名给中央写了第二封信,写成了12条意见和建议。
这封信一面对“六大”纠正盲动主义、命令主义感到甚幸,一面指责目前中央政策的盲动主义、命令主义和抹煞党内民主。
陈独秀分析,革命高潮“不会快要到来”,不要“随便把他们(群众)领到街上玩弄”。
有不同意见,公然出来争辩,都是党内民主所允许的,革命战争紧急时刻除外。
他举例说,有不少同志与中央有意见,但是不敢讲,怕离开工作被开除出党。
最后,他希望中央将这封信在党报上全部发表出来,以便在全党进行讨论。
就在这时,他的7月28日给中央的信刊登在《红旗》报37期上。
《红旗》同时刊出了《中央答复撒翁同志的信》,信上说:陈独秀是跟着群众落后的意识跑,从根本上离开了无产阶级的观点,包含了很严重的原则问题。
于是,陈独秀于8月11日给中央写了第三封信。
信中强调他上封信是讲党的宣传策略重要性,而中央常委对他的意见“根本不曾了解”,他认为再深入谈这个问题是“我对于党的责任”。
他不承认自己是跟着群众落后意识跑,而是讲要通过宣传方法,策略上改变,拉来群众,不是脱离群众。
陈独秀认为群众的觉悟并没有达到都认识苏联是中国解放的朋友,“这正是你们素来以‘主观为客观’的盲动主义精神之表现”。
8月22日,任弼时在江苏省委联席会议上说:“如果不觉悟,坚持错误,制造派别活动,对其中的领袖分子可以作进一步的解决。
任弼时去年10月在安徽南陵被捕,今年3月才放出。
他没有参加“六大”,但在“六大”上选为中央委员,出狱后负责江苏省委工作。
陈独秀9月初在郑超麟家见到从苏联回上海的刘仁静。
刘仁静说:“我这次路过土耳其,专门去伊斯坦布尔住了20多天,看到了托洛茨基同志。
陈独秀一听,立即表现出很大的兴趣,他忙请刘仁静说下去。
刘仁静说:“托洛茨基专门口授了《中国目前政治形势和反对派的任务》一书,由他儿子打字。
三封信(2)
陈独秀忙问:“这本书带来了吗?”郑超麟接过话说:“在我那儿,我们打算分头翻译出来。
陈独秀点头说:“抓紧翻出来。
谈了一会话,谈到30期《红旗》上刊出的陈独秀8月11日给中央的信以及《批评撒翁同志对中东路问题意见的机会主义》的长篇文章。
这篇文章认为,陈独秀的观点,“有害于党对中东路问题的整个路线,必须给以严肃的批评”,这封信“攻击党中央”、“攻击党的路线”。
陈独秀不满中央拒绝在党报上公布其8月5日的信件,说:“他们不刊登我的信,无非是用专横态度来掩护错误。
这一日,3个人谈得很投机。
临别,陈独秀对刘仁静说:“没有事就过来坐坐。
刘仁静答应了,他也很希望和陈独秀多来往。
开除党籍(